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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回齐家

桃花朵朵开,情深何处只为你

安德顺皇上,齐荣华求见。

凌子墨她来做什么?

安德顺齐荣华听说您病了,所以…特地来探望您…

凌子墨呵,探望?让她进来吧。

唐瑾你叫她进来做什么?!我还在这儿呢!

凌子墨师兄是觉得,自己见不得人吗?

唐瑾本公子玉树临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只是…

唐瑾我就是不想给她行礼!

见到自家师弟他都不用行礼,齐淑雅算哪根儿葱?他凭什么给她行礼?

但无奈,在明面上,太医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不“屈尊”,就等于是对皇室不敬。

凌子墨不想就不行呗。正好方便他们确认你的身份,这样,你以后都不用行礼了,多好。

唐瑾凌子墨!

齐淑雅淑雅参见皇上,吾皇万福金安。

她步伐轻盈,礼数周全,淡紫色的长裙有一小节拖在地上,又显其身姿曼妙。

若是别人见了,定会被她这样的美人吸引住目光。只可惜,里面的两位,都对她不感兴趣。

“嗯。”见她进来,凌子墨只淡淡应了一声,示意她平身。

唐瑾齐荣华,臣正在给皇上施针,不方便起身行礼,还请您见谅。

#齐淑雅唐太医为皇上治疗为重,不必在乎虚礼。

#齐淑雅皇上,妾听说您近日龙体欠安,所以特意炖了些补品给您送来。您看…

凌子墨拿给安德顺放着吧,朕现在不方便。

他这样的态度,基本就是不会喝了。但齐淑雅却没有丝毫意见,只乖巧地应了一声,“诺。”

且说完,就把手里提着的食盒主动向安德顺递去。

安德顺离开后,因为两人都不怎么愿意搭理齐淑雅,所以屋里的氛围,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变得越来越尴尬。

#齐淑雅皇上,您这…很严重吗?

凌子墨淑雅觉得,朕像是很严重的样子吗?

在齐淑雅看不的角度,凌子墨的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虚情假意,装得还挺像。若是他真的一病不起,最开心的,估计就是她爹齐桓。

能独揽天下大权的只有一人,他的权利越重,齐家手里握着的权利,分量就越轻。

#齐淑雅淑雅不会说话,皇上莫气。

凌子墨呵,聊天而已,朕是那么小气的人?

#齐淑雅皇上

接连两次,凌子墨都“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虽然看起来不像是故意的,可两次,她都被他的话推到了风尖浪口。

#齐淑雅妾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

表兄往日虽然对她不冷不热的,但也绝对不会这样。起码的尊重,还是有的。

凌子墨没有。淑雅想什么呢,你来看朕,不过才聊几句,怎么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齐淑雅是妾多虑了。

凌子墨淑雅来这里,除了探望朕,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齐淑雅回皇上,妾只是担忧皇上,并无其他事情。

唐瑾皇上虽说病得不重,但生病的人,总是需要多休息。皇上每日都要为国事劳心费力,已经消耗了大多精力。您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还是尽量不要来打搅皇上为好。

#齐淑雅唐太医说得是,是淑雅没有考虑周全。淑雅只是太担心皇上,所以…还请皇上不要见怪。

问题虽然让人意外,但她这一番回答,却可谓是滴水不漏。

先顺着太医的话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做出一个小让步。又解释自己犯下这个“错误”的原因,只是因为太关心皇上。

一招以退为进,被她用得恰到好处。

凌子墨病中能得表妹的探望,朕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怪你?

#齐淑雅既然太医说您需要休息,那妾就不再儿打扰您了。淑雅告退。

然,她刚要离去,端着药碗的汐澜,却先一步踏进了屋内。

安德顺去处理齐淑雅送的补品还未归来,没有人通报,汐澜却直接走了进来。

一时之间,屋内的气氛,有些凝固。

唐瑾颜小主,这药怎么才送过来。臣都说了,汤药是要配合施针,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可您这一去,就是大半个时辰,这针都快…

话至此处,他便直接闭了嘴。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相信像齐淑雅那样的聪明人,是不会不明白他的“暗示”的。

至于药的功效,他也没说谎,确实是要配合施针,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功效。

只不过,在施针的什么时候喝都可以。毕竟不一定就要一开始喝。

而汐澜端药回来的时间,也是他提前算计好的。

等得着急这一说,根本就没有。

但事实不重要,重要的是齐淑雅能否相信他所说的话?

袁汐澜是汐澜不对,没有把握好时间,还请皇上恕罪。

凌子墨无妨,放下吧。

倒是齐淑雅那原本在凌子墨面前温顺恭敬的面孔,在转而面对汐澜时,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齐淑雅皇上汤药的事你怎可马虎?你是怎么做事的?

袁汐澜汐澜知错,汐澜下次一定会注意。

齐淑雅你还想有下次?

她虽是认错了,但齐淑雅却并未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眼前这人成天在上清殿出没,又连续好几日住在上清殿,说不嫉妒,是假的。

眼下这个名正言顺可以对她进行说教的机会,她当然不肯放过。

袁汐澜皇上万福,自是不会再有下次了,是汐澜不会说话。

对于齐淑雅所说,她依旧是毫不犹豫地就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虽然齐淑雅的阶位比汐澜高出好几级,但面对一个毕恭毕敬,知错就改的人,她也不好发难。

眼下汐澜的态度,就是如此。

即便她心里对汐澜很是不满,但当着皇上的面,她也不可以把她怎么样。

齐淑雅你知道就好,下次…

唐瑾颜才人,快把药拿给皇上服下!

袁汐澜齐荣华,抱歉。

汐澜向齐淑雅聊表歉意之后,便飞快地绕过她,径直向龙床而去。

将托盘放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再跪在床边,双手奉上汤药。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根本没给齐淑雅反驳的机会。

凌子墨朕不方便。

闻言,汐澜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无奈拿起勺子,舀起药汁送到他唇边。

凌子墨微微支起上身,低头喝药。

如墨的发丝挡住了他小半面容,几缕稍短的鬓发垂下,又再为他绝美的订阅添了几丝朦胧之感。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齐淑雅也看到他原本被墨发和被褥挡住优美脖颈,以及精致的锁骨。

她虽是凌子墨的表妹,却也从未见过他脖子以下,手腕以上的地方。

今日无意间撞见太医为他施针,在一丈外的距离,看到的也只不过是一小片到处插着银针的白皙背脊。

可刚刚他一动,却让她看到了难以移开眼眸的一幕。

或许是感受到她的视线了,凌子墨微抬眼眸,冰冷的眼神,直接对上她的。

仅一瞬,齐淑雅便回过神来。

心底埋怨自己失礼举行的同时,她表面上也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向凌子墨福了福身,无声退出屋内。

外面的风,还带着几丝酷暑的炎热,吹拂在面上,让她渐渐恢复了冷静。

微微转身,漂亮的凤目带着不明的意味,深深看了身后的上清殿一眼。

那个她从第一眼见到便爱上的男子,她势在必得!

