以前县上叫竹木市场的地方,摆了一排算命的摊子,上面都黑漆漆看不清字迹的油漆布挤满了一摞又一摞的旧硬币,非常浓厚的招摇撞骗气息。
方纯放学会经过那里,总有人坐在对面愿者上钩,只有个老婆婆看起来疯疯癫癫的,每天嘴里念念叨叨。
有次方纯转角处蹲下来系鞋带,收回脚就听见老婆婆神神叨叨:
“作孽呐。”
方纯觉得像被她手上拄着的木头拐杖指着背脊,但她不愿信。
现在看来,她确实有那么一点不顺。
她匆匆忙忙扒饭后告别,搭了车回到小区。
在门口过了三条街在便利店买添冰箱的东西,她早上不习惯早睡,熬咖啡的习惯在非洲忘得差不多了,只是觉得在昭平的日子又变得有些难熬,特别是没有在医院的早晨和夜晚,没有当值的大把大把的周末。
她付钱时感觉不对劲,总感觉身后那个人鸭舌帽下有一双极其不友善的视线。
她没来得及多想。
方纯的单元在整个小区西南方,才修好一年的新楼盘,没多少搬进去的住户,所以物业没来得及安好完善的监控,虽有诟病,但大多都只是换地方,小区环境好,地段好,也没太多好吐槽的。方纯边走边在微信上找到工作群里回复纪杨的信息,直到面前被罩住一块光,她才收紧手指。
“就你?”男人嘴里叼着半根烟,眯着眼睛上下打量方纯。
“?”方纯表面还是那副脸,淡淡的看不出情绪,然后左手凭着记忆盲发消息。
“仔细看确实长了幅狐/媚子脸,不过你是不是勾/引错人了?”
方纯皱眉,心里莫名其妙冒出一句脏话:
勾/你/妹/啊
她知道这不是善类,但她是在交战区过了好几年日子的人,对生死的概念很淡,不怕死。
但是她想,如果这个男人动他一下,她一定会让他比丢了命根子还痛苦。
他还在说一些轻佻不入流的话,方纯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耳朵还盯了一个特非主流的耳钉,惹得她想把他耳朵扯下来。
方纯想吐。
她装咖啡豆的塑料袋落在泛着惨白月光的地面,手掌的手机轻轻振动,她来不及看,被人禁锢住肩膀往外走。
她开始想那些拐卖妇女的,她挣扎这个猥/琐男大概会说跟老婆闹别扭。
她只盼望纪杨来充当这个救世主。
她没等到下一步动作,身旁就有一股力擦过她的脸颊,然后她就看着男人被摁在地上打,拳头一下一下密如雨滴落在男人的身上。
她从背影依稀认出来,拢了拢眉心随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她好半天说不出话,所有的一切都连贯起来,她最开始搜索头脑里所有接触过的人,别说仇家,结怨结喜不过几个人,跟七岁小孩说了都理的清的人际网。所以以为是秦延,现在看他发了疯的揍人这样子,看即使不是他,也和他身边的人八九不离十。
她实在想不出什么话阻止,只是淡淡丢了一句“别打死。”
而后到保安亭叫来保安,警察马上就来了,物业一直道歉,保证明天就把监控安好。
方纯捡起咖啡店,一点没被骚扰的模样丝毫不动容,只是看到秦延像个小兽一样垂了垂眸,看丢在一旁的盒子弯腰提起然后朝协调的警察指了指秦延。
“这么晚麻烦了,这个是我弟弟,来送东西碰到了。”说罢故作娴熟地抓住男人的后领往自己身边带。
秦延鼻子发出冷嗤,表情仍然是冷漠的。
直到看到手上搭着外套站在不远处注视这边的男人,他的表情有了罅隙,像是完美运行的银河出现了裂痕,某种未知的情绪交杂,他下意识低头,看到方纯嘴角颇有弧度。
他一瞬的心慌。
方纯几年前为了一个人离开。
或许她现在也是为了一个人回来。
不过始终不是他,在方纯眼里他可以是别人家的弟弟自己家的弟弟,是一个一夜暧/昧后的尴尬对象,他在她眼里,始终鲁莽心智不成熟。
这种感觉强烈起来,就像他发了疯窥探她的过去,发现处处都关于车嘉卫一样。
莫抵爱恨交织,悲喜交替。
-05•酸梅•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