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汐澜这个名字,他却是听说过的。
人老了之后,就总觉得一个人孤独,想有个陪伴。他没有后人,这两个徒弟,也都是大忙人。所以,他便一直把希望,寄托在徒孙身上。
大徒弟唐瑾,他就不指望了,这家伙,想让他成亲,比登天还难。
至于小徒弟凌子墨嘛,听早先就听唐瑾说,他看上了一个不错的姑娘,那姑娘还为他跳过崖。
所以汐澜这个名字,他算是记住了。
祝师父这就是你媳妇?不错不错,很清秀的一个女孩子,看起来就很乖巧。
祝师父不像你师兄,整天混在脂粉堆里,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也没带回来个像样的女孩子。
唐瑾师父,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我这不是没遇到个合适的嘛。要是能有个对我这么贴心的姑娘,我保准立马就给您带回来。
袁汐澜祝前辈好。
凌子墨你跟我一样,直接叫师父就行了,叫前辈太生疏了。
祝师父对对对,叫师父,叫师父。子墨这个提议好,非常合老夫的心意。
唐瑾就是嘛,你都管我叫师兄,那咱们师父,你也就直接叫师父得了。徒弟的媳妇,也算是半个徒弟了嘛。
袁汐澜呃…那汐澜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祝师父好好好,你这个徒媳,老夫认下了。既然老夫认下你了,作为长辈,这见面礼自然是不能少的。你可别小瞧这香囊,这里面放的,可都是老夫的心血,一共六十九种珍惜药材所配置的百草囊。长期佩戴在身上,可令你耳聪目明,百毒不侵。
所谓百毒,倒也不真正是任何毒药都没事。只是在遇上一般或是较为厉害的毒药时,可以安然无恙,若是撞上了厉害的奇毒,这药囊的药性,还是不能完全抵御的。
唐瑾师父!您不能这么偏心啊!我求您许久,想让您给我配一个,你都不给。
唐瑾现在一看到小汐澜,就直接当个见面礼送出去了!
祝师父你跟你师弟两个,在我门下这么久,本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了,要这个做甚?再说,你不是懂医术吗?虽然学得不咋样,但不是顶尖的毒,你也不是没有办法吧?
唐瑾可是我可以送人啊。再不济,可以放到旗下的药铺,做镇店之宝嘛。有这么一个东西在,相信很多人可以被千机阁的药铺吸引过来的。
祝师父你自己听听你那都是些什么用途?!你那些个东西,能有我徒媳重要么?
祝师父想要自己弄去,别打汐澜的主意。
袁汐澜谢谢师父
祝师父哎呀呀,我这徒媳真是有礼貌。老头子我越来越喜欢了。我说你们小夫妻两个,别光顾着忙,什么时候给老头子我生个徒孙啊?我这一身医术,还指望着能有个传人呢!
唐瑾师父,难道我算不是您的传人?!
祝师父我的医术这么多年了,你学去了几成?
#凌子墨师父。这种事情哪里说得清楚,您别为难汐澜了,她面皮薄…
祝师父你们也别有什么顾虑,记着这事情行了。子墨,你跟齐家那边的事情…解决地怎么样了?
#凌子墨最多不过三个月,可以彻底解决了。
祝师父等你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解决了,我再帮你祛毒。你最近注意这点儿,不要太劳累了。
#凌子墨嗯
祝师父算了,老头子我不相信你。徒媳啊,你帮我看着下这小子,他如果乱来,你直接收拾他!
袁汐澜师父我知道了。
祝师父汐澜啊,子墨这个孩子呢,脾气是有些拗,但你尽管放手去做。如果他敢欺负你,你就来告诉老头子我,我收拾他!
#凌子墨齐家那边盯我也盯得紧,但凡宫里边儿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都可以第一时间知道,并且及时应对。你让汐澜看着我,到我这边来住,会让齐家的人觉得我们关系密切,顺势盯上她的。而且楚家也是对付齐家的一个好助手,怎么都得让他们心存点希望,全力出手对付齐家才是。楚浅芹擅妒,要是她见着汐澜在我这里住久了,肯定会找汐澜麻烦的。
祝师父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是让你媳妇受委屈的理由。怎么着,你也得给她正名吧。你宫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老头子我就不说了,但你自己认定的人,皇后必须给!