他是普天之下最尊贵的男人,而她,是眼下势力最大的齐家之嫡女。

她坚信,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而其他人,终归会沦落为陪衬。

…齐淑雅走后,屋内的气氛也渐渐从紧绷,变得活跃。

唐瑾好,停,剩下的待会儿再喂。

袁汐澜啊?一次不喝完啊?这药那么难喝,还要分几次喝,他…

唐瑾这样效果好一点。反正师弟现在也不抵触喝药了,就这么着。

袁汐澜那你要不要吃蜜饯?

凌子墨吃。

有媳妇喂,为什么不吃?

从托盘上的小盒子里随意挑了一颗送至他唇边喂他吃下后,汐澜便听见唐瑾感慨

唐瑾啧,有媳妇就是不一样,待遇真好。

袁汐澜说得跟你受伤的时候没人照顾一样。

唐瑾那可不一样。再说了,师弟可不是谁都给碰的。刚刚那齐荣华,不过多看了一眼,就被他给瞪回去了。至于你嘛…估计是想看哪儿都没问题的。

汐澜:“…”

多日未见,师兄讲话,还是如此的…放荡不羁…

凌子墨那是自然。

袁汐澜你们俩能不胡说吗?

唐瑾哼,我可没胡说。刚刚齐淑雅看师弟那眼神,啧…要我说,这女的还真不好对付,城府极深不说,还喜欢你。这样的女人若是狠起心来或是发起疯来,都是件让人头疼的事。不过她今天的表现,似乎有些反常。在你面前说教小汐澜,并不是明智之举,如果只是急了还好。可若是存心的,那…

袁汐澜我觉得她是存心的。我在后宫待了许久,也遇到过她不少次。在我的记忆里,她不是个会因为争风吃醋而失去理智的人。就算是跟楚嫔在一处,也每次都是她把楚嫔气得不行。而且…她在皇上面前,一直都很大度、明事理,上次何没人的事,她就一点儿没帮。

凌子墨变聪明了。

唐瑾你居然也会透过表象看本质了,不容易。

这丫头一直被师弟护着,后宫里很多阴谋诡计都还没接触过,他之前还担心她哪天被人给害了。

不过现在看来,她也不傻。如此,老头子的徒孙的愿望,是越来越有希望了啊。

汐澜:“…”

她虽然不怎么聪明,但齐淑雅明显不同于寻常的举动,她还是能看出不对劲的好吧?

怎么说,她也是在宫里生活了好几年的人了。

凌子墨她不是在争风吃醋,她是在试探朕。来看看朕病得如何,顺便,试探一下朕的态度。

唐瑾这么热的天,顶着大太阳从紫兰宫跑到璇霄宫,就为了试探一下你,也真是为难她了。

袁汐澜试探什么?试探你病得严不严重?还是…试探你对后宫妃嫔之间争风吃醋的底线?

唐瑾但她刚刚的举动,更准确的说,是在试探师弟对你的态度。如果师弟刚才维护你了,她可能就要把你列入针对名单了。反之亦然,如果师弟对你和对其他人没什么两样,那她就暂时不会考虑除掉你。

袁汐澜这样…

唐瑾离开

袁汐澜我今晚是不是不能住这里了?

她这几日住在上清殿,肯定已经引起那位的不满。如此,她要不要也回自己的院子待几日,免得造成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让齐淑雅、楚浅芹以及穆丹三人相斗,才是凌子墨期望的目标。

希望,这目标别因为她留在上清殿照顾就被打破了。

凌子墨为什么不能?你在担心齐淑雅的事?璇霄宫是朕住的地方,上清殿是朕的寝宫,朕想留谁就留谁,轮得着她齐淑雅来置喙?

袁汐澜呃…话是这么说。可是你不也说了,目前局势复杂,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地好。

凌子墨那也不能什么都妥协。她来试探一下朕,朕就连找宫妃侍寝都不敢了?什么都要看齐家的脸色,那朕的皇位,不如干脆让给齐家好了。

袁汐澜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

凌子墨呵,瞧把你给吓的。你不用怕她,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齐淑雅这个人,你能避开就避开,最好,不要跟她身边任何一个人扯上关系。

袁汐澜哦。

小憩之后正好起身准备用晚膳的时候,楚浅芹来了。

既然人是带着东西来探望的,凌子墨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把人赶走。

正好汐澜在他的清殿住了几日,引起了许多人的情绪。他干脆把人留下一起用膳,在饭桌“一视同仁”,做个样子。

如此,也算是让她们稍微平复对汐澜的情绪,“巩固”楚浅芹在后宫的地位。

圆桌旁,凌子墨居上坐,汐澜和楚浅芹,在一左一右各居一方。

今晚的菜色比起往日,并不算丰盛。因为凌子墨内伤未愈,身体虚弱,唐大太医一再叮嘱,不许给他吃太油腻的东西,清粥小菜最好。

不过即便只是清粥小菜,经皇宫里的御厨之手后,也照样轻易能够勾起人的食欲。

一粒粒饱满的大米,炖得恰到好处。为了防治白粥吃着无味,御厨还特地在其间加入了大明虾虾仁,辅以切断的葱花、姜丝、香菜,来提升鲜美程度。

鲜虾粥配上几个爽口的小菜,让这桌只有几个菜的晚膳,没有丝毫档次下滑的意味。

楚浅芹袁妹妹这几日跟着皇上,可算是大饱口福了。

袁汐澜确实。不过能与皇上一同用膳,也是汐澜的运气好。

楚浅芹那可不是。皇上的御膳,咱们可不是天天都能吃到的。

凌子墨所以你们是觉得,后宫的膳食太差了吗?

#楚浅芹妾不是这个意思。妾只是想说…能与您共用晚膳的机会实在不多…

袁汐澜呃…妾实话实说,后宫的膳食很好,可皇上这里的更好。

凌子墨那既然如此,这粥还剩下不少,不如,都给你装起来,明日带回去继续喝?

