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膳,她便不再多做逗留。昨天临云是借侍寝的名义来这里换她的,“侍寝”完了,她自然该立马回去。
况且,在上清殿住下,本就已经很引人注目了。她若是再有其他出格的举动,肯定会一跃成为众矢之的。
想到这儿,她又不得不佩服凌子墨给她留早膳的举动。这事不是秘密,很多人都知道。那些紧盯着上清殿的女人,自然也会很快得到消息——颜常在于上清殿睡了一夜,却连自己的早膳都没有。
这样一来,后宫的女人便不会再过多地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因为,她不值得她们大费精力。
玉坛宫明明不在上清宫去栖雁阁的路上,可汐澜,却在回去的路上,撞上了在附近“散步”的何欣妍。
袁汐澜汐澜见过何美人。
何欣妍哟~瞧瞧,这不是颜常在嘛。没想到颜常在春风得意之时,还能记得我是谁。
袁汐澜何美人说笑了。你我同在后宫住着,又同为皇上的宫嫔,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呢?再者,春风得意之说,更是谈笑。我一个小小的常在,如何在能说担得起春风得意四个字。
何欣妍好一张利嘴!你别以为你爬上了上清殿的龙床,就能在本小主面前横了!皇上更宠谁,咱们走着瞧!
袁汐澜何美人,请你说话注意分寸。
这人跟着齐淑雅混了那么久,怎么还是一点儿脑子都没有?难道她以为在人来人往的大道上公然指责她睡了上清殿的床,嘲讽的仅仅是一个常在吗?
上清殿是什么地方?那里住的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如果没有皇上的准许,她一个常在根本去不了那里。既然她住上清殿是皇上受益,那何欣妍嘲讽她这番行为,不就等于在嘲笑皇上的决定?
何欣妍呵,你叫我注意分寸?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告诉你,宫里比你的宠不是没有,你别以为自己睡了一回上清殿就了不起了!
袁汐澜所以,何美人是想告诉我,你比我的宠是吗?
何欣妍你不过一个山野平民,根本不配位列后宫!不过是在皇上宫里睡了一晚,你别得意地太早!
袁汐澜我入宫前确实是个普通百姓,但有没有资格位列后宫,是皇上说了算的,不是你。至于你说的得意,我虽不知是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但我想说,在拿得宠与否这件事教训我之前,您还是先考虑考虑怎么爬上上清殿的龙床吧。
何欣妍你、你…
这个山里来的野丫头,这个粗鄙的平民,竟然敢如此嘲讽她!真是反了!
相比于何欣妍的勃然大怒,汐澜仅是方才嘲讽她是露出了几分薄怒,走后,便不再与她置气。
因为她觉得自己完全不需要生气,也没什么好气的。
心存嫉妒的人,是何欣妍,又不是她。何欣妍恼她侍寝、恼她睡了龙床,所以大发雷霆。
但那又如何呢?事实就是她这个平民出身的人睡了那张床,而千金大小姐何欣妍用尽心机也换不来踏足凌子墨寝宫的机会。
反正不管何欣妍怎么说,抱着美人睡觉的,还是她——那个何千金瞧不起的丫头。
至于那几句无理取闹的吵闹,汐澜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人活一世,不如意十之**,若是还要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那日子未免也太难过了。
沿着曲折的回廊和弯弯绕绕的小道行了许久,栖雁阁方才出现在她的眼前。
再次回到这里,汐澜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感慨。
上一次踏足栖雁阁,已经是将近半年前的事了。那时,她还是一个因南巡迟到,而手足无措的普通深宫女子。
而凌子墨稍微等了她一会儿,也只是因为她在南巡路上尚有用处。
短短半年,他们之间,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至少在她面前,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他会,显露出少年人本来的面目。
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好心情之后,她方才向栖雁阁迈出脚步。这几个月,临云一直在扮演她,她不能流露出任何与“事实”不符的情绪。
小果子小主,您怎么现在才回来?是不是又有什么人找你麻烦了?
袁汐澜我睡得太死,皇上去早朝的动静也没把我吵醒,所以才回来晚了。
小果子是奴才多嘴了!
阿嘉汐澜,怎么样?上清殿睡着比咱们这小院子舒服吧?
袁汐澜…那还用比？皇上值得肯定比咱们好啊。
小果子去去去,你这问题问得真没水平。咱们小主又不是第一次住上清殿,那里住着舒不舒服,还用等到现在讨论?
小果子咱们小主不仅重得恩宠,还又去了上清殿。这回,看那伍怡还有什么话说。
袁汐澜伍怡怎么了?她找你们麻烦了?
小果子伍怡仗着自己是何美人的贴身婢女,在后宫耀武扬威,都快把自己当成半个小主了。
小果子不仅是我们栖雁阁,想来后宫除了齐贵人,都是他们馨芳居瞧不起的。
袁汐澜这么夸张
阿嘉上月,她在御花园为难左才人的事,宫里不都传遍了吗?还有,小主你不也被她明里暗里为难过好几次吗?
