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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结束一切

桃花朵朵开,情深何处只为你

正如他不完全相信齐桓一样,齐桓也不完全相信他。曾经留下的书信往来证据。就是齐桓拿来防止对方过河拆桥用的。

因为利益而走到一起的人,终究是不会完完全全信任对方的。

“翰青小王爷,成大事者,需要拿得起,放得下。”察觉到翰青的犹豫,齐桓原本淡漠的眸子,忽然聚气了一些冷意,“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我们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道理,老夫已经跟你讲清楚了。这个时候打退堂鼓,结果,只比起事失败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本王当然知道。”虽然被齐桓看穿,但翰青并不愿意承认自己犹豫了,“本王只是认为这是大事,需要慎之又慎。”

“毕竟,这事关系的不只是你齐国公的权利,还有本王的皇位,本王自然要谨慎一些。”

“这一点,翰青小王爷大可放心。”齐桓端起手边的茶盏,淡淡道,“此计,是老夫谋划许久的结果,绝不会有丝毫差池。”

“小王爷只需要,做好自己那部分,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便可以了。其他事,自有老夫协调。”

“好,那本王便不操这份心了。”说罢,翰青便起身告辞道,“如此,本王就先回驿站去了。”

走时,翰青眯了眯眼,眸中划过一丝不悦的神色。但嘴上,还是毫无意见地应下了齐桓的话。

他在南国,虽然有柯罗为敌,但怎么,也算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地位,并不比齐桓在宸国的低。

可对方与他讲话这口气,却像是在指挥下属一般指挥他,这着实让他有些不爽。

只是,现在是最为关键的时候,他们必须得先一致对外。内讧,对谁都没有好处。思及此,他才又缓缓压下了自己上涨的怒气。

“小王爷放心,该办到的事,老夫一定能办到。”齐桓亲自将人送至门口,又客气地道了一句,“驿站那边,就拜托小王爷了。”

翰青的不悦,齐桓是察觉到了的。

其实他的内心深处,对这个做事不够果断刚毅的难过小王爷,也是存着些鄙夷的。

他一向认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摆在面前,便没有什么是不能放弃或是抛下的。

就如当年,他可以为了整个齐家的气运,劝他妹妹动手,一同处理掉他的亲侄子一样。

可那翰青,就明显做不到这一点。

不仅如此,那个唯利是图的家伙,还贪生怕死地很。只想着如何能坐上皇位,如何能获得好处,却不愿放手一搏,也不愿做出任何牺牲。

呵,天底下,哪里有能白吃的午餐?

外面没有,他齐桓这里,更没有!

朝着翰青离去的方向,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之后,齐桓才又缓缓踱回书房,进行最后的准备。

既然选择了最极端的路,那便等同于是切断了自己的后路。

此番战役,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初春的风,依旧带着些刺骨的寒意,风吹拂在面庞上,凉意透骨。

翰青回去之后,便快速吩咐心腹,让他们前去布置,悄悄把整个驿站都围起来,控制所有人进出。

“王子,翰青小王爷开始动作了。”翰青的动作刚刚实施,便有一人前去与柯罗汇报,“现在,他们的人已经将驿站包围了,咱们想要出去,恐怕不容易。”

“那看来就是今日没错了。”柯罗点头,面上并没有丝毫慌乱之色。

仿佛,翰青会有这个举动,是早已在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去,把这件事情告诉湛露姑娘,让他回去报信。”柯罗淡淡出声吩咐道,“凭那位的功夫,躲过翰青的那些人,还是有把握的。”

面对翰青突如其来的举动,柯罗这边也早早就做好了应对之法。不让人进出,确实是限制了柯罗以及其心腹的举动。

但在他与翰青僵持不下的时候,让湛露偷偷溜出去,似乎,也并不是一件难事。

毕竟,翰青防的是柯罗及其心腹,重点盯着的人,也会是他们。至于其他人,能溜走的机会,自然比他们大上很多。

侍者得到吩咐之后,便飞快跑到湛露所在之地,将柯罗交代的事情,全部告诉她。然后由湛露,带着消息,悄悄前往唐瑾的府邸报信。

消息,在翰青自以为万无一失的情况下,已经飞速传到皇宫,传到了这片辉煌宫殿的主人耳中。

“呵…今晚。”凌子墨将手中的字条用内力震碎,任由渣滓随风飘扬。

他微微抬眸,一双漂亮的凤目微眯,秋水剪瞳中充斥着冰寒。随之,绯色的水润薄唇,也弯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似笑非笑。

