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霄宫,上清殿。
比起齐府之中恐慌的沉默,上清殿中的胜者,此刻也不敢表现出一点点喜悦之情。
袁汐澜所以,一切都是你们故意安排好的?
唐瑾是。小汐澜…
袁汐澜所以你说的,不让我担心,也是骗人的?!
凌子墨本意确实是为了不让你担心。
袁汐澜还有你!你就放心让你家主子去冒这个险?!你就不怕有人趁机对他出手?!
安德顺那种情况下,重兵把守,没有人能动得了主子吧…
袁汐澜就你们厉害,能混入齐府?万一再有个其他图谋不轨的人混进去,趁机作乱呢?!
唐瑾小汐澜,事情都过去了,我们也成功了,你就别气了呗。你看,小师弟现在还是伤患呢,照顾一下吧…
袁汐澜伤患?他为什么成了伤患?还不是你们的破计划!
走的时候还生龙活虎的,才在外面待了几天,就多了那么一道大伤口!
看着都心疼。
而且,他们居然还说,这是事先安排好的?!
由湛露和谢如意扮作刺客,合力刺杀。再让凌子墨与他们交手,吸引齐府之中所有人的注意力。
并且,为了让凌子墨与她们交手变得顺理成章,他们还特意算准时间,提前“支开”了安德顺。
然后,安德顺再帮助早已混入侍卫中的苏恒、穆擎二人得到齐桓藏在暗室里的东西。
顺便,把罪责反推到齐桓豢养的死士,零四身上。
唐瑾怎么是破计划呢?我和师弟定制的这个计划,明明很完美啊。你看,齐桓家的密室,我们都想办法进去了。
袁汐澜然后他就伤成这样回来了?
唐瑾这个…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嘛。况且那个毒是事先配好的,绝对不会有差错!离桦这毒,也就是看起来厉害,其实雷声大雨点小,不会对小师弟造成什么危险的。再说了,我配的还是最简单的版本,绝对万无一失!而且事实也证明,小师弟他没什么大碍,你就别气了。
混合型毒药的难处就在于混合,因为不知道配比,所以难解。
可这药是提前准备好了的,他自己出手配的药,配比他一清二楚,解毒自然不会有难度。
见唐瑾一脸“绝对没有问题”的态度,汐澜只狠狠瞪了他一眼,便没再与他争了。
他作为江湖上医毒双绝的唐瑾公子,确实有这个自信。
但就算知道他有实力、有信心,她还是会忍不住担心、生气。
这两个人,太狂了…
天知道他们刚回宫的时候,传出皇上在齐府中毒受伤的消息,她有多害怕。
所幸凌子墨没有什么事,只是手臂上的伤口,要养上一段时间。
袁汐澜我看看你的伤。
凌子墨伤口没关系的,宫里的药都是极品,过几日就好了。
看他手臂上包着那么大一块白纱布,她就能猜到,伤口的长度肯定不短。至于深度…
唐瑾在旁边听到她反问,心里不禁有些发虚。
小汐澜她该不会要拆开看吧?如果被她看到那道伤口…
他还没开始预想后果,便看见了让他倒吸一口凉气的一幕——汐澜开始拆凌子墨手臂上的纱布了。
虽然凌子墨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的神情,但他眼眸深处,却与唐瑾一样,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而站在后面的安德顺,同样紧张,他就差把身子缩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果然,结果不出他们所料,在汐澜看到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时,又生气了…
不过,让唐瑾和安德顺觉得幸运的是,她这回发火的对象,是凌子墨。
袁汐澜这就是你说的没关系的伤?!过几天就好?!
凌子墨真的过几天就好,宫里的药好。要达成目的,受伤是再所难免的。
凌子墨所以,我的好媳妇,你就别生气了。
被他拉着手轻轻晃了晃,汐澜便抿唇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说的没错,这次行动,他们准备很充分,还从别的地方调了高手来瑶京,明显是策划已久。
这么说来,他们要拿的东西,肯定也是极为重要的。
有得到,就会有付出。
从齐桓和他豢养的死士手底下不损一兵一卒夺来东西,这点儿伤,确实可以说是值得的。
见汐澜陷入沉默,唐瑾和安德顺都不由目瞪口呆。
特别是唐瑾,刚刚他的辩解,可是全都被这丫头怼回去了。
而现在,师弟仅仅撒个娇…
思及此,唐瑾不得不在心中感慨,“小师弟的美人计啊…真是管用…”
凌子墨再说,这次不是比上次好多了吗?
袁汐澜你什么时候还去过齐府?
凌子墨就是…你在白露轩外面的小树林遇见我的那次。那日,我也是去齐府拿相同的东西的。
凌子墨只是,被他们发现了,然后,就受伤逃回来了。
袁汐澜那次你也是去齐府?