#凌子墨是，师父
其实,他也觉得自己师父说得没错,自己认定的人,必须要正名。可眼下这种情况…
算了,另外再想办法吧…
看着自家小师弟憋屈的模样,唐瑾不由眉开眼笑。真没想到,一向受师父疼爱的小师弟,也会有今天。
就今天的情况来看,师父不仅对自己的这个徒媳特别满意,甚至还在心里,将她的地位,抬到了小师弟之上。
以后,同是天涯沦落人,看看小师弟我还嘲笑他不。
袁汐澜要不这样吧,先就按他说的那样做,如果他还有打乱自己生活的情况,那我再过来住也不迟。
祝师父丫头,你就愿意自己住在那小院子里,而让这臭小子住这里享福?
栖雁阁和上清殿的档次,差了,可不止一星半点。
“呃…都一样。”汐澜扯了扯嘴角,有些不好意思道,“汐澜出身本就卑微,能走到这一步,实属汐澜的福气,不敢奢求太多。”
“诶,子墨,看到没有。”老头子瞪了瞪凌子墨,又朝汐澜的方向努了努嘴,“这丫头对你可够好啊。你将来,可千万不能亏待人家。”
“嗯。”凌子墨轻声应下,又拉起汐澜的手弯眸道,“以后,我亏待我自己,都不会亏待我夫人。”
“这就对了。”老头子点头,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目光却是变得柔和了起来。
…初一至十五,本该是合家团圆,享受新春快乐的日子,可整个朝廷的人,却都过得提心吊胆,无一人敢掉以轻心。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欢愉的气氛下,隐藏的,是一场巨大的风波。
其中,这过得最为如履薄冰的人,大概就要属齐桓了。毕竟,他是站在风暴最前端的人。
一处幽静的小茶园的包厢中,齐桓正独自坐在软榻上,从容的面色下,隐隐透着几分焦急。
“翰青小王爷,你可算是来了。”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齐桓便迅速起身,向门口迎去,将门外的人请进。
“柯罗那家伙,真是难缠。”翰青先是低声咒骂了几句,才放缓面色,对齐桓拱了拱手,“齐国公。”
听到翰青的咒骂,齐桓微微蹙起眉头,沉声道,“那位柯罗王子,是要在这时,铁了心地跟咱们过不去了?”
“呵…”翰青冷笑,“他想与本王争夺南国之主的位子,自然,是要想方设法地跟本王作对了。”
“这两****有事没事都在本王面前晃悠,本王去哪里,他就跟着去哪里。就跟块狗皮膏药贴在身上似的,甩都甩不掉,真是晦气!”
齐桓眯了眯目,只一瞬,便想通了其间的关系,“这肯定是小皇帝的主意!”
“小皇帝在阻止你我二人见面。”他捋了捋胡子,又继续道,“他们肯定也有什么计划在实施。”
“他们也有计划?”闻言,翰青面色不由变得更沉,“那我们要不要派人去打探一下,看看能不能破坏他们的计划?”
“没用的。”齐桓蹙眉摇头,“小皇帝除了自己在朝堂上的那群心腹,似乎背后还有一股神秘的势力相帮。”
“每一次,他都能再极短的时间内,快速掌握大量证据。老夫这边的人,几次失利,都是因为对方动作太快。”
“老夫可不认为,他的那群心腹臣子能有这个能力。”
那些个大臣,虽然刚正不阿,办事尽心尽力,但他这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怎么可能,会在什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查出了所有底细?
“他还能有什么势力?”翰青露出些许惊愕的神情,“你们之间的斗争,还涉及了除了朝廷之外的势力?!
“应该跟那个自称叫唐瑜的太医有很大的关系。”齐桓眸色暗沉,冷冷道,“根据我们探查到的消息来看,这人为太医之前,是一名江湖人士。”
“他医术不错,按理说,在江湖上,应该有一定名气才对。可是我们多番打听,却没有人知道一个叫唐瑜的名医。”
“老夫猜测,此人,定是用了假名!”
