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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被坑了

桃花朵朵开,情深何处只为你

从早到晚,除了吃饭的时间,他们几乎是一刻也没有停息地往前赶路。

直到天边泛黑,他们一行人才找了个旅店投宿。

将东西都整理好,又把凌子墨要换洗干净的衣服都给他挂在了屏风,才离开房间。

噫小汐澜唐瑾恰巧也从旁边的客房里出来,你不在里面陪着师弟,跑出来做什么

好不容易有段单独相处时间,他们小两口怎么不待在一起

虽然他师弟性子冷淡,不会说情话,但小汐澜也不至于把他一个人丢在屋里面啊。

太无情了

他在沐浴,我待在里面干嘛汐澜指了指一楼的大堂道,正好趁这个时间,我去店小二交代一下口味,让他们算准时间把饭菜送来。

说着,她又把目光移向唐瑾,怪道,倒是师兄你,怎么不待在房间里沐浴休息赶了一天的路,你不累

她是靠着凌子墨睡了一天,所以现在精力旺盛。可唐瑾他们都是实打实地骑了一天马,不累吗

不是骑了一天马我们是习武之人,怎么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喊累唐瑾无所谓道,最多不过稍显疲惫罢了。

袁汐澜也是,坐了一天,是该走走。那你去散步吧,我待会儿叫小二晚点给你送饭。

唐瑾等等!

唐瑾这个药是去疤痕的,你拿着。

袁汐澜你给我这个做什么?我身上又没疤。还是说,你是叫我帮你保管?

唐瑾不是给你用的,是给师弟用的。我师弟那个脾气,你也知道。他从小习武,也从小行走江湖。挨的刀子多了,他也就不在意那些伤了。

唐瑾小时候呢,他的伤都是我帮他处理的,所以也没留下什么伤疤。不过他自从回去之后,就没人管了。这不,上次给他施针时,我就发现他身上有好几处疤。

袁汐澜所以,你是想让我监督他上药?

唐瑾放心吧,不过是件小事,我叫他他都听的,你叫他他还能不理你不成?

唐瑾我师弟那么好看、那么完美的一个人,你忍心让他身上都是疤吗?多难看啊是不是?

唐瑾你想想看,他脸那么好看,身上却净是疤。而且你以后还要****夜夜看到,摸到,甚至…

袁汐澜行行行,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督促他上药的,保证还你一个完美的小师弟。你就别叨叨了

什么叫****夜夜看到、摸到?凌子墨又不是不穿衣服的人,哪能给她****夜夜地看?

再说,他住上清宫,她住栖雁阁,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怎么看?也亏得师兄想得出来。

跟小二打过招呼之后,又把该忙的事忙完,汐澜才又回到客房。

进去后,她便见挂在屏风上的衣服都不见了。想来,是他已经洗完了。

袁汐澜你洗完了吗

凌子墨

见他只穿了一件亵衣,汐澜心道,看来,她回来得还真是时候,正好把师兄刚才交代的事情办了。

方才唐瑾唠唠叨叨,没完没了地说了半天的事,她可没有忘记。

袁汐澜把衣服脱了

凌子墨你说什么?

方才还在擦拭头发的人,直接愣住了。饶是杀伐果断、遇事冷静的凌子墨,也被她这一句话给说懵了。

她叫他,把衣服脱了?!

袁汐澜把衣服脱了

她说话时,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翻找小玉盒上,并没有注意凌子墨的表情。

说完,她便想起,那盒子在回来时被她顺手放在了外面的桌子上了。于是她又转身出去,去取盒子。

而又听她说了一遍“把衣服脱了”的凌子墨,此刻已经彻底呆住了。

脱衣服…她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胆大?敢直接命令他…?

还有,她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叫他把衣服脱了,自己又跑出去了?

所有的疑惑在顷刻之间同时涌入了凌子墨的脑海,饶是向来波澜不惊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要不要…听她的话呢?

正当他内心纠结的时候,从外面取药的汐澜,折返回来了。

袁汐澜你怎么还没脱?小二都把饭菜送上来了,再磨叽一会儿饭菜该凉了。

说着,她也不顾他的反应,直接上前就把他腰侧的带子扯开。然后坐到他身旁,将他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

凌子墨:“!!!”

处于极度震惊中的人,并没有丝毫反抗的迹象。几乎是转瞬,他身上的衣服便被她脱下来放到了一边。

他难以置信地动了动眸子,她真敢?!