那一次,因为血水粘连,那衣服,是她直接剪开撕下的,还带着皮肉…
那一次,他背上交错纵横的伤口,触目惊心!
那一次,饶是皇宫中珍藏的极品药膏无数,他的伤,也整整历时三个月才痊愈…
他没与她说过那天晚上他去做什么了,她亦是没有问。
没想到,竟然是去齐府了。而且目标,与这一次的,大致相同。
他面容轻松,似乎那次从生死线上转悠回来的事,丝毫没有让他感到恐惧。
可汐澜,却没有他那么好的心理素质了。
她现在,完全处于震惊状态。
见两人聊起往事,唐瑾和安德顺对视一眼,都不由自主地悄悄挪动身子,离开了此处。
人家夫妻回忆往事,他们留在那里打什么岔?
而且,汐澜还因为凌子墨受伤的事情在跟他们生气。能远离“战场”的中心,再好不过了!
至于凌子墨?他们根本就不担心。
那家伙跟自家媳妇使使美人计、撒个娇,就什么都过去了,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
所以,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抛弃“战友”,先行溜走!
果然,还是外面明媚的阳光,和清爽的空气,让人感觉身心舒畅啊。
为了凌子墨生气的汐澜,有些可怕…
袁汐澜你专程去齐府杀人?
凌子墨齐桓结交的江湖高手,狭路相逢,顺便就杀了。
袁汐澜如此说来,你两次受伤都是为了去齐府拿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你拼命?
凌子墨重要到,可以影响齐府根基的证据。
袁汐澜先把手臂的伤养好吧。
袁汐澜等下安总管会给你把药送过了,你喝了之后,早点休息吧。
凌子墨那你呢?
袁汐澜我自然是回栖雁阁去啊。我总在你这里待着,不太好。
凌子墨你不要我了。
袁汐澜你正常点儿,我只是回栖雁阁而已。总是待在这里,被齐荣华和楚嫔她们知道了,很麻烦的。
凌子墨你知道她们,你心里都没有我。
他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是不想让他媳妇离开他身边。
其实,他很希望她不要在意别的事情。那些事,都让他来处理好。
但是他媳妇明显不是那样的人,她只会,为他考虑地更多。
所以,渐渐地,撒娇扮可怜,成了留住自家媳妇的手段。
汐澜:“…”每次他都这样…
要是原来,她肯定妥协了。但是现在,对他的事情了解越多,她越知道,他们的计划,受不得一点儿影响。
一步错,可能步步错。
袁汐澜你自己的事你清楚,不要闹了,好好休息吧。
凌子墨哼
汐澜:“…”他今天怎么了?
虽然以前开玩笑的时候,他也爱撒撒娇或是闹一下脾气什么的。但是今天…
看着他留给自己的背影,汐澜无奈地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开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刚出去,那背对着她的人,愤怒地坐起身来,抿着水润的薄唇,恨恨盯着她离去的方向。
都看见他生气了,她居然一句劝都没有,还直接走了?!
姣好的绯色薄唇,在主人的用力压迫之下,泛出一抹浅淡的白色。
凌子墨你不能留在朕的,那朕去你的栖雁阁好了。
他不在意身处何处,只要,身边有她好了。
站在门口的唐瑾,看着汐澜离开,嘴角不由浮现出一丝捉狭的笑意。
看来,师弟的美人计,对小汐澜的影响,还不算绝对啊。
唐瑾小师弟,你的魅力似乎也不怎么大嘛,我看小汐澜完全没受你影响。
凌子墨唐瑾,你很闲是吧?
唐瑾小师弟,你不能总是欺负你师兄啊。你有本事,去跟小汐澜发火。
唐瑾行了行了,说正事。
唐瑾汐澜既然是你的软肋,你该注意分寸,别让她成为别人威胁你的用具。
凌子墨呐,知道了。
唐瑾你也别怪师兄啰嗦,这丫头的安全实在太重要了。毕竟,师父可是还等着抱徒孙呢。我说小师弟,你什么时候才能让你媳妇把你给睡了啊?
凌子墨现在不可以。
唐瑾这不一样吧,你们两待在一起,别人难道会觉得只是单纯地睡在一起?反正都误会了,你不如坐实好了。如果你怕有人会对师父的徒孙不利,那暂时不要生嘛。有你师兄在,配个药什么的…
凌子墨是药三分毒、对她有伤害的东西,你别想了。
紫兰宫,云梦斋。
在上清殿与自家师弟互相伤害之后,唐瑾便匆匆踏上了去云梦斋的路。
那里,有他计划中要对付的女人。
“臣,唐瑜,拜见齐荣华。”唐瑾见到齐淑雅之后,强迫自己恭敬地行了一礼。
“唐太医不必多礼。”齐淑雅笑着道,“大抵是昨晚着了凉,本小主今日觉得脑袋有些昏沉。”
“那日在齐府,见唐太医医术高超,所以特意召了你来。唐太医,不介意吧?”