“怎么还牵扯到江湖人了?!”翰青的面色非常难看,“你可知道,江湖上那些人,他们只遵循自己的规矩,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
“只要钱给够,就是你我这等身份,也未必没人敢接单。”
“可是也要有足够的钱财,不是吗?”相比于翰青,齐桓的面色,就要从容太多了,“一群江湖草莽而已,不足为据。”
说着,他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对面的人,淡淡道,“我齐家的死士,也不是吃素的。”
听到“齐家死士”四个字,翰青的面色,不由微微好转了一些。
半晌之后,他终于在摇摆不定中沉下了面色,沉声道,“好,本王就暂且信你家的死士一回。”
稍微一顿,他又继续道,“咱们这会见面不容易,计划具体如何,快说吧。别浪费时间再探讨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了,迟则生变。”
“为今之计,只有…背、水、一、战!”齐桓沉下面色,一字一句道,“小皇帝想尽办法阻止你我见面,可殊不知,我们此番计划最重要的人物,是荆王。”
“荆王那边,老夫已经联系好了。为了解救他的母亲,他愿意与我们合作,一举,拿下皇位!”
“什么?!”翰青面上的神色,已经不足以用震惊来形容了。过度的惊讶,使得他的声音,都产生了变化,“你打算,谋朝篡位?!”
虽然极度惊讶,但他仍旧在尽全力克制自己,尽量让自己压低声音,以防不测。
“不是我想要谋朝篡位,而是小皇帝步步紧逼!”齐桓的面上,也露出了一抹狰狞的神色,“他与我们,是要要不死不休!”
当年下毒的事情,齐桓是清楚的,因为,他也是决策人之一。
所以,再撕破脸皮之后,他也意识到了,那小皇帝,心中对于他们是有多恨。
原来,他们还可以在明面上做到互相尊重,在外人面前,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可自从齐家的最后一层防护——何家,被连根拔起之后,他们之间,便再也没有和解的可能。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不死不休…说实话,翰青心里确实被这四个字震惊到了。他原先只当,齐桓是要夺回权利,让宸国的皇帝,变成一个傀儡皇帝。
可没想到,他的目的,竟然是找荆王合作,推倒现有的皇权,再建立一个新的国度?!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齐桓也不再隐藏自己的情绪,只阴恻恻地对翰青道,“翰青小王爷,犹豫,除了给对方时间之外,并无他用。”
“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再往前踏一步,又有何惧?”
“还有,你我现在,可是同一根线上的蚂蚱。我们脚下,是汪洋大海,船,却只有脚下这一条。”
“你不想把对方赶尽杀绝,可并不代表对方没有想过要把咱们赶尽杀绝。”
“在这次的合作上,希望,你能想清楚一点儿。”
稍微一顿,他又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这件事,不仅仅牵扯到老夫,小王爷你,也是早已深陷在这利益的漩涡里。”
“不知小王爷可有想过,若是老夫输了,你这个与老夫合作的南国小王爷,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逍遥王爷吗?似乎不太可能吧。”
“宸国的皇帝,可能不会出手对付你,可是南国的那位柯罗王子呢?你确定,他会轻易放你一马?”
“放虎归山,可不是皇室中人的作风。再者,老夫这个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你觉得,他会留你性命吗?”
最后一句话话音刚落,翰青的身躯,便止不住地抖了抖。
齐桓所言,一字一句,皆有道理,也…都是实情。
每一个国度的皇室中,最不缺的,便是狠心人。皇室之中的亲情淡如水,若是柯罗登上皇位,他这个与之作对的人,会有什么下场,他心里是清楚的…
神思在脑海中转了又转,最终,翰青终于下定决心,咬牙道,“好!本王此次,就与你一起,并肩作战!”
“哈哈哈,好!”齐桓闻言大笑,“翰青小王爷果断刚毅,好勇气!”
说着,他便端起了了手边的茶杯,郑重地对着对面的人道,“老夫以茶代酒,敬小王爷一杯!”