汐澜暗惊,她也被为难过好几次?这段时间一直是临云代替她住在后宫,她也不知“自己”被为难的事。早知道就不问了,差点儿穿帮。
不过话已出口,她也不可能收回,只能故作淡定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她怎么会只看得起齐贵人?楚贵人阶位不也比她高,她难道连楚贵人都看不起?”
小果子现在后宫最受宠的,就是楚贵人与何美人。她们都想压对方一头,自然是互相看不起了。
楚浅芹也变成最受宠的宫嫔了?汐澜愣住,她不也在南巡途中被罚了禁足吗?凌子墨他们这是在搞事情?
正当汐澜想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现在宫里的状况时,采薇却来到院子,强行把几人叫了回去。
顾采薇都与你们说了多少次了,不要站在院子里议论后宫。你们的话要是被别人听了去,该如何是好?
小果子听去就听去呗。咱们小主现在也算是得宠了,何必再生她们的气。
顾采薇得意的后果是什么,你看看何美人就知道了。后宫的人可不管你是在针对谁,她们只看得到你因为受宠而春风得意了。
顾采薇越是爬得高,越是要步步为营,以防日后被人从高处推下去。汐澜这才刚有点起色,咱们可千万不能给栖雁阁树敌。
袁汐澜采薇姐说得对,我们没有必要把自己变成众矢之的。如何欣妍那般,日后恩宠不复,下场必然凄惨。
虽然她有个做尚书的爹,但后宫最不缺的,就是年轻貌美又有家世背景的女子。
现在明面上没人敢与她作对,不过是因为她有皇上这个靠山。若是有朝一日,她这个靠山没了,那其下场,可想而知。
而且据汐澜所知,她所谓的恩宠,大概只是一种假象。因为凌子墨最近根本就不在宫里,无论是他在祛毒还是在阳城的时候,都是扶烨在扮演他。
扶烨对何欣妍好,必然是他授意的。说他心心念念何欣妍所以让扶烨对她好,是不太可能的。
再者,何家本来就是他要整治的目标,买官卖官,可是要斩首的死罪!
凌子墨现在纵容她,估计只是有什么目的。而这个目的一旦达到了,何欣妍就会失宠。那时…
小果子是奴才错了
顾采薇知道就好,咱们以后要议论什么,就悄悄在屋子里说,别让外人有听到的机会就成。
袁汐澜采薇姐,何欣妍她…现在和齐贵人的关系…还是那么好吗?
顾采薇何欣妍是齐淑雅那一派的人,这点从来没有变过。可是她现在受宠得紧,在后宫里横行霸道,皇上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是齐贵人,就不怎么受他待见了。
袁汐澜怪不得…
顾采薇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袁汐澜我方才回来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何欣妍。她会来找我麻烦正常,但是她说话,就像是没经过大脑一般。
顾采薇你的意思是…齐贵人,只是表面上与她要好,其实私底下也不把她当姐妹?
袁汐澜齐贵人是个人精,若是她真心待何欣妍,怎么也该提醒一下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吧?
顾采薇同在后宫,谁不想得到皇上的恩宠。何美人现在风光无限,齐贵人恐怕心里也很是嫉妒。
袁汐澜那何欣妍…
顾采薇何欣妍也没什么值得同情的。她成天围着齐贵人转,又何尝不是有炫耀的成分在里面呢?
袁汐澜你的意思是,何欣妍也有意在齐贵人面前炫耀她得宠?
顾采薇她们或许关系不错,但互相利用的时候,也不少。
顾采薇或许她们现在没有撕破脸皮,只是因为她们有楚贵人这个共同的敌人吧。皇上鲜少来后宫,除了昨夜叫你去上清殿,最近也就只有楚贵人被翻过牌子了。
“噗”她话音刚落,汐澜便一个没忍住,把刚喝进去的水,全喷了出来。
楚浅芹侍寝?!
凌子墨都不在宫里,她去给谁侍寝?难道是扶烨?
不是吧?!他们玩这么大?!
难道扶烨不仅要顶着他的身份掩人耳目,甚至连女人也要帮他睡?!可就算凌子墨再不喜欢楚浅芹,她也是后宫的妃嫔啊。
他这样,不是等于给…自己带绿帽子吗?他心有这么大?以前…还真是低估他了。
不过扶烨这下属做得也不用容易。不仅要帮他应对朝政,还要帮他应对后宫的女人,甚至必要的时候,还要“卖身”…
看着汐澜喷水,又看着她面上神情古怪,万般表情变了又变,采薇还当她是心中不快。
顾采薇汐澜,你别多想,寻常人家尚且有三妻四妾,更何况是在帝王之家?皇上他对你,也还不错。
袁汐澜我没事,我就是方才喝水不小心呛着了。
袁汐澜对了采薇姐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徐州河西人氏?
顾采薇是,怎么了?
袁汐澜呃…那个河西县的杜县令,就是我们上次南巡途中遇到的,是不是…是不是对老百姓很不好?