袁汐澜转过去

凌子墨你要做什么?”

袁汐澜当然是给你抹药膏啊,不然还能做什么?

可她刚触碰到他柔顺的发丝,便突然发现,她的举动,似乎是有些…容易引起误会…

先前只顾着药的事,也没和他解释。

进门就叫他脱衣服,还说了两遍…在他没有反应的情况下,甚至直接动手把他的衣服扒了…

“噌!”地一下,她面上遍红云密布。不仅是双颊变得通红,就连耳朵和脖子,因为极度不好意思,而染上了一层绯色。

凌子墨汐澜?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袁汐澜呃…抱歉。我刚刚走神了,你说什么?

凌子墨我没受伤,你要给我抹什么药膏?

袁汐澜师兄说你近来身上留了几处疤,让我监督你抹药。

凌子墨那你就抹吧。

得到他的允许之后,汐澜便不再犹豫。

她直接把他披散在身后的墨发撩开,拧开玉盒上的盖子,蘸上膏药,打算给他擦拭。

可当她抬眸,看到他的背脊时,整个人却直接愣住了。

入目处,是一片光洁、白皙的肌肤,在亮堂堂的室内,被映衬出莹润的光泽。

他的整片背脊,就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一般,洁白无瑕,让人迷恋。

唐瑾你这个王八蛋!

汐澜的内心,被羞恼和愤怒充斥着。眼前这片肌肤,好看得不能再好看。光滑得不能再光滑。

可是唐瑾却骗她说,凌子墨身上有疤?!要她帮忙监督抹药?!

他简直是在坑她!

亏她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叫他脱衣服是为了给他擦药,还说他身上有疤一定要抹药膏。

可现实,却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遍观他整片背,除了左肩上那微不可察的一条细小疤痕,她真的再也找不到有瑕疵的地方了。

怪不得,他刚刚会露出那样迷惑不解的表情…怪不得,他开始一直没有搭理她,也不愿意脱衣服…

想来,他定是觉得她有什么别的目的,但又懒得当面戳穿,才一直由她摆布的…

她蘸着药膏的手颤抖着停在半空,不知该拿起还是放下。

真丢人…

凌子墨怎么了?不是说要抹药吗?

玉磬般的声音再次响起,话语中尽是不解。

脱他衣服的是她,说要给她抹药的也是她。

但当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了以后,她却又迟迟不肯动手,只对着他的背脊发呆?

袁汐澜马、马上就抹

这疤,应该是一年前初遇他时,他被人追杀留下的。

幸亏,那时他任性妄为,带着伤也要****沐浴。伤口一直没有被好好对待,这次留下了痕迹。

不然,今日的事,她还真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冰凉的感觉在肩上化开,凌子墨眸中的神色,猛然变得复杂。

果然是那里…

那么细小、浅淡的伤痕,也没能逃过她的眼睛。她竟然,真的是为了那处伤…

难道真的如同师兄所说,女孩子都喜欢美丽的事物。对男人,也不例外?

汐澜不知凌子墨是什么想法,只当他不开口说话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不在意,她却仍不好意思。就这肩上的浅痕,她却把他整件衣服脱了,实在是说不过去。

于是,趁着给他抹药的时候,她又仔仔细细地将他的背检查了一遍。

事不如人意,一番观察,她除了深刻地认识到他皮肤比女孩子还好这一点,便再无其他发现。

那白皙、光滑、细腻的肌肤,连一丝瑕疵都不曾有,更别提什么伤疤了。

这回,真是被唐瑾那家伙坑惨了!

感受到她的目光并未停在他左肩处,而是一直在他背上流连,凌子墨不由觉得奇怪。难道除了那处,他身上还有没处理干净的伤痕?

凌子墨我背上…还有什么伤痕吗?

他的声音落入汐澜耳中,直接吓得她抹药的手抖了一抖。她惊疑地瞪大眼,他背对着自己,也能发现她在他背上找伤痕?!