“齐荣华说哪里的话,替宫里人看病,是臣的职责所在,臣不敢怠慢。”唐瑾仍旧保持着淡淡的语气。
他嘴上虽说着谦虚的话,但他面上,却没有太多恭敬的神色。
“唐太医客气了,请坐吧。”齐淑雅淡淡一笑,抬手示意唐瑾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下。
“谢齐荣华。”听她叫自己坐,唐瑾也不客气,直接就坐了下来。
将随身携带的药箱随意往旁边一放,他又开口淡淡问道,“不知,齐荣华哪里不舒服?”
“妾近日来胃口不好,今日又总觉得头晕。”齐淑雅不在意地笑笑,又道,“也不算是什么大毛病,就是想让唐太医给开服药,好调养一下。”
“还请齐荣华把手放在上面。”唐瑾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垫子,搁在中间的小桌上。
细细替她把完脉后,唐瑾弯了弯嘴角,笑道,“确实没什么大碍,估计是您最近情绪起伏太大,焦虑引起的。”
他的笑容不达眼底,暗含深意。
“确实如唐太医所言,昨日皇上受伤,妾受到的惊吓确实过大。”齐淑雅笑道,“不过多亏了唐太医,医术高超,妙手回春。”
顿了顿,她又试探着问道,“不知,唐太医师从哪位神医,年纪轻轻就如此厉害。怎么,以前从来没听说过你的传闻?”
年纪轻轻就有次成就的人,若是一直都在瑶京,应该名气不小才对。
但唐瑜之名,瑶京之人却不曾知晓。他肯定,是有其他的来头。
“呵,唐瑜之前不过一介草民,齐荣华身份尊贵,怎么会听说过臣的名字。”面对齐淑雅暗含深意的话,唐瑾只是一语带过,不愿多提。
“唐太医真是太谦虚了,明明是淑雅见识浅薄,与尊贵有何关系?”
齐淑雅收回玉手,又吩咐身边的宫女上茶,才回过头来,对唐瑾轻笑道,“若淑雅没有猜错的话,唐太医应该不是瑶京的人吧?”
“确实不是。”唐瑾淡淡道,“臣是梁州人氏,后来又去了扬州学艺。此前,并没有来过瑶京。”
他的话,半真半假,身世是真,但没去过瑶京这样的话,却是天方夜谭。
“原来是这样”齐淑雅点了点头,被垂下的睫毛掩盖的眸中,神色复杂。
“怎么?齐荣华对臣的身世很感兴趣?”唐瑾挑眉反问。
“呵,唐太医说笑了。”齐淑雅微弯嘴角,淡淡笑道,“淑雅不过是好奇唐太医这一身医术是从何处学来,并无他意。”
“若是有唐突之处,还请唐太医见谅。”
“无妨。”唐瑾无所谓道,“家师与臣此前一样,只是一介布衣。他老人家的医术确实高超,不过,老人家喜欢清静,所以也没什么名气。”
“臣与家师都是普通人,竟然得了齐荣华的关注,实在汗颜。”
“不过是随便聊聊,唐太医就不要放在心上了。”齐淑雅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在意。
趁着这次机会,齐淑雅按照父亲吩咐,不着痕迹地打听了几个细节。
本以为这次询问,会被对方用“四两拨千斤”的手段给挡回来。她甚至,做好了“长病不起”的打算。
然,结果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这位唐太医,对她的各种询问,几乎都回答了。
而且,他对自己的江湖出身,并没有丝毫隐瞒。他很直接地就承认了自己以前在江湖混迹。
莫非?他只是单纯的江湖医者,而不是皇上的帮手?
唐瑾走后,她便将这次试探的结果记下,让素心寻个机会,送回齐府。
“你小心些,别给人看见了。”齐淑雅认真嘱咐道,神色严肃。
“素心明白。”素心恭敬地朝她福了福身,便小步退了出去。
…夜色降临,清冷的月华洒落在被暗夜笼罩的大地,发出微亮的光。
瑶京,齐府。
齐桓的书房,灯火通明,只是相比与往日的神定气清,此时的齐国公,面上是掩盖不住的怒气。
“废物!一群废物!”他袖袍一扫,书桌上的东西,便被他一把拂开。
在他面前,跪着一排面色冷俊的黑衣人。他们,皆因为齐桓的话而低下了头。
“父亲,孩儿已经在着手查这件事了。”坐在下座的齐彦珩蹙眉道,“只是那群人…”
“愚蠢!”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齐桓一声怒喝打断。
“到现在,你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吗?”齐桓看着自己的儿子,恨铁不成钢地道,“这根本就是个圈套!”