袁汐澜多谢皇上赏赐。

其实,从凌子墨这里拿东西回去吃,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了。

甚至有的时候,他还会亲自领着食盒去栖雁阁,带一两个她喜欢的小菜过去给她解馋。

把她喜欢的粥给她装好,让她带回去吃,是他对自家媳妇宠着的表现。

可这样的对话落入楚浅芹耳中,她却听不出任何宠的意思。她只觉得,皇上是在讽刺对面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才人。

皇上的御膳,向来是吃不完的。那么剩下的部分,通常都是赏给宫里的奴才吃了。

或者,是随着食盒盘子一块儿运回御膳房,被御膳房的宫人们分食。

但现在,他却直接把剩下的粥赏给了汐澜。

宫嫔享受与上清殿、御膳房宫人同样的待遇,不管从哪方面来想,楚浅芹都不觉得这是真正的赏赐。

在她看来,定然是方才汐澜的话惹恼了皇上,皇上才故意给她这个难堪。

思及此,楚浅芹的面上,不由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宫女出生的就是目光短浅,永远都高贵不起来,日后,也定然爬不上什么高贵的位子。

饭后,她走出上清殿时,一点都没有失落的模样。

因为,就算袁汐澜留在上清殿侍寝,于她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威胁。一个在皇上面前连话都不会说的女人,能对她构成什么威胁?

风月之地,人多眼杂,穿着夜行衣在这种场所飞檐走壁,被人发现的几率会大不少。

反而,是装作客人,混迹在人群之,更不容易被发现。

再有一点便是,邗烟小筑内部虽松,但外围的防御,可是紧得很。

一来,是因为在这里出入的都是达官贵人,安全于他们来说,是极为重要的。

若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潜进来,那这里与其他的青楼,还有什么不同?

再者,这里暗是他们的据点,他们敢在这里谈事情,自然是对巡守有自信的。

这次发生的事情,完全可以算是一个意外。

毕竟谁也想不到,对方居然会有这种级别的高手亲自来查探。

看来这个小皇帝,还是有些手段。

邗烟小筑依旧是处处充斥着欢言笑语,与往日并无不同。

但暗地里,却早已波涛暗涌,变得无紧张。

…次日清晨,朝阳的光辉才刚刚从云层延伸开来,唐瑾便火急火燎地进了宫。

清殿门口,安德顺一脸为难地看着唐瑾,无奈道,“唐太医,皇他还没起,您有什么事,不能缓缓吗?”

“这是大事,缓不了!”唐瑾着急地看了一眼安德顺身后的大门,大有一言不合要自己冲去开门的意思。

“可是您也知道,皇他现在尚在病,身子虚弱,需要休息…”

说完,他还在心默默地补了一句,“主子那个脾气,强行吵他起来,那自己估计也不用也不用在宫里混了…”

若是平时,唐瑾这般着急,他或许还会冒险去帮其通传一声。

但是现在,主子内伤未愈,还跟颜小主谁在一起…

他如果进去打扰,那结果…可想而知!

“这都什么时辰了,太阳都出来了,还休息什么。”唐瑾撇嘴,“他的身子我清楚,没有大碍。”

他家小师弟,顶着一身入骨的伤都能活蹦乱跳的。一点点内伤,又调养了好久,少睡一小会儿,能有什么关系?

再不济,还有他这个闻名江湖的唐神医在此呢。

“可是…”正当安德顺面露苦色,陷入纠结之的时候,他身后的门,忽然缓缓打开。

“你们都站在门口干嘛?”汐澜从里探出脑袋,略带好地盯着两人。

“小汐澜!”唐瑾一看到她,如同看到行一般,一边往里走,一边道,“师弟起来了吧?我有急事找他!”

这回,安德顺也没有再拦他。因为,他同样用看救星一般地眼光看着汐澜。

有颜小主在,主子肯定不会发脾气了!

“出什么事了?”汐澜压低了声音,追在唐瑾身后道,“他还睡着呢…”

然而,这句话她说晚了。因为,唐瑾已经越过屏风,对着床的人脱口道,“师弟,我有急事找你。”

唐瑾的声音,汐澜慢了半天,两人也几乎是同时落下话音。

安德顺和汐澜,皆目瞪口呆地盯着他。而唐瑾,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一时之间,屋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之。..

唐瑾心里苦…

他哪里知道,小汐澜都穿戴整齐、梳洗完毕了,师弟还在睡觉。

看到小汐澜出来,他还以为,师弟已经起了呢。

毕竟,以往相处的时候,晚起的那个,通常都是小汐澜。而师弟,几乎是从来不睡懒觉的。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知道,他肯定已经把小师弟吵醒了。

一直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掌自帐探出,掀开床帏的一角。淡漠的声音清冷无情,“什么事?”

“呃…”唐瑾被自家小师弟冰冷的眼神一瞧,顿时变得结巴起来,“是昨晚的事…”

“嗯。”凌子墨轻轻应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见他们两位开始谈事情,安德顺和汐澜也没有闲着。循着空档,便端来了清水,服侍凌子墨梳洗更衣。

在唐瑾叙述昨晚发生事情的同时,凌子墨也完全收拾好了,坐到了饭桌前,与汐澜一同用膳。

“所以…你是想说,你大概很快要暴露了?”凌子墨语气淡淡,让人听不出喜怒。

“或许吧。”唐瑾撇撇嘴,无奈道,“这要看邗烟小筑的老板,办事能力如何了。”

“齐彦珩的功夫不如你。”凌子墨淡淡开口陈述了一个事实之后,又挑眉道,“所以你是怎么被他发现的?”

说到这个,唐瑾觉得心里苦,“渺邗烟那女人太可怕了,随便一猜,猜到你有江湖势力相助了。”

“所以?”凌子墨支着下颌,眉尾微挑。

“所以我一个没忍住,失口骂了句脏话,被齐彦珩那家伙给听见了。”

说着,他还不满地抱怨道,“也不知道那小子是属什么的,耳朵居然这么灵?”

“你还真行。”凌子墨嗤笑,“偷听别人讲话,还能自言自语被对方发现,你也算是第一人了。”

“能别提这茬儿了吗?”唐瑾咬牙,“咱们现在要讨论的是,如果他们查出了我的身份,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他今儿个一大清早地跑来皇宫,为的是找师弟商量对策。

可他倒好,居然嘲讽起他师兄犯的小错误了!

凌子墨用勺子轻轻搅了搅碗里的粥,又优雅地喝了一口后,方才道,“以不变应万变。”

“你大爷!”唐瑾大怒,“你丫不能认真一点儿吗?!”

这江山到底是谁的啊?又不是他唐瑾的!怎么反倒是他,原主还要着急?!