这一日,他已经等了太久了,终于,要来了…

“皇上,所有的部署已经全部完成,若是齐桓今日敢犯皇城,定叫他有来无回。”安德顺站在凌子墨身后,声色恭敬道。

“齐桓…”凌子墨绯色的水润薄唇微微动了动,说出的话,带着无限寒意,“我们之间的账,是该好好的,算一算了。”

“野心太大,终归是要付出代价的。不属于他的,朕会一一的,全部都拿回来。”

“皇上,还有一事…”片刻之后,安德顺忽然出声道,“齐桓要犯皇城,必定还是有充足的准备的。颜小主那边虽然有临云护着,但…”

“但奴才担心,临云一个人,不安全。所以,又特意安排了三个人去,您看…”

虽然他已经在栖雁阁附近实施了最完美的保护措施,但他仍旧担心做的不够。

毕竟,那位可是主子放在心尖尖儿上的人,决定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汐澜那里…”闻言,凌子墨不由微微蹙起好看的眉头。

许久,他才下定决心道,“你去通知栖雁阁,告诉他们,朕今晚翻了汐澜的牌子,让他们准备准备。”

顿了顿,他又道,“你亲自去接,晚膳之前,就把人给接过来,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把汐澜一个人放在那么远的地方,他不放心,只有把她带在身边,由他亲自护着,他才放心。

“接过来?”安德顺先是一愣,随即又立马恭恭敬敬地应下,“奴才明白。”

“嗯,去吧。”凌子墨点头。

…晚膳之前,如意轿便停在了栖雁阁的门口,等待汐澜。

“颜小主,请上轿吧。”安德顺站在轿边,恭恭敬敬地道。

“好。”汐澜轻轻点了点头,便踏入了轿中。

四人抬的小轿子,在安德顺的护送下,由栖雁阁起步,一路横跨半个皇宫,来到了上清殿门口。

“今日怎么想起叫我过来吃饭了?”汐澜行至凌子墨身旁,随意问道。

“今晚齐桓应该要动手了,把你一个人放在那边,我不放心。”凌子墨拉过她的手,让她在自己身旁的位子坐下后,才让安德顺吩咐宫人上菜。

“动手?”汐澜蹙眉,“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凌子墨眨眨眼,附在她耳边轻声道,“齐桓今日,要带人进攻皇城,篡权夺位。”

“什么?!”若不是被他拉着,汐澜几乎要吓得从椅子上弹起来了。

反倒是凌子墨,一脸淡定,仿佛“篡权夺位”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那么惊讶做什么。”凌子墨一只手拉住她,另一只手空出来,给她夹了一筷子的菜,淡淡道,“这不是迟早的事情吗?他心心念念着我手中的权力,这一步,是迟早的事。”

“那你还在这儿…”汐澜蹙眉,话语间尽是着急。

不过,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凌子墨淡定地打断,“准备早就做好了,等他这一步,我都等了半月有余了。”

“就是把你一个人放在栖息雁阁,我不放心。待会儿你就在我这里待着,跟着我,不许离开我的视线,知道吗?”

他的声音很温柔,却又带着不容人拒绝的霸气。

“我…在你身边,会影响你吗?”汐澜有些犹豫,“还有,他们看见我和你在一起…你…”

“没关系,看见就看见。”凌子墨抬手抚了抚她柔顺的发丝,轻声笑道,“过了今日,我们就没必要再隐藏什么了。”

“齐家的辉煌,将变成过去,而楚家,也不足为惧。”说着,他又抿了抿唇,轻轻在她柔软的面颊上落下一吻,“之前,委屈你了。”

“不委屈。”汐澜抬手摸了摸他光滑如玉的面庞,轻笑道,“能抱得美人归,受那点点委屈算什么?”