“圈套?!”齐彦珩愣住。
齐桓无力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叹道,“对,这是一个圈套。从皇上跟着淑雅来咱们齐府的那一刻起,咱们便被迫踏入了这个圈套。”
“他们把每一步都算好了,仔仔细细,环环相扣。”
“每一步,都是陷阱。什么刺客,什么窃贼,什么中毒…统统都是迷惑人的手段!”
说着,他又恼怒地拍了一下身前的案几,震得桌上原本就散乱的东西,更加凌乱。
“孩儿还是不明白,请父亲指点。”齐彦珩微蹙眉头,试探着询问道。
“皇上他随淑雅来齐家,必然就是设计好了后面的事情。”齐桓闭目,淡淡道,“那两个所谓的刺客,分明就是他的人。”
“我齐府的防御部署,不敢说有多厉害,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闯进来的。”
“没有内应,那两名刺客哪有那么容易就找到我与皇上所在?”
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齐国公,齐家的府邸,面积着实不小。想在这么大的府邸里找对地方,难度不小。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书房这边,更是被家丁护卫以及死士受得滴水不漏。”
“唯独昨晚,皇上受伤中毒,所有的人,都在他身边忙前忙后,书房的防御,才空了下来。”
“父亲的意思是说…皇上和那两名刺客,是在互相配合,故意把战圈拉离书房的?”
“哼,如若不是,这具尸体怎么解释?”齐桓冷哼一声,落在零四尸体上的目光冰冷。
在所有人关心皇上伤势的时候,书房的暗室被盗,守护暗室的零四也死于非命。
而杀死零四的,正是一早就被支去厨房拿吃食,迟迟未归的安大总管。
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
“安德顺说,零四是他在书房外遇到的窃贼,你信吗?”齐桓冷冷道,“零四是我齐家的死士,她的身份,你我心知肚明。”
“她不是窃贼,那指责她的安总管和那两名侍卫,又是什么人呢?”
既然自己的人没有问题,那对她做出指责的人,又有何目的?他们所说,又是在掩饰着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
齐桓短短几句话,点出了要点,其他的,无需多说,齐彦珩也猜了个大概。
盗取书房内机密信息的人,分明就是安德顺和那两名侍卫。
说零四是窃贼,不过是他们贼喊捉贼的把戏。
所以,齐彦珩忙活了一天,也没有找到所谓的的真窃贼。
因为那些真正的窃贼,已经在今晨,回到了皇宫。
“父亲,孩儿还有一点不明,望父亲指点。”想通了前面的事,齐彦珩又生出了新的疑惑,“这些事情,只要串起来一想,也不难推断出答案。”
“他们这么部署,是太过自信,还是…没有把咱们齐府,把您,放在眼中?”
斗了那么久,皇帝对父亲,也应该有所了解了才对。
能稳坐现在的位子这么多年,父亲又岂是个会被轻易哄骗过去的人?
“呵,他当然知道我们能推断出他的计策。”齐桓冷笑,“但是,我们知道了又能如何?”
“难道,我们要出去说,出现在齐府的刺客是皇上自己找来的吗?”
“且不说刺客的事,就单是零四的事,就没办法解释。”
“这么一个高手就在书房附近,那为何皇上与刺客缠斗的时候,她没有现身?反倒是在皇上出事之后,被安总管擒下,还服毒自杀了?”
死士是存在于暗处的,他们的身份,根本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说。
若使用零四的事来向外界证明皇上遇刺为假,那么,齐府将被扣上不忠不义的罪帽。
稍微一顿,齐桓又接着道,“而且,那两名刺客在逃跑前,还留下一句话,言明她们的目标是我,不是皇上。”
“也就只说,现在所有的人都认为,皇上是帮我挡了灾。”
“在这个时候,若我们再站出来,把事情全都推到皇上头上,你觉得,别人会如何想我齐家?”
恩将仇报,也不过如此了。
齐彦珩咬牙,“皇帝还真是厉害,咱们所有的退路都被他斩断了。”
“看来,这个哑巴亏,他是铁了心要让我们吃下去了!”
“查刺客的事,你就不要想了。有那功夫,你还是好好查查那个唐瑜吧。”齐桓摆了摆手,神色疲倦,“今日淑雅递了消息过来,你待会儿看看。”
“那昨日的事就算了?”齐彦珩蹙眉道,“吃亏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就在于,丢的东西”
那些东西实在太过重要,甚至足以伤到齐家的根本。
怎么能够算了?!