顾采薇你知道杜思源的事?!
袁汐澜采薇姐…你…怎么这么激动?是因为杜思源的事吗?
顾采薇没、没什么。只是杜思源那人太可恶,我才一时冲动,反应过激…
袁汐澜他都做过什么坏事?
顾采薇欺压百姓于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他还…谋害过许多人的性命。
顾采薇是,不过这都是许多年以前的事了,我也没有证据。
顾采薇你怎么会突然问起杜思源的事?你们不是不相识吗?
袁汐澜我昨天去上清殿的时候,皇上还在看奏折。我听他与安总管提起杜思源这个名字时,好像不太高兴。
袁汐澜想来,是这个杜思源做了什么坏事,所以惹皇上不开心了。我有点好奇,又不好直接问。但我想到采薇姐你是河西人氏,所以就来问你了。
顾采薇皇上恼杜思源了?
袁汐澜我觉得是吧,他昨日确实有些不高兴,也提到了杜思源。不过…是因为杜思源这个人,还是因为河西县的其他事,我就不清楚了。
顾采薇杜思源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若他能被除掉,对老百姓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袁汐澜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他做过那么多坏事,老天爷不会留他的。
顾采薇嗯
河西县的事情复杂,再加上凌子墨他们是在暗中调查。所以,汐澜也无法跟她保证什么。
既然什么都不能说,还是不要让她徒增烦恼了吧。
…接下来的几日,汐澜一直在栖雁阁呆着,真正做到了“足不出户”四个字。
一方面,是为了躲避前几日上清殿的“侍寝”风波,另一方面,也是在趁机恶补这几个月来宫里的大小事件。
在后宫,摸不清局势,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而阿嘉,则在这件事上帮了汐澜的大忙。
她不愧是栖雁阁里消息最灵通的人,宫里发生的事情,她大多都知道。在汐澜的旁敲侧击下,阿嘉也很自然地把这些事情告诉了她。
如今,汐澜算是大概摸清楚了后宫的局势——齐贵人背景最强,是皇上母族的人,可光环加身的她,却意外地不受宠。皇上对她,一直是不温不火的态度。
反而是家世略逊的楚浅芹,进来特别受宠,“皇上”几次招人侍寝,都翻的是她的牌子。
仅次于楚浅芹的,便是何欣妍。“皇上”虽没有叫她去过承欢殿,但却去她的馨芳居陪她用过好几次膳,也时常陪着她在御花园闲游。
不过在皇上的纵容下,何欣妍在后宫,几乎已经没人压得住了。就连户部尚书的孙女左漪青,也因为“皇上”的一次垂怜,而被她堵在路上打了一巴掌。
不过左才人虽然被她打了一巴掌,但却因此被“皇上”注意到,陪着用了一次晚膳。至于何欣妍,她虽没被责怪,但也因那顿饭,被气得不行。
所以,轮到汐澜的时候,她只是出言嘲讽了几句,并未动手。
后宫里虽然基本被何欣妍欺压了个遍,但除了楚浅芹和齐淑雅,还有一个女人,是她不敢动的。那就是南巡途中被皇上“看上”的柳选侍。
柳汵风虽然明面上出身不好,阶位也低,但实际上却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何欣妍去找过她一次麻烦,但后果,就是被她赶出了院子。对此,皇上自然不会说什么。本来就有错在先,前去挑衅的何欣妍,自然也没了法子,只能认栽。
何欣妍,迟早完蛋,不足为虑。但是齐淑雅这个人…实在是令人看不透。
包括她与楚浅芹见面就掐,真是是因为她忍不住了吗?面对同样嚣张的何欣妍她尚能与其以姐妹相称,怎么换了楚浅芹,她就如此沉不住气了?
真嫉妒亦或是假争吵,难以琢磨啊…
正躺在院子里舒舒服服晒太阳、思考后宫局势的汐澜,突然被小冷子的呼唤打断了思路。
小冷子小主,安总管和内务府的高公公来了。
安总管?安德顺?他不在凌子墨身边伺候着,跑到她这偏远的栖雁阁来做什么?还有高公公?她这小院子,还会有内务府的人来光顾?
心中虽然不解,但她的反应也不慢,很快她就行至门口去迎接两位大人物了。
虽然她私下跟凌子墨关系还不错,但她表面上只是一个普通的七品常在,面对安总管这位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她仍是要热情相待,加以讨好的。
“奴才见过颜常在。”两人见汐澜迎来,连忙向她行礼。
袁汐澜两位公公快别多礼,汐澜可担不起。
袁汐澜请进来喝杯茶水吧。
她此番举动,两人虽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他们心中所想却各不相同。
高公公心里,自然对汐澜的举动很赞赏,他作为内务府的一个小管事,面对后宫无势的妃嫔的讨好,一直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但安德顺心里,更多的却是抱怨。颜常在干嘛要亲自相迎,还把姿态放那么低,这不是坑他嘛?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她和皇上的关系。
先不提扶烨告知他的那些八卦,就单凭那日主子回宫时一路抱着她的举动,安德顺就知道,主子对她不一般。
什么担不起他行礼,她很快就担得起了!还有,若是给主子知道颜常在这么低声下气的对他,那他必然少不了受主子一顿冷眼。
心累…
待他们都走进院子后,汐澜才把目光放到了高公公身后的几名小宫女小太监身上。
他带这么多宫女太监做什么?