她原来,还不太敢开他玩笑。不过现在嘛,她似乎发现,他似乎还挺喜欢她跟他开玩笑的。

“那抱得美人归了,你就得一辈子只爱这一个美人,不然美人也会生气的。”凌子墨为嘴角,眸子中,也尽是藏不住的笑意。

“行了,快些吃吧,初春的天,比起冬日也暖不到哪里去,再不吃菜就该凉了。”说着,他又往汐澜碗里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多吃些,晚上有得累。”

“嗯。”汐澜一边吃着他夹来的各种菜,一边道,“你也快吃吧,你该比我累得多。”

顿了顿,她又忽然抓住他骨节分明的手,认真道,“一定要小心!”

“你也看着我,不就行了。”凌子墨弯眸,轻声笑道。

晚膳之后,为了灵活应对今晚之事,汐澜又叫凌子墨去小憩了一会儿,养足精力。

…是夜,月明星稀,静谧无声。

上清殿中灯火通明,连成一片的烛火,汇聚成光,将夜色的黑暗驱散。

身着玄黑朝服的凌子墨,正装坐于大殿中央的高位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支着太阳穴,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异常慵懒。

九龙金冠,将他如瀑的墨色发丝束起一半,为他整个人增添了几分威严与凌厉。

金丝绣线绣出的五爪金龙,条盘旋在玄黑的暗纹龙袍上,条条都颇具气势,却又神态各异。

王者之风,大抵就是如此。

凌子墨纤长的羽睫微微垂着,半掩住那双漂亮的秋水剪瞳,让人瞧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皇上,巡防营那边传来消息,他们已经在准备了。还有城西的树林中,也已经有军队驻扎下来了。”

安德顺恭恭敬敬地立于凌子墨身前约一丈处,低头汇报着外面的情况,“翰青小王爷的人,围了驿站,限制出入,试图软禁柯罗王子。”

“至于齐桓本人,他已经从齐府动身,准备同荆王一起,前往午门了。”

“那就等他来了皇城,再动手吧。”凌子墨点头,淡淡道,“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就是。”

“诺!”安德顺汇报完之后,又再次退下,去监视外面的动向了。

“午门…”在他离开之后,凌子墨那双漂亮的凤目不由微微眯起,随即,他的唇畔,又拉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笑容,“在那里斩下他的首级,似乎也不错。”

以往,凡是有罪大恶极的臣子,都是要被直接推出午门外斩首的。

齐桓试图篡权夺位,改朝换代,谋取皇位,让他血溅午门外,似乎也很符合那条斩首的刑罚。

“来,喝点水润润嗓子。”汐澜将手中端着的茶盏搁置在凌子墨手旁。顺势又询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她的话语中,带着些许忧愁,眉语间,也有着一抹淡淡的、散不去的忧愁。

说不担心,那是假的。说实话,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与齐家,会走到这一步…

担心会担心,但她也明白,在这种时候,阻止他去犯险,是不可能的。他与齐家,终归是要做一个了结的。

此时,她能做的,便是陪在他身边,同他一起,去迎接风雨。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凌子墨抬手,将人拉到自己怀里坐下,低头在她面庞上轻啄一口,笑道,“担心我?嗯?”

他如玉磬般的嗓音,清澈好听,上挑的尾音,更是让人忍不住要沉醉在其中。

“在意料之中就好。”闻言,汐澜不由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又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不担心你担心谁?难道要去担心你那个要造反的舅舅吗?”

“看你这胸有成竹的模样,我觉得自己真是白担心你了!”

说着,她又撇了撇嘴,自语道,“想想也是,怎么着也只有你算计别人的份,哪有别人算你的时候?”

说着,她又撇了撇嘴,自语道,“想想也是,怎么着也只有你算计别人的份,哪有别人算你的时候?”

“你这话…”凌子墨轻轻眨了眨漂亮的凤目,嘴角微翘,含笑道,“到底是在夸我呢?还是在损我呢?”

“当然是在夸你!”汐澜咬牙,抬手在他白玉般的面庞上胡乱捏了几下,直到能瞧出些红印,她才停止了对他的蹂躏。

这人…永远都是这样!