“昨日的事,咱们已经无力回天了。”齐桓闭目叹道,“不得不说,小皇帝够狠,连毒都敢给自己下。”
在这一点上,他不得不佩服他的魄力。
沉思片刻之后,他终于开口,缓缓道,“补救,已经没有用了。所以,我们目前的首要任务,是找出他的弱点,拿住他的软肋。”
只有互相有牵制,才能把局势扭转回来。
“软肋”齐彦珩蹙眉,“他那个人,对自己都无情无义,恐怕”
“彦珩,小皇帝也是人,是人总会有弱点。我们不知道,并不代表他没有。”齐桓手指轻轻敲击在扶手上,“你可明白?”
对此,齐彦珩仍不是很赞同,“理是这个理儿,可是,短时间内,要找到皇上的弱点,怕是不容易吧?”
如果轻易就能找到皇上的弱点,他们之前,也不会与之斗那么久了。
而且现在,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父亲的这个主意,好是好,但真想要实现,却绝非易事
“所以,我们得着点事情给他做,让他别有事没事就来烦我们。”齐桓声色淡淡,仿佛是早就敲定了对策一般。
“父亲可是有了对策?”见自己父亲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齐彦珩也来了自信。
齐桓一直是他最尊敬和最信任的人,眼见父亲神色淡定,他心中也就安定了。
“是有了些想法。”齐桓点头,淡淡道,“不过这件事,还是交给你妹妹去做最为合适。至于你,先把手头的事情解决了。”
“你手头上的事若是没有突破,咱们就算争取到再多时间,也是无用的。”
“是,孩儿明白。”齐彦珩点头。
沉吟片刻之后,齐桓又对着跪在零四尸体身旁的几名黑衣人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是该你们为齐府出力的时候了。”
“属下谨遵大人吩咐。”
“好。”齐桓微微点头,“从现在开始,你们便不要再单独出去行动,全部留在瑶京,听老夫吩咐。”
“唐瑜?太医?”冰寒的笑自他嘴角溢出,“若是实在弄不明白此人的来历,那老夫也只能采取下策,直接将之清除了”
若唐瑜真是江湖上什么势力的人,贸然杀了他,就等于得罪了许多人,得不偿失。
现在情况本来就很危急,他们犯不着,再为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得罪江湖上的势力。
“零三,楚家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他们那边,暂时换零七过去。你与彦珩一起,去盯住那个唐瑜。”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零五,你也一起去。”
“父亲,派他们两人一起,会不会”齐彦珩有些惊讶。
不过他话未说完,齐桓便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言。
他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一般,淡淡解释道,“两个人不多,此人值得我们派出主要力量监视。”
“昨日小皇帝受伤,别的太医都看不出门道,他却能一下子就认出毒素,还在半个时辰内配出了解药。”
“即便淑雅今日没探听到什么消息,我也不信他能与皇帝撇清关系。”
“这个人,盯紧一点儿,总是没错的。”
“孩儿明白了。”齐彦珩微微低头,恭敬道,“关于唐瑜的消息,孩儿会用最快的速度弄清楚,然后呈报给爹。”
“如此最好。”
…皇城,栖雁阁。
返回房中时,见到桌上的那一堆东西,汐澜便知晓,定然是某人又来了。
撩开床帏,看着窝在被子里睡得安稳的人,汐澜不由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无奈感慨道,这人,还真是…
轻轻把滑落至他腰间的薄被往上拉了拉,又伸手想要把他受伤的手臂挪个位子。
可刚碰到他,手便被方才还闭目睡着的人牢牢捉住了。
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微微张开的凤目中,一双秋水剪瞳带着一层薄薄的水汽,迷茫之色尽显。
凌子墨夫人,这么晚才回来,你去哪儿了?
凌子墨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了?还知道回来?
虽然是责备的话语,但仔细聆听,就会发现,那如玉磬一般清冷好听声音中,透着一丝幽怨。
就好像…深夜独守空房的妻子终于迎回了在外花天酒地的丈夫一般?
这突如其来的可怕比喻,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袁汐澜我去左才人那里了,用了晚膳之后顺便聊了几句,所以就回来晚了。
凌子墨你去左漪青那里玩儿,都把我忘了。让你感受一下我的存在!
#袁汐澜我什么时候把你给忘了?我哪里知道你今日回来?再说了,有你在的地方,大家的焦点通常都是你吧。你真是高估我了,我哪里有无视你的本事。
凌子墨算你有理,但是以后,不许在别人那里待到这么晚了。
凌子墨你最近,似乎与左漪青她们走得很近?