但她也仅是看了一眼,并未多嘴。她与高公公不熟,不该问的,还是不问为好。若是高公公有意,自然会告诉她。
袁汐澜不知两位公公来我这儿,是…?
安德顺奴才就是来知会颜常在一声,皇上吩咐,晚上来您这儿用膳。
安德顺颜常在,您可要好好准备,务必要把皇上伺候好了。
袁汐澜汐澜知道了。
高公公奴才来这儿,是因为南国使者将于一月后抵达瑶京向宸国进贡,顺带为皇上贺寿。所以按照皇上的吩咐,内务府特意挑了一批宫女太监,送去各位小主院子里,以供各位小主使唤。
高公公颜小主您是正七品,可以挑选一名宫女和一名太监。
安德顺高公公送来的人,奴才路上也看了几眼。
袁汐澜不知安总管有何高见?
安德顺今晚皇上要来,而新人又没伺候人的经验。所以奴才斗胆,给颜常在推荐几个奴才看着觉得还行的人。
袁汐澜还请安总管帮忙挑选。
安德顺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袁汐澜既然可以选一名宫女一名太监,那就他们吧。
袁汐澜高公公,你看这样可否?
高公公当然没有问题,如此,这两人便留在栖雁阁了
高公公颜常在,奴才还有好几个去处,就先告辞了。
袁汐澜高公公快去忙吧,汐澜就不多留了。
安德顺这名宫女是临云,她是皇上特意安排给您的,请您放心。
安德顺至于这小太监,他刚进宫不到一年,以前是在宫里偏僻角落里做扫洒工作的。为人老实,底子也干净,可以栽培。
袁汐澜她是临云?!是原来唐瑾公子身边的那个?
安德顺是她
得到他的确认之后,汐澜又把目光移向了身前梳着双丫髻的粉装女子。她看上去年龄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柳眉弯弯,琼鼻小口,煞是可爱。
不同于湛露凝霜,临云身上,没有一点儿江湖女侠的霸气。她笑起来时,甚至与邻家小妹妹一般招人喜欢。
临云奴婢临云见过颜常在。
小豆子奴才小豆子见过颜常在。
袁汐澜行了,不用多礼,你们先去收拾东西吧。待会儿采薇会带你们去住处,有什么问题,你们也都可以问她。
说着,汐澜就招来了采薇,让她带着新人去他们的住处。
采薇带着人走后,堂中便只剩下汐澜和安德顺了。
安德顺我的小主子,你以后千万别对我那么客气,要是给皇上知道了,他该说我了。
袁汐澜我现在这个身份,若是对你不客气…呃…被别人看见了,会很奇怪吧?皇上怎么会说你?
安德顺可是皇上…皇上那个脾气,您也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了,我怎么能过得痛快
袁汐澜呃
袁汐澜那我该怎么对你?凶一点儿?
安德顺不用凶
安德顺您怎么对栖雁阁里的人,就怎么对我就成了。
袁汐澜我们都很随便的,直白一点说,就是我们私底下在一起的时候,是不讲规矩的。
安德顺那还是算了吧。
不讲规矩还了得,他要对颜常在不讲规矩,主子不得砍了他。
安德顺总之不要那么客气就成,分寸您自己把握吧。要是皇上不高兴了,您记得帮奴才求个情就行。
主子虽难伺候,但颜常在好说话。此刻,安德顺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汐澜身上了。
袁汐澜皇上他最近应该很忙吧?怎么还要来我这儿用膳?
安德顺您可别说,皇上最近是真忙!每日就睡两个多时辰,奴才看了都心疼。
安德顺奴才的话,主子不一定理会。所以晚上主子来了,您可要好好照顾他,劝他多吃点。
袁汐澜为什么是多吃点儿?
安德顺吃,但是吃得简单,而且少。
主子这几日忙得停不下来,不仅没时间休息,饭也是随便吃几口。他这个做奴才的发表意见,主子又不听。所以,他只能试着让颜常在去劝了。
希望,有点儿作用吧。
袁汐澜好，我知道了
安德顺奴才还要去御书房伺候皇上,就先告退了。
安德顺您若是有什么需要,或是遇上什么事,宫里管事不给办,可以直接差人来找奴才。
袁汐澜多谢安总管。
安德顺走后,汐澜又回到院中的躺椅上睡下,继续思索以后该怎么应对那些宫嫔。
暖洋洋的日光洒在身上,再加上微凉的风阵阵轻拂,一不小心,她就随着思绪飘远而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已是夕阳西下,愣愣地看着天边的云彩,清醒过来的人忽然惊觉,已经快到晚膳的时辰了!