“朕没与你开玩笑。”凌子墨抬眸,淡淡道,“算他们查出了你的身份,对我们来说,也不算是多大损失。”

“太医,你照样可以做,出入皇宫,照样随便。是收集情报这方面,会增加些难度。”

“至于他们会有什么反应,我们现在还不得而知。所以,我们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你不怕他们顺着唐瑾的线索,发现你雪沐辰的身份?”唐瑾双手抱胸,撇嘴问道。

“朕之前说过,雪沐辰和凌子墨性格不同,不会让人往同一个人的想法。”

凌子墨不屑地冷笑道,“再说,查到了又如何?知道朕是和雪沐辰是一个人,能有什么影响吗?”

“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唐瑾无奈,“可被敌方摸清楚了底细,确实不是一件好事情。”

“现在这个情况,你暴露,可以说是迟早的事情了。”凌子墨淡淡去道,“你目前要做的,就是尽力把他们查到你的时间变长。”

虽然齐彦珩并没有抓他个现行,但自事发之后,密切监视邗烟小筑,弄清楚进出的人员,他还是能做到的。

人多没关系,一个一个地查,总能逮住那个偷听的。

而且他们对于唐瑾的怀疑,也是他们查出偷听者的助力。

两相结合,弄清楚唐瑾是他的帮手,几乎是没有问题了。

“所以啊。”唐瑾理所当然道,“我这不是来找你帮忙,商量对策了嘛。”

“现在先沉住气,平时怎么过,现在就怎么过。”凌子墨淡淡道,“他们想找破绽,没那么容易。”

“这是自然。”唐瑾点头,转而又似笑非笑道,“不过依我看,咱们暗地里的动作,也不能慢了。”

保持平静,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为的是混淆对方的视听。

这一点,唐瑾自然是能想到的。

但就他昨夜一行的结果来看,齐家那边,也不是有恃无恐的样子。

他们对于小师弟这一年多以来的成长,很是忌惮。

皇上的权利越来越重,手段也越来越厉害。齐家早些年在朝堂上安插的线,已经有好多条都被其“剪断”了。

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势,他们不能坐以待毙,他们要和皇上争。

现在,就是两方抢时间、拼手段的时候。

看是皇帝先把齐家曾经的布局都打乱,还是齐家在皇帝没有彻底成长起来之前,先把他的羽翼折断。

“哦?”凌子墨挑眉,“你又有新点子了?”

唐瑾既然会这么说,那必定是又有整人的新方法了。

上一次,他露出这个笑容的时候,齐家的公子哥儿齐远,就饱受了一顿皮肉之苦。

不知道这回,又是谁要遭殃了。

“我的人,在你这皇宫里,待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吧?”唐瑾弯唇,笑容中尽是算计。

“你是说扶烨?”凌子墨眯了眯凤目,淡淡道,“你想把他送到哪儿去?”

“还能送去哪儿?当然是你的好表妹那里了。”唐瑾笑道,“齐家的大事,她肯定是知晓的。”

“齐彦珩想要查我,找宫里的妹妹,是最方便的。”

“我去会会你这位表妹之前,总得去个人帮我打听点儿消息吧?”

“可以。”凌子墨点头,淡淡对俺的顺道,“安德顺,这件事你去办吧。”

“诺。”

“师兄。”见他们打算把扶烨安排去齐淑雅那里,汐澜不由开口问道,“扶烨放在齐荣华那里了,那皇上以后要偷偷出去,谁来假扮他?”

凌子墨的身份,可不止皇帝一个。他若是要出宫,总得有个人代替他出现吧?

上次他去阳城找她,可不就是扶烨易容帮忙应付的。

“哪有那么多事情要他亲自出宫去办的。”唐瑾摆摆手,不以为然道,“小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行了。”

“遇到大事嘛,这不是还有师兄我呢嘛。”

“可你…”汐澜倒不是对他的能力有所怀疑。

而是,师兄那放荡不羁的办事态度…着实令人担忧。

一次谋划了两个月的探查,他竟然能因为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而被对方发现…

好在这回收获不小,得大于失,不然…他的小师弟该找他好好算总账了。

“小汐澜,你这可不对了。”唐瑾一眼看出来了汐澜那犹豫的表情是因为什么,“师兄我帮你睡到了小师弟,你居然过河拆桥,转眼把师兄的好都忘了。”

她不是想说他这回办事不靠谱嘛。

至于吗?这对夫妻,真是小气!一点小错误,竟然被他们俩抓着轮流说了一遍。

“我没有!”但他“口不择言”之下随意说出的一句话,却让汐澜红透了脸。

她什么时候睡过他家小师弟了?!

跟唐瑾越熟,汐澜便愈发觉得,这位“温润”公子胡说八道的本领很强!

“还不承认。”唐瑾撇嘴,“难道你昨晚不是睡在小师弟床的吗?”

说着,他又故作悲惨道,“可怜师兄我还冒着生命危险在外面打听消息。而你,却抱着心人睡得舒服。”

语毕,他还重重叹息了一声,“唉…”

“呵。”凌子墨低笑,“师兄,她面皮薄,你少说两句。”

“嘁!”唐瑾撇嘴,“不让说算了。”

他嘴说着不说了,可那表情,却怎么看都像是“事实是跑不掉的,我心里都明白。”

“你们别太过分!”汐澜咬牙。

这两个家伙,一个看着温润,但实际却油嘴滑舌。另一个看着高冷,但开起玩笑来的时候,也没有底线!

刚刚虽然是唐瑾先说话没脸没皮的,但凌子墨方才那模棱两可的话,也明显是在开她玩笑。

“咳…”看着自家媳妇动怒了,凌子墨也不再继续方才的话题。

唐瑾见小师弟怂了,也立马转移话题道,“扶烨的事情,我们算说定了。”

“齐家那边,你也帮我拖着点儿。我还需要点时间,弄清楚他们层官员之间的利益关系。”

“嗯。”

“行了,不打扰你们夫妻过生活了。”说完了事,唐瑾立马选择了脚底抹油,“我先走了,小汐澜你记得盯着师弟喝药!”

说罢,他起身,快速离开了清殿。

“对!还要喝药!”唐瑾那么一说,汐澜立马想起了这一茬儿。

凌子墨:“…”

他真是得谢谢他的好师兄,为了转移话题,居然提醒汐澜喝药的事!

但心的不满,他又不能当着媳妇的面发泄出来。只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斯条慢理地用膳。

见他依旧不紧不慢地吃着,汐澜又抱怨道,“你快点儿吃,说了那么久,饭都快凉了,幸好现在是夏天。”

“不饿,没睡醒,吃不下。”凌子墨放下筷子,淡淡对一旁的安德顺吩咐道,“收了吧。”

他是被唐瑾给硬叫起来的,强行被吵醒的感觉很不好,根本没有胃口用膳。

坐在桌前喝了小半碗粥,也只是因为媳妇在旁边监督,他不好不吃饭。

可安德顺刚要上前收拾,汐澜却出声把他给拦下了,“不行,支持这么点儿太少了!喝药伤胃,你至少把这碗粥喝完!”