#袁汐澜你提起这个,我才想起,我有事情要与你说。
#袁汐澜就在前几日,你刚随齐荣华去齐府的时候,楚嫔邀了我与左才人用膳…
汐澜缓缓将那日发生的事情仔细与他说一遍。
左漪青提出与她结盟的时候,她便以考虑为由,暂且推了她的提议。
后宫之事,她了解不多,看人,也不如凌子墨他们那般透彻。所以,她不敢贸然答应左漪青。
她原本是想着,把这事拖到凌子墨回来之后,问问他的意见。
但下午在上清殿的时候,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他手臂上的伤口给吸引了。
再加上,听了他们那个大胆的计划,她更是气得忘了其它。
恰巧今晚凌子墨过来了,还提到了左漪青。
如此,她便正好趁着他在的时候,问问他,听听他的意见。
凌子墨答应她
#袁汐澜我还以为你会生气,然后叫我拒绝她呢。
凌子墨免费送上门来的助力,为何要拒绝?她既然想要与你结盟,帮你对付那些想要对付你的人,那你又为何要拒绝她的‘美意’呢?况且,她想要的,与你并不冲突。钱财权势,都是朕给得起的东西。她很实际,也很聪明。
他的心,已经完完整整地给了一个人。所以不管后宫的女人再使出什么手段,他都不会为之所动。
所以,这也注定了,她们从他这里,得不到什么。
但是左漪青的想法不一样,她很实际,确切地说,是比所有的人都要实际。
如果左漪青想设计陷害谁,她又该如何?
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是时时刻刻都在堤防着别人。但这并不代表,她会主动去害人。
再者,现在除了一些琐碎的小事,宫里基本没有人针对她。
原因很简单,她不属于任何一个派系,平日里行事也很低调。再加一条出身卑微,几乎没有人来刻意为难她。
但如果参与进了斗争,那不管你背景如何,再怎么低调,都是逃不出与别人相斗的结果。
你可能没有把别人怎么样,但是,你在斗争挡了别人的道,有可能会被当作绊脚石给除掉。
凌子墨看她要对付谁,如何对付呗。如果有必要,你帮她一把。如果事情不可行,你尽早抽身,不要沾染其。
#袁汐澜我怎么知道能不能行?还有,想抽身没那么容易吧?
凌子墨笨丫头,我也没指望你自己能行。可是你有我啊。
凌子墨万事行事之前,务必与我商量,听到没?
与那些从小生活在如此环境里的人玩心机、城府?这丫头怕是会被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虽然让她参与到一些事情,会有一定的风险。但从长远角度来讲,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因为即使暂时置身事外,最终也会因为矛盾的激化,而被卷入其。
长期生活在宫里,总有人会看你不顺眼。
#袁汐澜哦
凌子墨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夜色微凉,拥着心中挚爱入眠的人,嘴角若有若无地挂着一丝浅笑。
…紫兰宫,云梦斋。
刚刚沐浴完的齐淑雅斜倚在贵妃榻上,神色慵懒。
身旁的宫女替她仔细擦着头发,而她,则无聊地摆弄着手中的白玉簪。纤细的十指白皙修美,涂成丹色的指甲衬得她手中玉簪更加透亮。
她只是静静地随意倚靠在榻上,便有一种说不出的妖娆魅惑。
“小主,齐国公那边回信了,您现在要看吗?”素荷恭敬问道。
“哦?爹爹这么快就派人回信了?”齐淑雅挑眉,随意伸手道,“拿来吧。”
“诺。”素荷小步上前,双手将手中的信封呈上。
齐淑雅拆开信封,逐字逐句地缓缓看着信的内容。
然,随着她阅读时间的增加,她的面色也渐渐起了变化。之前的优雅,逐渐被凝重的神色代替。
直至读完,她的面色已经变得极为复杂,甚至可以用惊疑不定来形容。
“小主?”素荷轻轻唤了齐淑雅一声,她见自家小主面色变得极差,不由有些担心。
平时小主遇事都沉着冷静,即便是让她感到为难的大事,也不至于露出如此神情。
刚刚…
“你下去吧。”齐淑雅淡淡对身旁替她擦头发的宫女吩咐了一句。
“诺。”
待那宫女离开后,她方才压低了声音,缓缓道,“素荷姑姑,你还记得…冯婕妤吗?”
提到“冯婕妤”三个字时,她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面色,更是变得差得吓人。
“冯婕妤?!”素荷大惊,“小主您提她做什么?!”
当今皇上的后宫,最高分位的宫嫔,不过是正四品的齐荣华,至于姓冯的宫嫔,更是没有。
小主提到的冯婕妤,定然是先皇身边那个诞下了大皇子的…冯媛!
“呵,你以为我想提她吗?”齐淑雅唇畔浮现出一抹讽刺又无奈的笑容,“是父亲在信中提及了她。”
“齐国公?!”素荷面露惊疑之色,“齐国公提她做什么?难不成…是要让您去与那个女人打交道?!”