帝王的脸,从来是不给人随便乱碰的,但她这一番作为,他却显得不是很在意,只笑着道,“能得到夫人的夸奖,为夫很开心。”

“行了,别油嘴滑舌了。来,喝口茶水,润润嗓子。”说着,汐澜便端起了她之前放在他手旁的茶盏,小心喂他。

有自家媳妇这么照顾着,凌子墨自然是丝毫都没反抗,乖乖就就着她的手喝下了。

安德顺再次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两人亲密的画面。

“…”真是在任何时候,他都能受到伤害…

“皇上,外面…”他小心翼翼地出声,生怕声音太大,打扰到两人,从而让自家主子大发雷霆。

“外面怎么了?!”率先问出这句话的,是汐澜。相比较于凌子墨从容不迫的模样,汐澜此刻,可就要着急多了。

“齐桓和荆王已经在路上了,约莫再有半个时辰就到了。”安德顺连忙低头恭敬道,“巡防营那边,奴才已经传了消息过去,让他们直接动手,把那几个齐桓的党羽控制住了。”

“好。”凌子墨淡淡点头。

顿了顿,他又拉着汐澜一同起身,冷笑道,“走,咱们也是时候,该去迎接迎接这位齐国公齐大人了。”

说完,他便拉着汐澜的手,让她同自己一起上了鸾驾。

“这…”坐上鸾驾,汐澜还略微有些不自然,“我坐这个,会不会…不太…”

不过,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凌子墨直接打断,“有什么会不会的,连我都是你的了,坐个轿子怎么了?”

汐澜:“…”他说的,似乎…挺有道理的?

稍微一顿,凌子墨又接着道,“汐澜,你要记住,从今往后,你就是这宫里的女主人。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这宫里,也不存在什么,是你碰不得的。”

她是他的皇后,有他宠着,她哪怕是要天上的星星,也会有人上去给她摘下来。

鸾驾稳稳地行着,直至午门。

两人下轿之后,又由安德顺亲自提着灯笼,引着上了城楼。

繁星点点,自遥远的苍穹,向这片大地洒下清冷微弱的光辉,为这方土地,镀上一层圣洁的光辉。

立于城楼之上,极目眺望,借着月色,可以瞧见很远的地方。

“冷吗?”汐澜替凌子墨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披风,又替他理顺了被风拂乱的发丝之后,轻声问道。

“不冷。”凌子墨抬手,将她直接搂进怀里,用披风裹住她的身躯,又摸了摸她的脸,微微蹙眉道,“倒是你,这里风大,可别吹着凉了。”

“我才不会。”汐澜笑道,“我就是个怕热不怕冷的体质,正好给你暖暖。”说着,她就用手顺势还住了他的腰,靠近他的怀里。

其实,她没有说的是,在这种时候,只有抱着他,感受着他的存在,她才会安心下来。

在城楼上等了不久,齐桓和凌子钰的人马,便缓缓在夜色中显现了轮廓。大批的人马,簇拥着两人,以极其强势的姿态,向皇城,缓缓靠近。

待齐桓行至城楼下,凌子墨便当先出声,略带着嘲讽的语气道,“齐爱卿深夜来此,莫非是想找人与朕聊聊天?”

“哼,聊天?”齐桓亦是冷笑道,“你别说,老夫还真有许多话,想与你好好聊聊,不过不是现在。”

等他把这小皇帝拿下,他一定,要把这些日子受的憋屈,一一地还回去!

“不是现在?齐爱卿确定吗?”凌子墨微弯嘴角,拉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可是再等一会儿,齐爱卿怕是,就再也没有机会与朕好好谈心了。”

今日,他必定会让齐桓葬身于此。待齐桓身死,他们便再也没有机会聊天了。

“那可不一定。”纵横官场几十年,凌子墨话中的意思,齐桓怎么可能会听不明白。

对方,再说他一定会失败。

话至此处,齐桓便再也没有一点客气,脸上最后一层伪装的面具,也被他在此刻揭开,“若是老夫心情好,说不定会留你一命。”

“虽然老夫讨厌你得紧,但淑雅喜欢你。看在淑雅的面子上,留你一命,也未尝不可。”

他的本意,是捉住此子之后,便立刻斩杀,绝对不给他任何翻盘的机会。因为他对凌子墨的底,还没有完全摸清楚。

并且曾经,就是因为没有毒死他,才留下了这么大的一个祸患!