“我真的不想吃。”凌子墨拉过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夫人,就这一次好不好…”

“一次也不行!”事关他身体健康的事情,好说话的她,一向是半步也不肯退的。

见她没有松口的意思,凌子墨也不再坚持,只抿唇沉思一小会儿,道,“那你喂,不然我不吃。”

既然必须吃,那他就只好跟自己媳妇讨一点点福利了。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耍赖。”汐澜无奈。

不过嘴上说归说,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也没有停顿。

在他提出要求的那一刻,她就自然地端起了他面前的小碗,用勺子盛了小半勺粥,递往他嘴边。

有媳妇喂,就算没有胃口,凌子墨也温顺地配合她的动作张嘴,把剩下的粥,全都喝完了。

饭后,等了两刻,汐澜又监督着他把药喝下。

做完媳妇要求的事情后,凌子墨本打算再回床上小憩一会儿。但事不如人意,找他的人,又来了。

“皇上…”安德顺一脸为难地看着自家主子,“要不奴才这就去打发了她?”

虽然齐荣华说是急事,但在安德顺看来,什么急事,在主子的情绪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她有说是什么事吗?”凌子墨微微蹙起眉头,语气中明显带着不耐烦。

昨日才来过,今日又来。三天两头地往他这里跑,她不嫌累,他还嫌烦呢。

“回皇上,似乎…是因为家中有事。”

“呵,家里有事?”凌子墨冷笑,“她家里有事不回去找她爹吗?来找朕做什么?”

“不见!”

“诺。”安德顺低头答道,“奴才这就去叫她回去。”

可他刚退了两步,又被凌子墨给叫住了,“等等,叫她进来吧。”

他忽然想起,之前唐瑾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因为被齐彦珩发现了踪迹。

那么,齐淑雅大清早地来找他,莫非也是跟这事有关?

如果是这样的话,见见她,也未尝不可。

虽然不知道主子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既然是吩咐,他便直接照做了。

安德顺走后,凌子墨又对汐澜道,“你先去里面待会儿吧,别跟齐淑雅对上。”

一切需要他媳妇跟齐淑雅打照面的情形,他都会尽力避免。

汐澜也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什么都没有问,就向内室而去了。

只是,走之前,还不忘顺走了他面前的那碟糕点。

毕竟不知道他们要聊多久,自己一个人待着,总要有点事情做。

齐淑雅淑雅忽然想起,再过不久,就是母亲的生辰,所以…淑雅恳请皇上应允,让妾出宫一日,陪陪母亲

凌子墨既然淑雅有这份孝心,是好事,朕准了。也别赶在那一天来回,奔波劳累不说,急来急回地,难免会扫了兴致。这样,你提前几日回去,在家里小住几日,多陪陪你母亲。

她原本还以为,这番请求,要费不少口舌。

可没想到,表兄听闻她要回家探望母亲,不仅没有阻拦,反倒是允了她好几日的时光,让她回去陪母亲。

这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凌子墨除了这事,还有其他事吗?

#齐淑雅淑雅来,就是为了这事。

凌子墨这么点儿小事,你干嘛亲自跑一趟,下回直接差人过来说一声就行了。

#齐淑雅宫里规矩如此,淑雅理应亲自跑一趟,算不得什么辛苦的事。

对此,凌子墨只是微微弯了弯嘴角,便再没有其他反应了。

见他的注意力重新放回了手中的奏折,齐淑雅也明白,他这是在打发她离开。

于是,她也不再逗留,恭敬优雅地向软塌上去坐着的人行了一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凌子墨呵,母亲的生辰,真是个好理由。

袁汐澜难道齐荣华不是因为母亲的生辰才回家的吗?

凌子墨怎么可能。去年这个时候,可没看她有这么积极。虽然不敢肯定她回去是不是为了唐瑾那回事,但朕可以肯定,她绝不是为了母亲。

袁汐澜那你还说好,还把她放回去了。

凌子墨伸手把已经行至他身旁的汐澜一把拉进怀里

凌子墨不放诱饵出去,怎么引大鱼上钩?

虽然已经掌握了很多情报,但是关键部分还差太多。而且这种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

尾随齐淑雅回去,听听他们现在关心的问题,很容易,就能揪出些有用的东西。

袁汐澜所以…你是故意放她走的?齐国公的府邸也不是那么好进的吧?你…打断用哪种方法?

凌子墨夫人觉得呢?

袁汐澜偷偷进去的话,守卫是个问题。齐国公位高权重,他家里的守卫,肯定不是吃素的。再加上齐家的死士,你如果要只身潜伏进去的话,很危险。

凌子墨这么不相信你夫君?你夫君皇宫后院都敢随意翻墙进出,区区一个齐家,有何去不得的?

袁汐澜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但是也要实事求是好吗?就算你比他家的死士厉害,但如果被围攻了呢?

袁汐澜这里是你家后院,你从小在这儿长大,防御部署你熟悉得不得了,根本没有可比性!

凌子墨那按照夫人的意思,偷偷潜进去这种办法,是用不得了?

袁汐澜可是…如果正大光明进去的话,会不会打草惊蛇?

凌子墨他们会防着朕,是肯定的。就算是平时,他们也无时无刻不在防着朕。不过,就这么去的话,安全不是吗?为夫怎么也不能让夫人担心不是?

“呃?!”汐澜惊诧地看着他,眸中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他什么时候这么有安全意识了?!他从前可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

就算是几乎搭上自己性命,他也会去做他想要做的事。

按照他以往的习惯来看,他肯定会选择直接去翻齐府的墙。因为这是最简单迅捷的方法。

当然,前提是不被发现。

可齐府明显不是个能轻易强闯的地方,毕竟他们家的死士也不是吃素的。

那他这么做,无意就很危险了。

原本她还在想,要怎么说,才能让他不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她不想让他冒险。

可现在,他居然直接就妥协了?这还是她认识的凌子墨?!

凌子墨在夫人心里,为夫就是个完全不会考虑安全的人?

袁汐澜你本来就是啊…

凌子墨你这丫头!算了,不跟你计较。以后,我会尽量不让你担心。

以前只身一人,无所畏惧,只要能达成目的,受点儿小伤算得了什么?