“不错,父亲就是这个意思。”齐淑雅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父亲在信中提及,让她去与夜阑宫里的冯媛试着接触一下。并且,让她与之随便聊聊。
虽说父亲只说是随便聊聊,但她明白,父亲大费周章地让她去夜阑宫那个鬼地方,肯定不是让她去陪一个前朝的废人聊天的。
肯定,还有其他未曾言明的意图。
只不过,牵扯太多,现在没有必要告诉她罢了。
沉吟片刻之后,齐淑雅缓缓开口问道,“素荷姑姑,你…对曾经叶皇后的事情,知道多少?”
据她猜测,父亲的目的,多多少少会与前朝的叶皇后有些联系。
冯婕妤之所以被剥夺了分位,关在夜阑宫里,全都是因为,她是害死先皇挚爱——叶皇后的帮凶。
若不是姑姑查到了这件事,现在的皇位上,坐的是谁还不一定。
不过,当年关于叶皇后的事情,即便是姑姑,也仅仅是知道一点点皮毛而已。
而她,更是不清楚一点内幕。
对于夜阑宫里的那位,既然要去见她,那她自然也要提前做做功课,了解一下那位当年是怎么失败的。
“叶皇后…”提到这三个字,素荷的面色,不由变得极为奇怪。
她已经很久,没有去回忆过先皇在世时发生的那些事情了。
并非她忘记了,而是,不想去回忆…
沉默片刻,素荷才缓缓向齐淑雅讲述道,“叶家,是曾经盛极一时的家族。不仅是是因为他们家族手握部分兵权,更因为,他们家出了一个叶子衿。”
“只可惜,天妒红颜,叶皇后,从小身体就不怎么好,自十七岁嫁与先皇为后之后,更是十年未得一子。”
“若是换做别的女人,恐怕早就被废后或是被皇上抛诸脑后了。”
说即此,素荷不由微微停顿了一下。曾经的传奇,时隔多年,依旧让她感到震撼。
在美女如云的皇宫,没有一儿半女撑腰,还能稳坐后位十年,荣宠不衰。这女人的故事,的确是令人震撼。
“但是她没有。”齐淑雅眯起凤目,冷冷道,“因为她的背后是叶家。”
她很肯定,并且,语气中有几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也难怪她不待见叶家,毕竟,在齐桓全勤朝野之前,可是一直有一个叶家压在齐家之上。
“不完全是因为叶家。”素荷无奈叹息道,“更是因为,入了皇上心的,只有她一个…”
叶子衿,一个入了凌啸延心的女人。
“她是昔日六宫最受宠爱的女子,没有之一。有她在的时候,先皇的心,几乎都放在她身上,很少去别的妃嫔那里。”
“入了心?!”齐淑雅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惊叹。
她很难想象,什么样的女人,能入皇帝的心。而这皇帝,还是姑姑生前所嫁的那位。
在她的记忆里,姑姑是一个很美的女子,“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即便是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都没能入了皇上的心,而叶子衿,却入了?
自古帝王多薄情,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能让先皇深爱多年?
甚至,在她去世多年之后,还为皇权的争夺战,添了一颗重重的砝码。
“是,入了心。”素荷点头,随即,她又叹息道,“可惜,在上天眷顾,终于让她怀上皇嗣之后,却又让她死于非命。”
“起初,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死于难产。毕竟叶皇后从小身子骨就不好,这是总所周知的事情。”
“直到后来,淑妃娘娘为三皇子夺权时才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经过查证,终于得知,叶皇后怀胎之后,服用的补药出了问题。”
“是冯婕妤换的?”齐淑雅蹙眉询问道。
“她?”素荷不屑地摇了摇头,“那时候的冯婕妤,不过是一名低阶宫嫔,要权没权,要势没势,她根本没有接近叶皇后的机会。”
“哦?”齐淑雅挑眉,“难不成还有别的内情?”