可是他的宝贝女儿喜欢这小皇帝,爱得死去活来,做梦都想得到他。

如此的话,废掉他,把他软禁起来留给淑雅,似乎也是一件可以考虑的事情。

到那时候,他一定会很痛苦。见着这个曾经让自己吃了不少亏的对头痛苦不已,他似乎,也会有那么一丝丝开心?

“你说齐淑雅?”凌子墨嘴角微翘,似笑非笑道,“你想促成她的愿望,恐怕是没有机会了。”

“不过,既然她是你最宝贝的女儿,朕倒是可以为成全你们。送你,也下地狱。”

“说不准,你们父女俩,在黄泉路上,还能做个伴儿呢。”

“你说什么?!”闻言,齐桓不由大怒,“你把淑雅怎么样了?!若是淑雅少了一根毫毛,老夫定叫你不得好死!!!”

下地狱?!黄泉路?!

他的女儿,莫非已经…不,不可能!起事之前,他还专门派人打探了淑雅的消息。她明明,还好好活着的!

见着齐桓震怒的模样,凌子墨面上的笑容,不由得越发讽刺,“你的女儿,毫毛倒是没有伤到一根,就只是,命没了而已。”

齐桓都准备举兵入宫,篡权夺位了,那他的女儿,似乎也没有什么留着的必要了。

早在来之前,他便把那在夜阑宫待着的女人给解决了。留着她在那里,反而祸乱多,谁知道她又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齐淑雅,其实在齐桓派人去打探消息之前,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只不过,这消息一直被压着,没有人知道罢了。

“你!你!”凌子墨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让齐桓怒火中烧。他几乎气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真的把齐淑雅给…?”闻言,汐澜不由从凌子墨怀里抬起头来,蹙眉问道。

“她死了。”凌子墨垂眸,淡淡道,“她留着已经没有用了,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也就没有留情的必要了。她在后宫里,反而容易弄出些什么事情来。”

“可她…”话刚起了个头,汐澜便住了嘴。

她忽然反应过来,其实这件事情,如果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如果他们占据优势,抓到凌子墨,那他的下场,只会生不如死吧。

这种事情,成王败寇,失败者落的那个下场,其实也没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没事,你做决定吧。”汐澜重新将他抱住,低声道,“比起一个外人,我还是更心疼你一点。”

不过,她埋下头之后,并没有看到,在她说完之后,凌子墨的嘴角,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仅仅因为她的一句话,他原本因为见到齐桓而抑郁暴怒的心情,便在瞬间,回归了宁静。

有自家媳妇心疼,外人带来的情绪,根本不算什么。

“你生气也没有用,你人都站在皇宫的大门口了,手底下的兵,也到了城西外的树林了。莫非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指望着,朕会留下你女儿的性命?”

齐桓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抛弃自己的女儿,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

所以留着齐淑雅,不仅不能对齐桓产生任何威胁,让他束手束脚,还会在自己身边,种下一个不安分的因素。

她与凌子钰的母亲,都在夜阑宫,虽然有人看着,但难免会有一些接触的机会。

虽说她们两不怎么看得对眼,但不能保证,不会联手弄出些什么事。

所以,她的命,还是取走为最好。

“好!好!好!”齐桓气得全身发抖,咬牙切齿道,“既然淑雅已经不在人世间了,那你,便下去陪她吧!”

既然淑雅已经不在人世了,那这小皇帝的命,也就没有必要留下了。让他,下去陪淑雅好了。

“陪她?”凌子墨冷笑,“朕没这个兴趣,朕未来的皇后,就在这里。陪你女儿这种事,还是你去吧。”

未来的皇后?!就在这里?!

他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难道皇上心中,已经有皇后的人选了吗?

会是谁?是楚婕妤吗?

抱着无限的好奇心,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往凌子墨怀里看去。

之前,因为天色以及对峙的原因,他们并没有注意到,皇上的怀中,竟然还有一个女子。

知道凌子墨提起,他们一番仔细辨认之后,才发现,他怀里确实有个人。

但由于汐澜埋着头的动作,以及整个人都被他裹在狐裘披风里的原因,外面的人,并不能分辨出,她到底是谁。

只是知道了,那里还有个人罢了。

齐桓也被凌子墨这句话给直接说得愣住了。但他却能肯定,这个被小皇帝亲密搂在怀里的人,绝对不是楚浅芹!