但现在不同了,有了她,他也渐渐开始学会了顾虑。

他怕自己过于激进,思虑不周,会让她因此受到伤害。

同时,他也不愿意让她担心。那种让人不好过的情绪,他不想让他媳妇有。

不过已经习惯了他不在意这些细节的汐澜,一时之间还真有些反应不过来

袁汐澜好吧

凌子墨好吧是什么意思?

袁汐澜就是,就那么一点点不习惯。

凌子墨不习惯就慢慢习惯。

凌子墨呐,我过两日跟齐淑雅一起去齐府给她母亲庆寿,媳妇你千万别生气。

跟其他女人“回娘家”,就算是为了正事,他还是要先给自家媳妇告个假,防止他的小媳妇不高兴。

袁汐澜我不会生气啊。你有你的事情要做,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平时…是不是太小气了?

凌子墨你一点都不小气,相反,朕觉得你太大气了!

无论他做什么,或者是跟其他女人走得过近,她都不会吃醋!反而,还很理解的样子。

她就不能小气一点儿,不许他跟其他女人走得太近?

反正,他一点儿都不介意,她在这方面管着自己。

因为,这是喜欢和在乎的表现。

袁汐澜大气一点好啊。什么事都被人管着,多烦啊。

袁汐澜虽然这些事我都不懂,但我觉得,你的决定,肯定是正确的!

凌子墨呵,你倒是会说话。

两日之后,如凌子墨所言,他随便找了个理由,便同齐淑雅一同踏上了回齐府的路。

夏末的太阳虽不再耀眼,但闷热的天气,却丝毫不比酷暑的时候好受。

凌子墨坐在宽敞的马车上闭目小憩,在厚重车壁的格挡下,仿佛喧闹的街道,离他很远。

没有汐澜在身旁,他对外面繁华喧嚣的世界,没有一丝兴趣。

紧随御驾之后的,是齐淑雅的车驾。

荣华虽然是现在后宫里份位最高的宫嫔,但仅仅是正四品的她,车驾比起前面那辆,便要简陋得多了。

高大的马匹拉着车驾行走在宽阔平整的街道上,发出有规律的“踢嗒”声。

在御林军格挡出的范围之外的地方,所有人都用敬畏的目光偷偷注视着车队。

皇上亲临,本该是一件极为荣耀的事情。但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些不踏实的感觉。

从凌子墨差人去告知她,要与她一起回去为她母亲庆寿的时候,她就吓傻了。

直到现在,她都还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皇上,竟然真的同她一起踏上了回家的路。

可是,此番回去的目的,并不单单是为母亲贺寿那般简单。

最主要的,还是回去与父亲当面确定,接下来的路应该如何走。

传递书信有风险,而且很多东西,不单单是寥寥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再加上前几****接到消息,得知长兄那边出了问题,所以,她不得不寻个机会回家,见父亲一面。

本来事情是万无一失的,可皇上却说,他前段日子生病,在床上躺了许久,觉得气闷,想出宫透透气。

于是,原本好好的规划,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伴随着她的沉思,车驾一路行驶至了齐府门口。又因为思绪飘得太远,所以直到车驾停下,齐淑雅都没有任何反应。

“小主?小主?”素心在外面轻轻呼唤了好几声,里面的人都没有反应。

她为难地看了一眼已经下车的皇上,又焦急地唤道,“小主,齐府已经到了!”

这回,她的声音比之前拔高了许多,但里面的人,仍旧没有反应。

凌子墨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不待周围的人反应,他便直接走到齐淑雅的车驾旁,淡淡道,“淑雅,到了。”

如玉磬般好听的声音响起,令人迷醉。他独有的清冷声音,落入车内人的耳中,一下便将她的神思给唤了回来。

掀开帘子,发现包括皇上在内的所有人都在等着自己,齐淑雅不由心中不由微惊。

同时,她也在心底狠狠自责了一番。

谈事情,也总是有机会的,就算皇上来了,也不一定会影响到什么。

又不是遇到了不可解决的大事,她竟然就失神至此,真是不应该!

思量的同时,她还不忘向凌子墨告罪,“让皇上久等了,淑雅知错。”

本来应该是她先下车候着的,但因为一个走神,竟然让皇上亲自来叫她,这过错…

“无妨。”与她担心的不同,凌子墨并没有责怪她,只随意问了一句,“你刚才想什么呢?素心姑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应。”

他面上的笑意很温和,只是,笑意并未达眼底。

“回皇上,淑雅昨夜没有睡好,所以方才在车中小憩了一会儿。没有及时醒来,还望您恕罪。”齐淑雅再次向他福了福身,伏首赔罪。

她这话,虽是随便找的理由,但却也算不得谎话。

昨夜,她的确是辗转难眠。

近来,齐家内部发生的事,徐州被抓的人,以及她在宫中并不如意的发展,都让她心烦意乱。

昨日,更是听闻一向沉着谨慎的大哥那边走漏了重要消息,瑶京内的关系据点可能被察觉了。

如此,她怎么还能安然入眠?

“不过是睡了一会儿,有什么恕罪不恕罪的。”凌子墨抬手扶起行礼的人,不在意地笑笑,“正好到齐府了,没睡好等等再休息一会儿吧。”

见他亲自扶起自己,齐淑雅先是一愣,又立马笑着答谢道,“多谢皇上体谅。”

一丝难掩的喜色从她的眸中划过,正好被扶着她的人捕捉到。

凌子墨漂亮的秋水剪瞳微微动了一下,面上依旧摆着温和的笑意。

齐淑雅的心乱了,这,便是他想要的结果。

从他与她一同踏上回齐府的路开始,她的心就不再如往日那般淡定。

虽然她掩饰地很好,但还是难逃他的眼睛。

方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正是她情绪不稳定的表现。

扰乱了她的心神,让她极度焦急之后,又表现出温和,对她和颜悦色。

这样的转折下,她很容易就会暴露心事。

当然,在齐府门口伸手扶她一下,也是为了做给周围的人看。向他们传递一条假消息他真的是因为和齐淑雅关系好,才陪她回家为她母亲贺寿的。

只有先打消他们防备的心理,他才有机会挖掘到更多的信息。

但因为心底厌恶,扶起她后,他便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淡淡道,“先进去吧。”

两人在一众宫人和侍卫的簇拥下踏进了齐府,刚一进门,便遇见了听闻消息匆匆赶来的齐桓夫妇以及齐家众人。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齐荣华,齐小主如意安康!”众人按照长幼之序,齐刷刷地跪在门口跪拜行礼。

“都平身吧。”凌子墨抬手在空中虚扶一把,等他们都起身后,又道,“朕听闻齐夫人寿诞在即,所以来看看,不用多礼。”