“齐国公请!”翰青也举起茶杯回敬。
“荆王那边,真的没有问题吗?”既然选择了合作,翰青也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对于自己的问题,也是直接提出。
“放心,他是当时太子之争的失败者,他被赶去荆州,他的母亲,则变相成了人质,被幽禁在冷宫之中。”
“凌子钰这个人,最重孝道,他想把自己母亲接出冷宫,就只能选择与我们合作。”
齐桓细细讲其中的曲折跟翰青讲过之后,翰青也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互惠互利的计划,最不怕的就是盟友的背叛。
凌子钰如果跟他们合作,能得到许多,可若是出卖他们,却是什么也得不到的。
如此,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既然计划已经敲定,那本王也就不多留了。”快速聊完计划之后,翰青便着急地跟齐桓告辞,“本王这回,是好不容易才把柯罗给只开的,要是被他发觉了,可能会影响计划。”
“好。”齐桓点头,“既然如此,那老夫也就不多留王爷了。”
两人寒暄之后,便互相告辞了。
只是,他们并没有注意,在黑暗处,一直有一道人影潜伏,直到他们全部离开。
…“他们见到了吗?”坐在瑶京另一处茶园的柯罗,淡淡问着身边前来汇报情况的人。
“回禀主子,见到了,聊了半个时辰之后,又一前一后地离开茶园了。”
“见到了就好。”柯罗点头,唇畔处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半个时辰,可以聊很多东西了。”
“这么看来,我的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啊。”
“给唐太医那边儿递个消息过去,就说翰青和齐桓在该见面的时候见面了,接下来看他的了。”
“诺!”
…唐瑾得到消息之后,便快速令人将消息传递给了凌子墨。
放翰青和齐桓见面,其实本来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他们这边已经准备好了,那自然要让对手见个面,对他们发起进攻。
坑挖好了,也得让对方跳进来不是?
该有的证据,他们也收集得差不多了。再加上那些往来的书信证据,正好,把南国的那位小王爷,也一锅端了好了。
就在唐瑾把消息传递出去之后,他的府邸,忽然来了一名令人意外的客人。
“公子,外面有名男子,指明要见您,说是…你如果不见他,会后悔一辈子。”湛露站定在唐瑾身前一丈处,恭敬禀告道。
“哦?后悔一辈子?”唐瑾微挑眉尾,放下手中的茶盏,好笑道,“好大的口气,让他进来吧。本公子也想见识见识,这个口气狂妄的人。
若是平时,他或许就不理会了。但是这个节骨眼上,半夜找到他这里来,还说出这么一句话的人,唐瑾倒是有几分好奇的。
“诺!”湛露应声之后,便快速退出书房,去门口迎接那位口气不小的狂人了。
而唐瑾,也放下了手头的事物,将重要的东西都放好之后,便朝着正厅的方向而去。
…他到正厅时,湛露正好也引领着那名男子进厅。
那人披了件宽大的斗篷,不仅身型完全被掩盖,就连面容,都被兜帽掩饰了大半,只留下一截光洁的下颌在外面。
但从表面上来看,只能瞧出,此人是名青年男子,年纪大约在二十至三十岁,身量偏高。
除了这些零零散散的小信息之外,再无其他。
“请坐。”唐瑾先是抬手,示意那人坐下,随即又对湛露道,“你先下去吧,这位公子应该是想与我单独聊聊。”
在侍女奉上茶水,又都出去之后,唐瑾才慢悠悠地道,“请问阁下是…?”
“唐公子,君山银针,可是好茶啊。”那人没有立即回答唐瑾的话,反而是先品了品侍女奉上的茶,悠悠然评价道,“这味道,应当是最极品的银针了吧,只有宫里的人,才有资格喝上一口。”
“如此看来,今日,我是找对人了。”
宫里?最极品的银针?唐瑾微微蹙眉,只简简单单的两句对话,便让他意识到了,此人的身份,绝不一般!
他能准确判断出自己这茶,是宫里特有的东西,那么,他也必然是和宫里有联系的人。
并且,地位还不低!
其实这茶,也是唐瑾来之前,特意吩咐下人们奉上的。
平时为了避免是非,家里有客到来的时候,侍女都会准备与他表面身份符合的茶水。
至于他从小师弟那里拿回来的君山银针,都是私下里在喝。
不过今日,这位来历奇特口气又极大的人,总让他觉得,和最近的事情有所联系。
所以,他便拿出了这宫里独有的极品银针,打算试他一试。
没想到…还真有些效果?