袁汐澜怎么不叫我起床
阿嘉这才刚过酉初,已经有人来通知过了,皇上戌时才来!
袁汐澜这么晚?
阿嘉皇上日理万机,估计是有事要忙吧。
袁汐澜也是,那我再睡会儿。
阿嘉诶!你可别睡了。
阿嘉醒都醒了,你就赶快叫采薇姐给你梳妆,然后准备迎接你心心念念的皇帝陛下吧。
袁汐澜呃…洗把脸就行了,梳妆…就不用了吧?只是吃饭而已,没必要弄得太隆重?
阿嘉汐澜,你变了!
袁汐澜啊？
阿嘉你以前为了多看皇上一眼,多走一个时辰绕路都不觉得远!现在呢,打扮一下都觉得麻烦。你变懒了!
阿嘉现在竞争多激烈,你这样是不行的!你看楚贵人,她哪次面圣的时候不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阿嘉还有何美人,她在后宫的女人面前说话带刺,但在皇上面前,一向小鸟依人!
阿嘉你自南巡途中与柳选侍起冲突,已经被皇上冷落好几个月了!现在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可要把握住机会!
她现在,却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阿嘉担心她,她看得出来,可她又没发跟阿嘉解释,她被“冷落”的那几个月,大半时间都跟皇上在一起。
对比后宫其他女子,她的境遇,可以说是好到无人能比的地步了。
既然不能说,那她便只能由着他们一群人折腾。不仅是采薇和阿夹,就连小果子、临云,甚至是向来少话和腼腆的小豆子,都跟着在出谋划策。
一个时辰的时光,在几人的热烈讨论下,飞速流逝。而汐澜,也在这段时间里,被他们变了个样子。
小果子我们家小主认真打扮起来,还是不错的。
阿嘉什么叫不错?明明就是很好看!
小果子是是是,我们小主最好看了,美若天仙。
袁汐澜你们说得,也太夸张了吧。
临云哪有,小主这番打扮,真的不错。皇上肯定会喜欢的
袁汐澜你们不要盲目自信。待会儿皇上来了,你们就知道什么叫做绝色了。至于我这样的,还是洗洗睡吧。
栖雁阁的宫人虽都见过皇上,只是以他们的身份不过是远远看过几次。宫里的人都知道皇上好看,但只有近距离观察过的人,才知道,他到底有多美!
特别是他与生俱来的霸气和高贵,越是离得近,才越能感受得清楚。
君临天下的人,气质绝非常人能比拟。
顾采薇汐澜,入宫这么多年,皇上的忌讳你还不清楚吗?绝色这样的词,千万别再乱用了!
正如采薇所言,凌子墨的忌讳不少,其中有一条,就是夸他长得漂亮。
他虽然与“女气”这类词丝毫不沾边,但他的确有一张比女人还美的脸。再加上皇族人养尊处优的生活,他那若凝脂一般的肌肤,更是比女人还莹润。
少年时,美得雌雄莫辨的他就经常被夸好看。长大后,随着他变得愈发惊心动魄的容颜,这个形容更是没离开过他。
试问,哪个男子愿意天天被人议论长得好看?更何况,他还是帝王之尊,普天之下最尊贵的男人,老被人说美,像什么话?
所以,但凡用美、漂亮一类词形容他,被他知道的,下场都不怎么样。
袁汐澜知道了采薇姐,我会注意的。
顾采薇你呀,都成宫嫔了,还是一点儿都不稳重。
正当几人聊得欢快,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尖细的高呼,“皇上驾到~!”
几人面色一变,立马收起嬉笑之色,快步去迎接圣驾。
他们本该去门口迎接的,但栖雁阁院子太小,几人不过刚到正堂前面,凌子墨就已迎面走来。
忙于朝政的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换衣,直到现在,他身上仍是那套早朝时的玄黑朝服。
如墨的青丝被九龙金冠竖起一半,其余顺着他挺直的后背自然垂下。如玉的面冠上一对剑眉若远山,一双凤目含威意,琼鼻薄唇,延颈秀项,皓质呈露。
优美的线条没于金丝镶边的的玄黑朝服,劲瘦的腰又以镶玉的暗金腰带束紧,勾勒身型。
再用金丝绣线于遍布繁复暗纹的锦袍和同色锦靴上绣九龙腾霄图,以彰显天子威严。
这样的他,恍若九天之上的神祇,令人心生臣服之意,不敢靠近。但那举世无双的容貌,和风华绝代的颜色,却又让人舍不得挪开视线。
压下心中的慌乱和惊艳,汐澜赶忙带着众人跪拜行礼,“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凌子墨淡淡的话音刚落下,他便当先一步进了堂中。
穿过正堂,就是吃饭的厅堂。
凌子墨坐下后,方才注意到汐澜今日的打扮。他先是有几分诧异,然后那双漂亮的秋水剪瞳中就铺上了一层浅笑。
特意打扮的人,让他心情愉悦了不少。
但他眸中的笑意很淡,不仔细看,几乎感受不到。在场的人,都只捕捉到了他诧异的神色,而没注意到他眸中的笑意。
皇上在诧异什么?这就很难人寻味了。
他是觉得颜常在今日特别好看呢?还是诧异她怎么打扮也姿色平平?亦或只是惊讶于她与往日里不同的打扮?