袁汐澜没、没有了。就肩上有一点儿,应该很快就好了。其他地方都很好。好了,把衣服穿上吧。

凌子墨听见她的话,并未转身,而是习惯性地张开了臂膀,等着她动手替他穿上。

微微一愣,汐澜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没伺候过别人换衣,但就一件亵衣,她还是知道该怎么办的。

拿起衣服摊开,先从背后替他套上,又起身绕到前面去,要替他将带子系上。

以前看他的身子,都仅限于背脊,这样正面看着,还是第一次。

她忽然发现,他不仅一点儿都不偏瘦,身材还比她所认为的要好很多。

精致的锁骨下的白皙胸膛,因没了衣服的遮挡,而一览无余。再往下看,便是他结实的腰腹。如他的背脊一般,他的胸膛腹部,也没有夸张的肌肉。优美流畅的线条,勾勒的是恰到好处的美感。

无意中多看的一眼,令她在不知不觉间便沉醉于眼前的美景之中。而这一晃神,她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

等汐澜意识到自己被美色所惑时,手上的动作,已有了一个明显的停顿。想来,是个人都能发觉她在对着他的身子发呆。

更何况,凌子墨还是个洞察力极其敏锐的高手。

脸上好不容易才消退的红云,在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又重新密布在面上。甚至,那绯红的颜色,比方才还要深。

情急之下,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帮他把带子系好。但她越是慌乱,手中的带子便越是不听话。她手忙脚乱地系了好几次,也没系出个像样的结来。

见她脸红、着急又心慌的模样,凌子墨不由微微扬起嘴角。

这样的她,还挺可爱的。

没有任何亲自动手的意思,他只是静静地低头看她,似乎是铁了心,要让她独自完成这项任务。

“呵。”见她越来越慌,他终于还是没忍住,轻轻低笑了一声。

凌子墨不就是系个带子吗?你慌什么?

袁汐澜我没、没慌…马、马上就好。

凌子墨怎么还结巴上了。还脸红,又不是没看过,有什么好脸红的。

他话一出口,几乎是在顷刻间,汐澜所有的血液便涌向了脸颊。原本就绯红的面颊,在这一刻,几乎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见她把头埋得极低,眼神也不敢再放在他身上。他才笑着从她手里接过带子,欲自己动手。

修长如玉的指灵活一动,三下两下便将带子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拉好衣服,他又把手移到了另一边的带子上,轻巧系上。

凌子墨刚刚叫我脱衣服时,伸手就扒,凶得要死。怎么这会儿系个带子,却不好意思了呢?

闻言,汐澜只把头耷拉下来,连辩解也不敢。

毕竟事实如同他说的那样,她强势地叫他把衣服脱了,甚至还在他做出反应前亲自动手把他的衣服给扒了。

可被美色所迷惑后,又止不住地手抖,半天没给他把衣服穿好。

被他取笑,她也无话反驳,只得默默认下自己所有的“罪行”,然后听候他发落。

见她紧张又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不敢说话,凌子墨又微微向前倾身,借着盘腿的姿势,将手肘置于膝盖,支着下颌抬眸看她。

汐澜闻声,稍一抬头,便撞进了一双盈盈秋水剪瞳。

愣了愣,微移视线,却又把目光投向了因他前倾动作而大敞的领口。

丝质的亵衣并不贴身,他这样的动作不仅让领口大敞,更是让衣服镂空,露出了几乎整片胸膛及腰腹。

仰起的脖颈绷出一个优美的弧度,随着他发声,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漂亮的喉结下滑动。

极具诱惑力的身段,再加以他倾世的容颜,那风华绝代的人,真真叫人痴迷。

袁汐澜快起来吃饭吧,再不吃,饭菜该凉了。

没想到相处那么久,她竟还是个害羞的胆小鬼。

先前那番强势的举动,他还以为是她转性了。为此,他还惊讶了一番。结果没想到,她忽然的强势,只是因为脑子缺了根筋。

呵,真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

没有再与她纠结方才的事,他理了理衣服,便下床随她来到了饭桌前。

饭菜不算丰盛,不过四菜一汤。但重点在于,东西都是按照他的习惯、喜好准备的。足可见某人的用心。

凌子墨你方才出去那么久,该不会是去守着厨子做饭了吧?