之前他一直认为,凌子墨现在最宠爱的人,是楚浅芹。

虽然他并不认为小皇帝参杂了多少真感情在里面,但为了以防万一,也为了防止楚家捣乱,他还特意想办法,让自家的死士潜入宫中,控制住了楚浅芹。

可现在这个人…

难道,小皇帝心里,其实一直有其他女人?宠爱楚浅芹,不过是做给外面的人看看而已?

思及此,齐桓心底,忽然冒出一丝莫名的恐惧。

小皇帝能在身边一直藏一个人,不让所有人察觉。那…其他的事情呢?他是不是,也有不让人察觉的本事?

此番,他觉得自己已经把控制了全局,对方绝对不会再有翻盘的机会。可一个莫名出现在小皇帝怀里的女人,却让他对对方的把控,起了疑心。

整件事情,似乎还有很多不安定的因素存在。

不过这种恐慌,也就仅仅在他心中浮现了片刻。之后,他就又很快地压下了自己的情绪。

一个女人罢了,不受他的控制如何?藏得再好又如何?

终归,是影响不了结局的。

沉静下来之后,齐桓的面色,不由变得更加阴沉可怕了。他几乎是磨着牙,狠狠道,“那你就和你的皇后一起下地狱去吧!”

说着,他又嘲讽地扯了扯嘴角,阴笑道,“不对,你怀里这个,还没册封吧?”

“那她怕是没有机会搬进丹台宫去住了。因为她今日,会陪你一同死在这里。你手中至高无上的皇权,终归,会是老夫的。”

顿了顿,他又残忍地笑道,“不过你们死后,老夫不会把你们葬在一起。”

“你是该去陪淑雅的,而她的尸体,就拿去喂狗好了。反正,也没什么大的用处,不如给狗填饱肚子。”

“齐桓,你会为你所言,付出代价的。”在听到对方最后那一句话时,凌子墨那双漂亮的秋水剪瞳中,便泛起了无尽的冰寒。

此刻,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几乎比那初春的凛冽寒风,还要冷上三分。

他最爱的人,他疼还来不及,而那人,却扬言要把她的尸体丢去喂狗?!

简直…

听到齐桓的话,汐澜心中,本来也起了几分怒气。不过,当她感受到身旁人散发的冷气之后,便没心思去念着自己的不高兴了。

只得顾着安慰他,“子墨,他一个将死之人,你别跟他置气。”

说着,她还抬起原本放在他腰间的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背,给他顺气。

不得不说,汐澜的这一声“子墨”,非常有用。她软糯的声音落入凌子墨耳中,几乎瞬间,就安抚下了他暴躁的情绪。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叫他,以往大多时候,她都恭恭敬敬地称呼他一声皇上。少数生气的时候,会直接叫他凌子墨。

可这么温柔地叫他子墨,还是她从来未有过的举动。

“听你的,不跟他生气。”凌子墨俯首,在她前额上轻轻印下一吻,又温柔地将她从新纳入怀中,抱得更紧。

之后,他才冷冷抬起眼眸,看向齐桓,“齐桓,你也该从你的春秋大梦中清醒过来了。”

“这天下,永远都是凌家的天下,别人染指不得。这是父皇临走前对朕说的,也是朕要告诉你的。”

他的声音,冷漠疏离,话语中,带着不容侵犯的王者之气。他是这片国土的主宰,王者的气势,无人能挡。

“可你凌家的江山,最终是不会属于你的。”齐桓亦是冷笑道,“老夫身旁这位,也是明哲言顺的皇室,他继承这皇位,并无不可。”

直接把皇位夺过来,明显不太现实,不过,弄一个凌家人上位,做傀儡皇帝,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他要的,只是那至高无上的皇权。皇位,不坐也可。

“舅舅,朕有的时候,真的觉得,你很天真。”凌子墨嘴角微翘,眸中也尽是戏谑。

他这位舅舅,怕是还不知道,此时此刻,站在他身旁的那位,并不是他的盟友吧?

“天真?”齐桓嗤笑,“都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恐怕天真的人,是你才…”

嘲讽的话语还没有说完,他便感受到,自己的背后,莫名冒出一股寒意。随即,便有一把冰寒刺骨的小刀,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你?!”齐桓大惊,“凌子钰,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到底什么意思?!”