也是,她先入为主了。只想起那个时候,冯婕妤是姑姑的劲敌,却没有想到,在叶皇后在世的时候,冯婕妤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低位宫嫔。
“真正的主谋,也是最有机会害死叶皇后的人,其实是她叶家的另一名女子,也就是当时的叶妃。”
素荷缓缓道,“当时,冯婕妤仅仅是她的帮凶。”
“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冯婕妤她不仅是帮凶,还是那只黄雀。”
“在叶妃害死叶皇后之后,她便趁着其心中难安的空档,又装神弄鬼把叶妃给吓得跌落台阶而亡。”
“呵,这叶妃也算是时运不济了。”齐淑雅冷笑着评价道,“辛辛苦苦害死了自家人,却为他人做了嫁衣。”
她并不觉得叶妃是罪有因得,糟了报应。她只认为,她是运气不好,外加,没本事罢了…
顿了顿,她又道,“说起来,这冯婕妤也算是一个胆大心细,心狠手辣的人物。”
“也难怪,姑姑为了表兄的皇位,和她斗了那么些年。”
“成王败寇。”素荷淡淡道,“她最终输给了淑妃娘娘,曾经所拥有的一切,也都是一场空了。”
“呵。”齐淑雅轻笑,“素荷姑姑提醒得是,没有走到最后一步,随时都可能会跌落到最低的位置,淑雅记住了。”
聪慧如她,仅一听便知道,素荷是在用冯婕妤的失败,提醒她时刻注意,警惕向前。
受宠如叶皇后,如何?最后还不是香消玉殒。
害死她的叶妃又如何?除去了劲敌,却死于一个自己从未曾放在眼里的人之手。
而那看似是最大获益者的冯婕妤,也不过是多得意了一段时间。
最后,尘埃落定,她只差一步。
但也正是因为这最后一步,她被打入冷宫,幽禁终身。而她的儿子,也被分封去了荆州那等偏远地方为王,且无旨意,终身不得再踏入瑶京半步。
这样的结局,比钱前面那两位,似乎,还更为凄苦一些。
将当年的事情理了一遍之后,齐淑雅又抓住了一个要点,“你说,当时是叶妃把叶皇后的药方给换了?”
“叶皇后身边,应该不是那么容易插人进去吧?”
皇后是何其尊贵的身份?她的药,定然有专人负责看管、试药。
再加上,当时先皇最宠爱的就是她,她怀孕之后,定然是受到了最严密的保护。
想往她的药里面加东西,怎么想,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吧?
“确实不容易,但她们也算是厉害,剑走偏锋,并没有往叶皇后身边插人
“而是,直接收买了每日替她诊脉的太医。太医所给的补药药方本就是有问题的。那些宫女侍卫,再怎么仔细监视,也无用。”
“哦?”齐淑雅挑眉,“她们倒是想了个好办法。”
说罢,她又弯了弯唇角,笑着问道,“那太医呢?死了吧?”
陷害一国之后的罪名,可不小,那位从旁协助的太医,没有理由再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一家三十二口人全部斩首,五十七口外姓家奴,皆流放至苦寒之地去了。”素荷淡淡回答道。
她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就好像,在诉说意见普通的日常小事一般。
“三十二口人?确定是都死了吗?”齐淑雅挑眉,暗含深意道。
这一问,反倒叫方才淡定无比的素荷愣住了,“小主为何会这般问?”
什么叫做确定都死了吗?施彦君陷害皇后,自然是逃不过吵架灭族的命运。他那一大家子人,可是被尽数推上了断头台的。
难不成,这样的事,还能有回旋的余地?
“呵,三十二,这可不是个小数目。”齐淑雅轻笑,涂成丹色的指甲轻轻敲在手中的白玉簪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微眯凤目道,“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一两个人,是滥竽充数,想以假乱真的呢?”
素荷蹙眉,“小主的意思是,施家,可能还有余孽?这应该不可能吧?”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齐淑雅淡淡道,“古往今来,任何一个家族在灭族之际,总会想留一点血脉下来。”
“有的人,成功了,而有的人,则失败了。”
“既然我们没有调查过,那为何,你就确定他们家没有余孽留下呢?”
对于自己没有查证过的事情,她一直是持怀疑态度的。“应该”二字,是她脑海中没有的。
她要的,是“确定”。
“奴婢明白了。”素荷点头,“这件事,奴婢会想办法查清楚的。”
“那就辛苦素荷姑姑了。”齐淑雅含笑点头。
这件事情,很有必要弄清楚。若是施家真的有余孽留下,那么,那余孽,则有可能会成为她的助力。
姑姑当年不过是把这件事情给挖掘出来了,便将表兄推上了皇位。
由此便可见,这件事情的影响之大。
或许,她也能借此获取些什么利益呢?
无论如何,手上多一个筹码,总是没有错的。
顿了顿,齐淑雅又道,“爹爹那边吩咐的事情,你尽快去办。我希望,能尽快见到那个女人。”
“诺。”素荷恭敬应下。
“行了,没什么事了,我也乏了,你先下去吧。”齐淑雅懒懒起身,刚下榻走了两步,又忽然停住脚步,沉思起来。
须臾之后,她又笑着抬手,将手中的白玉簪递给素荷,道,“我刚才忽然想起,木常在的母亲,似乎和冯家有些关系?”
“那这只簪子,你就替我拿去送给她吧。”说罢,她便转身向床榻走去,就好像,这只是随意的一个赏赐。
“诺。”
暗夜无边,这座古老辉煌的皇城中,每人都各有心思。
繁星的光芒太淡,在星辉照耀不到的角落里,总有阴谋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