“皇上,内子的生辰算不得什么大事,竟然劳您亲自跑一趟,老臣惭愧。”齐桓鞠躬的同时,脸上的惭愧之色尽显无疑。

凌子墨弯唇,淡淡道,“朕前段日子身子抱恙,现在病好了,想出来散散心。”

“正好淑雅也想要出宫,就陪她一起了。齐爱卿不用接的过意不去。”

“诺。”齐桓又再次恭敬地向凌子墨行了一礼,方才退后两步,让出正中间的路,请他过去。

皇城,御花园。

湖水在明媚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粼粼波光。翠绿的荷叶托着盛开的荷花铺满了水面,甚是好看。

微风拂过,带着一丝丝凉爽的气息,将湖心凉亭的纱帘吹开,为其间坐着的人带来凉意。

凉亭很大,七八人身处其中,也没有显得拥挤。

中央的石桌上更是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水果,供在此歇息的几人享用。

左漪青妹妹,皇上近日来独宠你一人,可是把我们姐妹给羡慕坏了。

袁汐澜只是正好有事过去,就留下来照顾了皇上几日,算不得什么独宠。

袁汐澜倒是齐荣华,说是深得皇上宠爱,一点儿都不为过。

“哦?齐荣华怎么了?”出声询问的是一位姓杨的美人。

同时向汐澜投去询问目光的,还有一直坐在一旁未曾发言的木婉之。

虽然未曾言语,但她那双美目中的神情,却表露出了她内心的想法。

袁汐澜你们没听说过吗?今晨,皇上陪齐荣华一块儿回齐府去了。听说…是因为过几天就是齐荣华母亲的寿诞了。

左漪青难不成皇上是陪她回去,是专程去为她母亲祝寿的?

袁汐澜我听说的,也是这样。以前从没见皇上关心过哪个宫嫔的家里事,这次…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在做的人,都听懂了她话中的含义。

皇上连后宫都不怎么去,更不要说去关心谁家里的人如何了。

这回,他亲自陪齐淑雅回家为其母亲贺寿,简直是天份大的恩宠!这份恩宠,就算是汐澜在上清殿住再多天也不及的。

话至此处,众人也就不再酸汐澜在上清殿住了几日了。

反正她住在那边,也只是照顾了几日而已。

皇上在病中,两人不可能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亲密关系。

但齐淑雅的事情就有所不同了。

她虽然平日里并不是很得宠爱,皇上也不怎么到她那里去。可皇上却能陪她回家,为她母亲贺寿。

如此殊荣,是什么事都比不得的!

木婉之说实话,我还真是羡慕齐荣华。能有皇上陪着归家,真好…

左漪青是啊

袁汐澜毕竟她是皇上表妹,她父亲齐国公是皇上的亲舅舅。

袁汐澜舅母的生辰,皇上得空去祝贺一下,也算是件正常的事。

左漪青她父母是皇上的长辈,皇上会去也不奇怪。这种事,咱们是羡慕不来的,还是别说了。

左漪青婉之,你前几日不是跟我说你新学了一首曲子吗?今儿个大家都在这儿,有美景,有佳人,你就唱来听听呗。

木婉之左姐姐,哪有你这么夸自己的。

袁汐澜左姐姐这样夸自己的,汐澜也是第一次见。不过,说到佳人,有你们三位就够了,汐澜姿容平平,可算不得什么佳人。

左漪青妹妹说这话,就妄自菲薄了。咱们的袁姑娘,也是清秀丽人一个,怎么不能算作是佳人?

几人一边小口吃着瓜果,一边笑着相互开些无关痛痒的玩笑。

趁着几人开玩笑的时间,木婉之也让身边的侍女回去把自己的琵琶取了过来。

随意拨弄几下,熟悉了一下手感受之后,她抱着琵琶轻轻唱了起来。

虽然不像楚浅芹那般,年纪轻轻就在古琴方面有了不低的造诣,但木婉之的技术,也算不得差。

属于年轻女子的清脆嗓音在凉亭中飘散开来,极为悦耳动听。

凉风习习,碧波荡漾,被无穷碧色包围的湖心亭中歌声飘然。

无疑,这是一个让人极为享受的时刻。

…齐府。

皇上要在齐府小住几日的事敲定,府中之人,个个都变得更加小心谨慎,生怕自己不小心得罪了这位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一场虚情假意的晚宴之后,凌子墨便以身体没有完全恢复为由,直接回了房间“休息”。

沐浴之后,他随意地靠在软榻上擦拭着自己的墨发,顺便听安德顺汇报目前的部署情况。

“皇上,唐瑾公子的人已经准备好了,湛露、谢如意以及穆擎、苏恒都已经到了。”

“嗯。”凌子墨轻轻点头,“找机会先把穆擎和苏恒换进来,湛露和谢如意武功高强,正好可以跟他们二人里应外合。

安德顺恭敬应下,“诺,奴才明白。”

“汐澜现在,如何了?”谈完正事,凌子墨又问起了自家媳妇。

虽然知道他媳妇对于他来齐府是个无所谓的态度,但他还是期望,能听到一点点她吃醋的消息。

踌躇了一小会儿,安德顺方才小心翼翼道,“回皇上,颜小主…今日似乎和其他几位小主在御花园西侧的湖心亭玩儿得挺开心。”

自家主子的心思,他还是明白一些的。

所以,此时此刻,他恨不得自己自己是个透明人。

“和其他几位小主玩儿得挺开心?!”凌子墨咬着牙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又冷冷道,“哪几位?”

“回、回皇上,是左才人、杨美人以、以及木常在…”安德顺被自家主子的语气吓得一哆嗦,差点儿,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她们…”凌子墨漂亮的凤目微微眯起,“她们玩什么玩得挺开心?”

“呃…”安德顺挠挠头,不确定道,“听临云说,大概是随便聊了些宫里女人关心的八卦,说了下您来齐府的事情。”

“然后,就听木常在唱了会儿新学的曲子…”

凌子墨那本来因为他前一句话而稍稍有所好转的面色,在听到后面那句话后,又沉了下去。

木婉之唱曲?有什么好听的?木婉之有他重要吗?!

“木婉之唱歌很好听?”凌子墨的语气带着浓浓的不悦。

“呃…还行吧。”安德顺不确定道,“听说,是唱得不错的。”

“哼。”凌子墨不悦地哼了一声,又接着问道,“左漪青呢?她这棵墙头草跟汐澜待在一处做什么?呵,别告诉朕是她眼光好。”

她不去巴结楚浅芹她们几个,跑来打扰他媳妇做什么?

他才不信她是因为觉得汐澜未来的前途不错,才跟她走到一起的。

“这…”安德顺为难道,“大概是因为,左才人和木常在的关系比较好吧?”