凌子墨过来坐吧。
袁汐澜谢皇上。
而安德顺,则不愧是凌子墨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几乎是在汐澜刚坐下时,他便领着一大队宫女太监,将晚膳一一摆上了桌。
各色菜肴摆了满满一桌,玲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
在汐澜惊讶的同时,安德顺又取过两双雕刻着精致花纹的银筷和两支白玉碗,分别放于两人面前。
凌子墨行了,你们下去吧。
而安德顺得了指令,则立马对屋内的人使了个眼色,示意无关人等赶紧随他离开。
待人都走后,凌子墨才微弯凤目,浅浅笑
凌子墨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朕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袁汐澜呃…他们说跟皇上一同用膳这是应有的尊重…
一向衣着朴素的她突然被这样打扮,本就很不习惯,再被他调笑一句,更是直接低下了头。
凌子墨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朕觉着挺好看的。
不过听说她是被下面的人拉着打扮的,他心里还是不由有些失落。难道见到他,她就没有什么激动的感觉吗?
袁汐澜皇上说笑了,妾资容平平,无论怎么打扮,也不敢在后宫称好看。若要论好看,齐贵人才当之无愧。
凌子墨齐贵人当之无愧?那朕呢?
袁汐澜呃?!
袁汐澜皇上贵为天子,怎么能和后宫的女人比呢?
凌子墨不能比是指朕好看还是指她好看?
袁汐澜您的风姿自然是无人能及的。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凌子墨才开心地弯了弯凤目,开始用膳。
不同于汐澜的随意,他吃饭时动作优雅,自然,吃得也很慢。同样的时间内,汐澜已经把碗里的饭吃完了,而他,才吃了一小半。
吃完了自己的那份,她便开始关注起凌子墨的动向了。白日里安德顺交代的事,她可没有忘记。
再瞧他那锦袍下瘦削的身型,还有被玉带紧束的纤细腰身,怎么看,都需要多吃些肉补补。
袁汐澜你吃的好少。还有你为什么不吃肉?
凌子墨是你吃得太快。这些东西每次都有,吃多了,会觉得腻。
袁汐澜那也不能不吃。
汐澜不由分说地往他嘴边塞了一只鸡翅
待他吃完,汐澜又立马塞了一筷子鱼到他嘴里,“鱼肉不腻人,多吃点儿。”
守着他乖乖咽下后,她又瞄准了桌上的佛跳墙,这道菜不错,肯定补!
只是这次“投食”,并没有成功。她把筷子递过去的时候,凌子墨终于忍不住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带着怀疑的目光上下审视了一遍汐澜
凌子墨是不是…安德顺跟你说什么了?
不怪汐澜掩饰得不好,只是安德顺这几日,不下一次劝过他注意身体,多吃一点儿。以前与汐澜一起吃饭时,他们大多时候都是各吃各的,偏偏今日安德顺来了一趟,她就变了。
那说什么也要强迫他把这些菜都吃下去的态度,让他立马就怀疑上了安德顺。
袁汐澜没有啊,我就是听说你最近比较累,才想让你多吃点儿。
说着,她还刻意在他腰上摸了一把,假装是在证实自己所言非虚。她的行为,成功打消了凌子墨一部分的疑虑。
唯一可惜的是,他的朝服太过厚重,层层叠叠的,刚才那一下,什么也没感受到。
袁汐澜不要多想了,快点儿吃,肉凉了更腻。
一顿饭下来,汐澜不负安德顺所望,成功地把凌子墨前几日欠下的,补了回来。
袁汐澜跟你说个事,采薇姐跟我说,杜思源好几年前就谋害过许多人的性命。
凌子墨采薇是谁?她知道杜思源?
袁汐澜采薇姐就是我院子里的人,上回跟你们提过,她入宫前是河西县的人。
袁汐澜前几****问了下她杜思源对百姓干过什么坏事,结果她很激动地告诉我,杜思源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凌子墨反应很激烈?
袁汐澜可能是因为杜思源干过的坏事太多吧?毕竟采薇姐说,他谋害了许多人的性命。
凌子墨她是哪一年入的宫?
袁汐澜采薇姐跟我一样,是六年前入宫的,也就是…建宁二十七年。
袁汐澜你是要让师兄去查那一年的事?