“既然阁下指明要见我谈事,那么我拿出了诚意,阁下是不是…也该拿出点儿诚意来?”唐瑾挑眉,似笑非笑道。
与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甚至连样貌姓名都不知道的人谈论大事?他还没这么心宽!
“自然。”那神秘人点头,淡淡道,“既然我已经确定了唐公子就是我要找的人,那自然不会再隐藏自己的身份。”
“毕竟,这次我来到你这里,是诚心想要与你们达成合作关系的。”
说完,他便毫不犹豫地抬手退下了罩在自己头顶的兜帽,露出了一张年轻温和的面庞。
这是一张年轻俊逸的面庞,眉眼之间,带着柔和,约莫二十七八。
“是你?!”饶是唐瑾,在看到这张脸的时候,也忍不住大吃一惊。这人,怎么会找到他这里来?!
“是我。”男子点头,含笑道,“唐公子见到本王,似乎很吃惊?”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与凌子墨争斗太子之位,而后输掉的凌子钰。同样,他也是齐桓此次,想要合作的对象。
“确实有些吃惊。”唐瑾也不强装镇定,反而是洒脱地点了点头,“不知,荆王此番前来,有何指教?”
“你们既然可以跟南国的柯罗王子合作,那是不是也可以考虑一下本王?”凌子钰挑眉,面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
“荆王想与我们合作?我们与柯罗王子合作?”闻言,唐瑾不由再次露出了几分惊讶的神色,“唐某没太听懂荆王的意思。”
“唐某只是一届太医,每天摆弄摆弄草药,给宫里的主子看看病,荆王说的什么,唐某听不懂。”
“唐太医,本王说的什么,你是懂的,就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凌子钰淡淡道,“齐国公,已经找过本王了。”
闻言,唐瑾的眸子不由微微一缩,齐桓找过他了?!齐桓找凌子钰做什么?!
难不成,那姓齐的,真的想…?
沉思半晌,唐瑾才抿了抿唇,眯眸道,“不知…荆王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凌子钰依旧是淡笑的模样,“齐国公想找本王合作,与他一同夺权。可是本王不想与他合作,本王想,与你们一起合作。”
“齐国公的想法,太不现实了,也太为难天下人了。他想改朝换代,为了权力。”
“但他没有想过,改朝换代对于天下人的影响,有多大。”
“而且,本王并不觉得,他有这个胜算。虽然表面上,你们仍旧是势均力敌的模样,但他已经没了左右手,孤零零的一个人,拿什么来胜呢?”
“现在的齐国公一派,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
顿了顿,他又含笑望向唐瑾,“唐太医,本王知道你和皇弟关系不一般。本王虽然人在荆州,但这点消息,还是能打听到的。”
“怎么样?唐太医考虑好了吗?本王这个盟友,你们是要还是不要?”
“能多一个盟友,少一个敌人,自然是好事。”唐瑾点头笑道,“你这个盟友,我们自然是愿意结下的。”
既然对方已经把话都挑明了,那他自然也就不必再装模作样了。想要合作,大家都得心诚才行。
当然,最重要的机密,他也不可能立马就透露给对方。新盟友,是需要观察的。
“好,唐太医就是痛快。”凌子钰笑道,“不过本王也知道,你心中并没有完全信任我。所以,本王想请你带我入宫一趟,本王有事情,需要亲自跟皇弟谈谈。”
“毕竟,本王也得拿出诚意,让你们信我。”
“我带入宫?”唐瑾眉尾微挑,淡淡道,“您是荆王,出入皇宫,应该无人敢拦吧?怎么还需要唐某一个小小的太医,带您进去?”