脖颈上的东西,锋利无比,只要轻轻一划,便可以送他去见阎王爷。而此刻,拿着这把利器抵住他脖颈的人,正是他前一瞬,扬言要送上皇位的人。

齐家的死士,此时有大部分,都被派遣出去,执行任务了。剩下那些在他周围保护的,也大多警戒着凌子墨那方的人马。

凌子钰就站在齐桓身边,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更别提,上前阻止了。

而凌子钰身边的亲信,也在他动手的那一刻,拔出了刀剑,与齐家的死士对峙。

局势,在一瞬间反转,让所有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荆王不是齐国公要推上皇位的人吗?他不是,同齐国公一起来逼宫的吗?怎么现在,拿着一把刀,抵上了齐国公的脖子?

继汐澜的事件之后,又出了凌子钰与齐桓窝里斗,今晚这一出戏,很多人已经看不懂了。

“齐国公,皇弟说得不错,这江山,永远都是凌家的江山。外人,染指不得。”凌子钰温和的声音,在齐桓耳旁响起。

可这平日里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的声音,落在齐桓的耳中,却让他在瞬间出了一身虚汗。

甚至就连亵衣,都被这不停直冒的虚汗,给浸了个透湿。

生死一瞬,此时此刻,他再没了之前的从容淡定。

“你、你…”齐桓结结巴巴许久,才缓过劲儿来,开始镇定地劝说凌子钰,“他凌子墨死了,坐皇位的是你,又不是我。”

“这江山,还是你凌家的江山,这一点,不会改变。”

顿了顿,见凌子钰没有动摇,他又接着劝说道,“我想杀了凌子墨,只是因为我们之间的私仇,与整个皇室,并无关系,还请荆王不要误解。”

在齐桓看来,凌子钰会突然动手,完全是因为,他方才的那些话,有些偏激。所以让凌子钰认为,自己没有把皇位给他坐的意思。

这位,终归是凌家的人。他不该,在他面前,表现得太过张扬,让对方对他生出戒心来。

不过,这没关系,只要他解释清楚了。荆王必定,还会同他一起对付凌子墨。

皇位,谁不想坐?他凌子钰,必然也不例外!

“误解?”凌子钰微弯嘴角,轻笑着道,“本王对你,似乎不存在什么误解。倒是齐国公,你似乎,对本王有很大的误解啊。”

齐桓直到现在都不清楚,他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原因是什么。他到现在还认为,他是为了皇位的归属,才与他反目的。

这误会,似乎有点大啊…

“什么意思?”齐桓微微蹙起眉头,不动声色地问道。

莫非这荆王,中意的不止是这皇位,还有属于皇帝的至高无上的权力?

如果他所要不多的话,或许…

不过,齐桓的思绪还没有飘远,便被凌子钰温润的声音打断,“齐国公,你从一开始,就误解本王了。”

“本王对这皇位,本来就没有太大的兴趣。自从皇弟坐上这位子之后,本王对皇位,便彻底断了念想。”

“本王所念,也不过只有仍在这皇城之中的母亲。可家事为小,国事为大,本王的家事,绝对不能成为危害天下太平稳定的因素。”

“齐国公,不是每个人都同你一样,心心念念着的,全都是权利和地位。”

“所谓一步错,步步错。你从一开始就算错了本王心中所想是什么,所以,你从一开始,便已经在这场战役中,输了一招。”

“你…?!”齐桓惊愕地瞪大了双眼,声音之中,尽是难以置信,“你从一开始,就没对老夫的提议动心?!”

“不可能!你从前是太子之位争夺战的失败者,你不可能对这个位置没有一点想法!至少,也应该有一点不甘心才对!”

闻言,凌子钰不由无奈摇头,“齐国公,本王说过了,不是每个人所追求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这天下,如今被治理地很好,百姓安居乐业,边关也没有战争。”

“在治理贪官污吏这一点上,皇弟比本王更多了一分果断。和平年间,更需要的,是严厉的帝王,居安思危。”

“皇弟做得很好,本王相信,将来,他能把这个国家抬上盛世。所以,本王并无与之争夺皇位的心思。”

他所求,是天下太平,齐桓所求是无上权力与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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