凌子墨你说对了一半。是查建宁二十七年以前的事,以及采薇这个人。
袁汐澜连人都要查?这不太好吧?采薇姐跟我们认识那么久都没有提过她的过去。她应该是不愿意给别人知道的。
凌子墨她对过去讳莫如深?她从不愿意告诉你们她的过去,又对杜思源如此憎恨。你不觉得,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采薇姐未知的过去,和她对杜思源此人的态度…
细细一想,似乎中间真的有些许联系。采薇姐的过去一直是个秘密,她南巡途中回到河西时,神色忧伤,应当是曾经发生过不好的事情。
她与之提到杜思源时,其反应尤为激烈。那时,汐澜觉得她是因为思念家乡才那么激动。但现在看来,似乎还有其他因素。
再者,她曾提到过杜思源多年前曾谋害别人性命,这件事,凌子墨是不知道的。可见,此事并不为人所知的。
可她却知道,再加上她不愿提及的悲伤过往。答案,呼之欲出。
袁汐澜你的意思是说,采薇姐当年,也是杜思源害人事件的受害者?
凌子墨很有可能。不然她怎么知道那么多事?还反应及其剧烈?朕是查案又不是害她,若是她与杜思源有仇,那正好还能帮她把仇一起报了。这于她来说,也不是坏事吧?
袁汐澜好吧
袁汐澜那你只许查跟杜思源有关的部分,其他不可以查。
凌子墨我对她又不敢兴趣,查她别的事做什么?
袁汐澜哼,感兴趣也不一定要查啊。比如我对你就很感兴趣,但是我就不问你以前的事。
凌子墨你想知道朕什么事?朕都可以告诉你。
袁汐澜不想知道,我还想活久一点。
凌子墨你怎么那么记仇?都多久的事了,你还记着。朕现在哪里还会对你怎么样,只要你想知道,朕就告诉你。
袁汐澜那也不想知道。虽然我有点好奇,但是我觉得你不想说。不问你,是基本的尊重。
凌子墨凤目弯起,一双秋水剪瞳熠熠生辉,唇畔笑意更是明显
凌子墨你对朕这么好,朕无以为报,就…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已经用行动言明了他要说的话。
他水润的薄唇在她的唇畔轻轻沾了一下,一触即逝。但仅是一瞬的柔软触感,也让她懵了。
汐澜:“!!!”凌子墨现在,越来越不像她心中的那朵高岭之花了。落入凡尘的大美人,她心脏实在有些受不住。
袁汐澜我们好好说话。你突然这么来一下,我实在
凌子墨你不喜欢
凌子墨声色不悦,仅凤目一眯,就让汐澜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他这样,让她很为难吗?凌子墨咬牙,还说喜欢他,亲一下都不愿意。她以前亲他的时候,不是很强势吗?他那时候有说什么吗?
见他神色不悦,汐澜便知他肯定又曲解了她的意思
袁汐澜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你这一下,把我思路打断了,我忘记自己方才要说什么了。
她一边安抚面前这个脾气又发作了的人,一边暗骂自己,“他好好说话时你受不住,偏偏要惹他生气你才觉得正常,找罪受吗?”
听她慌张的解释,凌子墨原本抑郁的心情,又一下子开朗起来。
凌子墨想不起来就算了,等想起来了再说。
凌子墨何欣妍前几日,是不是找你吵架了?
袁汐澜对,她跟个疯子一样地找我闹,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我嘲讽了她一通,估计她现在更讨厌我了吧。
凌子墨呵,你放心,她马上就会把你忘了。
袁汐澜你要干嘛
凌子墨我什么都不会做。借刀杀人懂吗?
袁汐澜你打算借谁的刀解决她?
凌子墨楚浅芹,她的人,马上就会过来了。
袁汐澜过来?来栖雁阁?楚浅芹的人来我这儿干嘛?
凌子墨当然是来找朕的啊,难不成还能是来找你叙旧的?
袁汐澜我当然知道是来找你的。我问的是来做什么,她找你做什么!”
凌子墨找朕去看她。这个时辰,她体内的毒,差不多该发作了。
袁汐澜你给她下毒了?!你要毒死她?!她好歹是你的妃嫔,你这么狠?
凌子墨我没有要毒死她。朕只是让人给她下了些小毒,最多肚子疼上一晚,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而且今日太医院执勤的人是唐瑾,他会全力配合朕的。
袁汐澜楚浅芹得罪你了?你这么整她?
问话的同时,她还给自己盛了碗鸡汤,打算一边喝汤,一边听故事。凌子墨、何欣妍、楚浅芹,啧,他们三个,可怕。
凌子墨她没得罪朕。朕只是需要她营造一个大场面,然后让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她把朕叫过去陪了她一晚上。
“噗!”听到最后一句话,汐澜一个不慎,直接将刚喝进去的鸡汤全部喷了出来。
“咳咳…咳…”陪楚浅芹一个晚上…虽然她知道凌子墨故意给她下毒然后去守她一晚上肯定是奔着某种目的去的。
可采薇姐那日的话,却不由自主地在她的脑海浮现——皇上最近一段时间只叫楚贵人侍寝过。
那时她还感叹他们玩这么大…没想到今天,凌子墨居然亲口告诉她,他要过去。
突然有些心疼楚浅芹…被自己喜欢的人宠是假的,被自己喜欢的人关心是假的,甚至连陪自己睡觉的人,也可能是假的!