这荆王,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本王自己入宫,太显眼了。”凌子钰摇头,“我前脚入宫,齐国公定然后脚立马就知道消息了。”
“这样不好,不如伪装起来,让他自以为胜券在握,最后再致命一击。”
“唐太医,你应该明白本王的意思了吧。”
唐瑾随意地点点头道,“也行,那此事宜早不宜迟,不如我们现在就进宫。”
说着,他又无奈地耸了耸肩道,“不过,这事情光我答应没用,具体、还是要看皇上的意思。”
“你们两是亲兄弟,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
“唐某丑话说在前面,若是选择与站在我们这边,就千万别骗他。他不好骗,后果,你也承担不起。”
不过面对唐瑾的话,凌子钰倒是没有表现出生气的神情,面上仍旧挂着笑容,“这是自然的,本王是诚心来与你们合作的,自然不会骗人。”
“好,那走吧。”说完唐瑾就直接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荆王请。”
…“汐澜,你前段时间在皇上那里住过,有听到什么消息吗?”左漪青与汐澜并肩走在碎石小道上,随意闲聊着。
“没有。”汐澜摇头,“那些重要的事情,他怎么会跟我说。万一我说出去了,他岂不是要功亏一篑了?”
关于凌子墨的那些事情,她还真的不知道,他没有主动说过什么,她也没有主动去问他什么。
“这个我当然知道。”左漪青撇嘴,“我就是想问问你,都听到了什么风声没?比如,他现在对楚家那边是什么态度?楚浅芹以后,真有可能当上皇后?”
虽然重点事宜打听不到,但这些边角风声,相信,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皇上对楚家…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态度吧?”汐澜眨眨眼,模棱两可道,“没有太喜欢,也没有太讨厌吧,反正我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至于皇后…”顿了顿,她才又压低嗓音,附在左漪青耳边道,“我觉得,她应该没什么可能。”
“哦?怎么看出来的?”比起整个楚家的事情,还是后面这个问题,更能吸引左漪青的主意。
“就是感觉吧。”汐澜抿唇,微微蹙起眉头道,“我总觉得,皇上其实并不是很关心楚婕妤。因为与皇上相处的时候,我从来没听他提起过楚婕妤。”
“如果楚婕妤在他心中有很重要的位置,那…应该不至于这般不关心吧?”
“会不会是因为皇上太忙,没空?”左漪青试探着询问道。
“皇上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忙啊,有时候他也会看看闲书,找人下下棋,放松一下的。”汐澜否认道,“总之,以我的角度来看,皇上心中,是没有楚婕妤的。”
凌子墨肯定是不喜欢楚浅芹的,这一点,她非常的清楚。不过,她也只能告诉左漪青,楚浅芹坐上皇后之位无恙。
其余的东西,她还是不提的好。免得,不小心泄露了什么秘密。
“那你呢,你有机会吗?”左漪青话锋一转,又把话题转移到了汐澜身上。
于她来说,只要皇上没有对楚家表现出极为信任的态度,楚浅芹也没有机会做皇后,就够了。
最为重要的,还是她选择的人,在皇上心里,能达到什么位置。
其实她说归说,但心里,却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她也知道,凭汐澜的身份背景,宠妃还行,皇后…实在没有太大的希望…
“我?”汐澜弯了弯嘴角,笑道,“我也想,可是,也要看皇上愿不愿意啊。”
她不着痕迹的必过了左漪青的话题之后,又故作随意地问道,“好久没有瞧见婉之了,她怎么没出来走走?”
左漪青知道她是想引开话题,但也没戳破,只顺着她的话答道,“她身子骨弱,受不起这寒风。这段时间,你怕是都见不着她了。”
“这样啊…”汐澜了然地点点头。
两人就这么一路闲聊着,本来极为悠然,可没曾想,却遇到了一个令人生厌的人——楚浅芹。
连升三阶的楚浅芹,可比曾经作为楚嫔的楚浅芹,架子要大上太多。同样,随着何欣妍、齐淑雅相继被打入夜阑宫,后宫渐渐无人能与她争锋,她的气焰,也变得更为嚣张了。
碎石小道本就没有多宽,楚浅芹这般前呼后拥地走过来,汐澜和左漪青,只能退到小道的最边缘处。
可即使她们站到最边缘,对方依旧有着过不去的意思。
“见过楚婕妤。”待楚浅芹走近之后,两人恭恭敬敬地向她行了一礼。
虽然她们之间有矛盾,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不过她们不想跟楚浅芹在这里闹僵,对方却没有放过她们的意思。准确的说,是没有放过汐澜的意思。
上回,在皇上寝殿门口的事情,她还没找这女人算账呢。
还有后来,在她中毒的期间,听说…皇上留了她好几次在上清殿…!