左漪青和木婉之的关系确实不错。她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又一同进了后宫。

虽然左漪青是棵墙头草,从来没有个确定的靠山,但她和木婉之之间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小时候建立的感情,没有参杂太多是非,总是要纯真一些的。

“那杨可韵呢?”凌子墨漂亮的凤目眯成一个危险的弧度,寒声道,“我记得,她是楚浅芹的人吧?跟汐澜她们一起做什么?”

虽然有的宫嫔那里他从来不去,但并不代表他不清楚她们之间的关系。

后宫里的派系如何,他这个大局的掌控者,还是很了解的。

杨可韵这个女人,就是楚浅芹那一派的人。

因为两人同住烟霞宫的原因,杨可韵很早就寻了楚浅芹做她的靠山。

楚浅芹跟他媳妇的关系可不算好,她怎么会突然跟他媳妇玩到一处?莫非,是楚浅芹有什么阴谋?

见自家主子面色冷然,安德顺很容易就明白他是个什么想法了。

“她大概…只是和颜小主她们遇到了,所以就一起聊了几句吧?”安德顺不确定地猜测道,“这个…楚嫔虽然和颜小主关系不大好,但杨美人和颜小主,似乎也没有过节吧?”

虽然靠山看不顺眼的人,她也不一定喜欢,但毕竟两人从来没有过节,在一起聊聊天,还是无妨的。

宫里的人,算互相看不顺眼,都能平和地坐在一处用膳。

几人一起在湖心亭里待一个下午,并不能看出什么来。

主子他…真是关心则乱…

“哼。”凌子墨不乐意地哼了一声,不悦道,“她心大,跟谁都能和平相处。”

那些女人,从名义来讲,都是她情敌。而她,竟然能开心地跟她们坐在一块儿聊天听曲儿?!

弄到最后,反而是他在这里吃醋,真是让人觉得恼火!

抿了抿水润的薄唇,他又蹙起眉头道,“让临云注意着她点儿,别被人害了都不知道。”

“奴才明白。”虽然心里觉得这些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嘴,他还是得恭敬地应着。

“行了,你下去吧。”凌子墨随意挥了挥手,淡淡道,“朕先睡会儿,子初叫朕起来。”

“…诺。”安德顺犹豫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动了动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子初,距离现在也不过堪堪两个时辰。

主子的内伤还没有痊愈,身子也还需要静养。只睡两个时辰…

但他知道,自己算是说了,主子也不会听。

这趟齐府之行,对主子来说,太过重要。一点点内伤,根本不足以成为阻挡他行动的理由。

再者,主子所决定的事情,向来是不会改变的。除非…颜小主在这里…

将床帏放下,又将屋内的蜡烛都吹灭之后,安德顺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夜很静,星空很美,但同一片夜空之下,每个人的心思,却各有不同。

…瑶京,客栈。

一间等火通明的整洁客房内,两男两女,一共四人围桌而坐。

“大姐,安六爷那边怎么说?”穆擎盯着谢如意手的纸条,满眼急切之色。

“六爷说,他一个时辰之后,会带着侍卫的衣服在齐府西南方向的那个拐角小巷里等你们。”

谢如意将手的纸条置于桌的烛台之,让火苗,将之吞噬。

她一边烧着纸条,一边缓缓道,“到时,你们两先充当皇的侍卫,在齐府摸清他们的防御部署。我和湛露在外配合,给你们打掩护。”

“明白了吗?”

两人均是点头,认真道,“明白了。”

稍微犹豫了一下,苏恒又好问道,“大姐,安六爷是怎么弄到皇侍卫的衣服的啊?”

说着,他又愁眉苦脸道,“咱们这么混进去,会不会被发现啊?”

千机阁,知道凌子墨真实身份的人,也只有唐瑾和他身边的四大高手。

其余的人,只知道他们的阁主有个叫雪沐辰的小师弟。

然,并无人知道,那位雪沐辰雪公子,是宸国当今的圣。

所以,在听说安六爷能弄到皇身边侍卫的衣服,保证他们混进去时,他们非常惊讶。

“不该问的别问,这道理我与你们说过多少遍了?怎么是不长记性?!”谢如意蹙眉,沉声训斥道。

“安六爷自然有安六爷的办法,我们的任务,就是配合他搜寻齐府中罪状。其他的事,不过咱们管,咱们,也无权过问。”

“我也就是随便问问,没有要刨根问底的意思,大姐你至于这么凶吗?”苏恒不满地撇撇嘴。

同时,还在心中悄悄抱怨道,“大姐也太凶了,随便多说两句,就要被她训斥。怪不得她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没嫁出去!”

“你还有理了?!”谢如意单手一拍桌子,作势就要起身训斥苏恒。

见她脾气上来了,湛露赶紧道,“行了,都少说两句。”

“如意姐,公子叫我们来,是替他办事的,不是来吵架的。把道理跟苏恒说清楚就成,别太大动静。”

说完,她又转首对苏恒二人道,“你们也是千机阁的老人了,阁内的规矩,想必你们也清楚。”

“不该问的事别问,不该管的别管,把上面吩咐下来的事办好了就成。”

“这次任务异常重要,你们务必要好好办事。”

“至于如何不被发现,你们只需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就成。其他的,安六爷会帮你们搞定。可明白?”

“明白…”听湛露板着脸把话说完之后,两人均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

湛露不同于与他们结拜的大姐谢如意。她是阁主身边的四大高手之一,也是阁主最为信任的左右臂膀。

在千机阁中,除了阁主,地位最高的,便是他身边的四大高手。

在谢如意面前,他们敢嬉皮笑脸,问东问西。但在湛露面前,他们却不敢有一句多余的话。

敬畏与忌惮,让他们对于这位年轻女子的话,言听计从。

“如此甚好。”湛露对他们的回答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后,又接着道,“那你们休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出发去齐府那边与安六爷汇合。”

“是,属下明白。”

…皇城,栖雁阁。

临云将传信黑鹰腿上绑着的小竹筒取下,从中取出一张纸条之后,就快步往汐澜房中走去。

“叩叩。”轻轻两声敲门声响起之后,门便从内被拉开。

“临云?”汐澜一脸迷惑地看着眼前的姑娘,不解地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是有什么事吗?”

临云抬手扬了扬被她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的小纸条,笑着道,“安总管有消息过来,您要看吗?”

“啊?我?!”被她这么一说,汐澜不禁更加迷惑了,“我能看吗?”

不过迷惑归迷惑,她还是侧身让开了路,让临云进屋再说。

毕竟这种事,可是机密。不管能不能看,站在门口说,总归是不保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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