若是有一天她发现有两个男人陪她睡过,不知道她会不会崩溃…
凌子墨慢点喝，你是不是生气了
凌子墨你要是不高兴,朕就不去了。下次朕再换个办法帮你转移她们的注意。
袁汐澜我就说比较…呃…比较惊讶。没有不高兴,真的!
她确实很惊讶,因为她完全没有想到,凌子墨弄这么大一出戏,只是为了帮她转移后宫女人的注意力。
他必然是设计好了,从他让安德顺来栖雁阁通知“皇上要到此处用晚膳”开始,就是一个局。
后宫无一人不关注皇上的动向,他去哪儿了,陪谁赏花了,又陪谁吃饭了,都是后宫的焦点。
而让安德顺亲自来栖雁阁通知,一方面是为了暗送临云,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让众人觉得,他对栖雁阁里的人,很重视。
有了这个认知在前,当楚浅芹毒发,派人来找皇上时,就会体现出一个强烈的对比——受重视如颜常在,在皇上心里,也比不过楚贵人。
正七品及以下的宫嫔,是没有资格入住六宫的,他一听到消息,就立马跨越半个皇城,从偏远的栖雁阁跑去烟霞宫探望她、陪她。
这绝对是莫大的殊荣!
而那时,便不会再有人在意睡过上清殿的颜常在,因为所有的目光都会放在那有背景还受宠的楚贵人身上。
至于事后,有唐瑾这个执勤的太医配合。是压下这件事,还是将之继续发酵,让楚贵人风头无双,就全凭凌子墨的心情了。
若是心情好,他或许会就此打住,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把事情压住。若是心情不好,把他或许会把人捧上云端,再狠狠推下去。
又或者,他可以借此事,好好整治整治后宫,当先处理掉一两个他看不惯的人。再以此令她们在朝堂上的靠山互相攀咬…
太可怕了,这样的人绝对不能惹!
凌子墨你惊讶什么
袁汐澜呃…没、没什么…
汐澜目光四处乱瞟,不敢与他对视。此时,她突然无比希望楚浅芹的人快来。
比起让他知道自己想法的可怕,那点儿吃醋的小感觉根本微不足道。
凌子墨说
袁汐澜真的什么也没有!
开玩笑,她打死也不会说。要是给他知道她那些想法…想想就可怕…
见她死不承认,凌子墨忽然放开了捏住她面颊的手,起身作势要往后院去。
凌子墨你若是不说,朕今日就不走了。栖雁阁虽然地方偏远,但胜在安静。
不走了?!那怎么行?!
马上整个后宫就会知道楚浅芹中毒的事,他若是不闻不问,在这里舒服住下,那明日立于云端的就是她了!
万众瞩目的人,一个不察,就会被心怀不轨的人解决掉。
深宫后院之中,几乎九成九的人都想往上爬,底层的人不会放过任何过上舒心日子的机会。而已经有一定地位的人,又想坐上更高的位子。
不然,为什么自古以来,宫里的女人都为了那个皇后的位子心机用尽?而男子,为了太子之位杀兄弑父的,也不在少数。
虽然美人在怀是好事,但她的小命,可经不起那么多人折腾。
再者,他精心布给楚浅芹的局,她可不打算替其享用,她可受不住那“好”待遇。
袁汐澜我们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你问什么我都说!
事至此,她打死不说的精神,早已被丢掉小命的恐惧埋没了。
凌子墨说吧
他心中好气又好笑,别人都想他留下,唯独她怕他留下。他倒是想听听,有什么事,是需要他这么大费周章才能问出的。
袁汐澜呃…大概就是…呃…就是你和扶烨
袁汐澜你们…呃…都和楚浅芹…我觉得吧…怪怪的。
袁汐澜虽然你可能不喜欢她,但她毕竟是你的…
凌子墨她是朕的什么?妃嫔吗?
袁汐澜我没有别的意思啊,我就是觉得你们两都跟她睡一起…呃…不、不太好…
凌子墨谁告诉你,我们与她睡在一起了？还有,师兄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吗?
袁汐澜什么
凌子墨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和他讨论过朕在后宫碰过哪些女人的话题。朕不信他没与你说过,朕没被别的女人睡过这种话。
袁汐澜你怎么知道?!
汐澜目瞪口呆,这些话,都是唐瑾单独与她说的,他怎么可能知道?!
难道是唐瑾出卖她?可是说不通啊,唐瑾要是敢当面议论他师弟,还会沦落为师门中最没地位的人?
凌子墨不用猜都知道。他如果没跟你说清楚。那朕就亲自再与你说一次。
凌子墨朕只在意你,也只有过你一个。至于其他妃嫔如何,朕还真不在意。
汐澜僵硬地点头,她的三魂七魄,已经在他这一下暴击丢得差不多了。
美人这话,伤害太高了!她已经失去反应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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