新仇旧恨,今日,她定要好好地跟她算一算!
“颜小仪,你进宫的时候,没有嬷嬷教导过你礼仪尊卑吗?”她并没有叫两人平身,反而是先教训起汐澜来了。
顿了顿,她又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容,“哦…本小主倒是忘记了,你是个宫女出生的,可能没学过规矩。”
“规矩妾可能没有学全,可见到您行礼这一点,妾自认为没有做错。”汐澜低着头道,声音不卑不亢。
这一点,她确实没有做错,楚浅芹那般说,不过是想为难她罢了。
“没有错?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没错?”楚浅芹嗤笑,“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行礼的时候要靠边儿站吗?你站在中间挡了道,本小主怎么过去?!”
“楚婕妤,路就这么宽,我们已经站在最边儿上了。”左漪青蹙眉,语气有些冷。
“左漪青,你这是什么态度?!跟本小主说话,竟然这么横?!”左漪青话音刚落,便迎来楚浅芹的一顿喝骂。
二月初,新枝抽芽,大地也渐渐开始回暖。
此时,距离南国使者到来,已经足有一个月了。前来他国一月有余,他们也快到返回自己自己国家的时候了。
齐府,书房。
翰青与齐桓同坐在软榻上,喝茶下棋。袅袅细烟环绕,似乎让这局棋,变得更加令人捉摸不透。
“啪!”,黑色的玉子落下,随后,齐桓淡淡的声音,便在这空旷宁静的屋室内响起,“翰青小王爷,你着急了。”
“下棋,讲究心静。你心不静,这一局,从一开始,你便输了。”
“难道齐国公此刻,心中就没有一点儿波澜?”翰青并未介意棋局输赢,反而是微微蹙起眉头,严肃道,“我们就这么直接攻进去,会不会欠妥了一些?”
他们的计划,就定在今夜,他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做到内心毫无波澜。因为他知道,自己若是输了…
就会变得一无所有!甚至,可能会成为阶下囚,一辈子活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中。
“要的就是出其不意。”齐桓淡淡道,“城防营那边,有我们的人,老夫已经联系好了,事发之际,他们会立马倒戈,相助我们。”
“我手下的将领,也都各自抽掉了部分人马,秘密前来瑶京。今日太阳落山之前,便能全数抵达城西外的树林,同城防营形成东西夹逼之势。”
“就算他的皇宫再坚固,也必然抵挡不住这突如其来的雷霆攻势。”
“同时,老夫还在四座城门处,都安排了我齐家最忠心的死士。小皇帝就算是想跑,也跑不了。”
这回,他是算好了的,在什么时刻运作,调用多少人,如何斩断对方的后路,他都推演了很多遍。
确保没有问题之后,才叫信得过的心腹前去,一一部署。
既然已经打算孤注一掷了,那他自然,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可皇城固若金汤,你真有把握,一举拿下?”翰青心中,仍旧有些犹豫。
不同于齐桓,已经被逼得毫无退路,他现在,还没有真正到杀红眼的时候。所以在某些方面,他是要比齐桓冷静一些的。
从前几日开始,他便一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而且,他总觉得有什么人,一直在暗中盯着他。可每当他想要仔细去探寻的时候,却又毫无发现。
他完美地继承了,甚至放大了皇族人的特性——敏感并且多疑。
所以他并不认为,这是自己太紧张,而导致的错觉。他觉得,就是有人在暗中盯着他。
至于是谁…这个问题,可就说不清楚了。
最有可能的,是柯罗,因为这段时间,柯罗为了阻碍他和齐桓见面协商大事,已经想尽了一切办法来骚扰他、跟着他。
还有可能,是宸国皇帝那边的人。毕竟,他与齐桓成为了一条战船上的人这一点,大家已经心知肚明了。
其实,就连齐桓,他都是带着些许怀疑的。他知道了齐桓的全部计划,那人是否,会派人盯着他,防止他把事情都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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