袁汐澜对啊,我怕这里的口味你吃不习惯,所以去厨房看着了。

凌子墨那你还真是有心了。

似乎,有她跟在身边,生活总是会过得很惬意。她虽然不了解他的所有习惯,但至少,她会尽力让他满意。

认定他睡着,她也就不再打扰,只悄悄躺在其旁边,安稳入睡。

四月中旬的天气,已经有些炎热了。那具温凉的身躯,着实让人忍不住靠近。

睡梦中,汐澜寻着本能,向那温凉靠去,舒舒服服地抱着他,睡得香甜。

而尚在睡梦中的她,却不知,她入睡后没过多久,那被她抱了个满怀的人,便悠然睁开了眼。

凌子墨动了动迷茫的秋水剪瞳,眉头微蹙,下意识地想抬起手臂,挣开束缚。可他却发现,自己的左手已被重物死死压住,能动的,不过只有右手。

随着时间流逝,他眸中的迷茫渐渐退去,人也变得清醒。

恢复了神智的人终于明白,那压住他手臂的“东西”是什么…

这丫头的睡相,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差…

手臂被她直接压在身下,有些发麻。下意识地,他想把人推开一些。

可刚把她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拿开一些,她便不满地动了动,不满地呓语,然后挣开他的手,将他抱地更紧。

为了不吵醒她,凌子墨也不敢用太大的力气拉她。但几次想扯开她的手,都被她挣开。直至,最后被她抱得死死的,再也动弹不得。

“唉…”,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终于放弃了与她拉开距离的天真想法。

但为了那被压住的手臂明早起来还能用,他只得违背自己多年以来的良好习惯,侧过身子面向她,用另一只尚能自由活动的手将她微微抬起。然后把那只被她压得发麻的手放到她脖子下面。

面对着面,任由她抱着,与她相拥而眠。

晨光,将夜幕撕碎。伴着朝阳带来的微光,汐澜悠悠转醒。

面上温凉的触感,让尚未完全清醒的她留恋。而那比上好的丝绸还细腻光滑的感觉,更是让她忍不住蹭了蹭那贴着她面颊的“东西”。

好舒服…是什么东西?

少顷,她缓缓地开始思考…她不记得自己有带什么东西上床睡觉的习惯,而且,她是跟…

等等!她是跟凌子墨一起睡的!

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她心底油然而生,很快便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猛地睁眼,入目处是一片白皙的肌肤。显然,先前那美好的触感,就来自于这片肌肤。

再加上她手下的触感和入睡前的记忆,即便再傻再迟钝,她也明白过来这是什么了!

凌子墨!

她怀里抱着的,是凌子墨!

而眼前这片赛雪的肌肤,肯定是因为亵衣宽松,睡觉时被她蹭开了衣领,方才露出来的…

她晚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他会被…?!

他一向是平躺着睡的,从来没有侧着睡的习惯。(  .    .  )..ne而现在,他不仅被她抱着,甚至连睡觉的姿势都被她打乱了。

不行,一定要赶在他还未睡醒之前把“现场”破坏了,不然,完蛋了!

知道自己被这样“对待”的凌子墨,绝对会大发雷霆!

在她惶恐地想着事情可能会引发的结果时,头顶的那双眼,早已睁开。幽幽的黑瞳,依旧是那般深邃。

感受到怀里人不安的小动作,凌子墨微微弯起嘴角,露出一丝极淡的笑容,她居然还知道害怕。

绯色的薄唇轻启,开开合合间,三个字被清晰地吐出,“你醒了?”

他玉磬般的声音,依旧是那般清冷,动人又好听。而这天籁之音落入汐澜耳,却如同晴天霹雳。

他醒了?!

袁汐澜我不是故意的,这是意外…

随着她的动作,被子被掀起了一半,而凌子墨也因她起身,顺势转为平躺。但也正因为这样,他的衣服彻底松开了…

大片白皙的胸膛,那么毫无预兆地,暴露在了汐澜的视野里。

相于汐澜变得更为惶恐不安的神情,他这个当事人,则显得极为淡定。甚至可以说,他根本不在意…

凌子墨呵,是啊,你确实不是故意的。只怪我劲太小,昨天晚,怎么拉你都拉不开。

他怎么可能会劲小,一个习武之人怎么可能连一个女子的手都掰不开?他分明是,在取笑她抱得太紧。

汐澜被他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默然低头。多说多错,闭嘴才是策。

反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她也端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了。毕竟罚不罚,怎么罚,都是他一句话的事。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但尚在惊恐之的她,并没有意识到一个细节——他为什么推不开?

他嘴说推不开是为了取笑她,但若是他不想迁她,大可以强行推开她,把她弄得远远的。他保持多年的睡觉习惯,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一点点外在因素改变?

见她又装死不说话,凌子墨不由撇嘴,真无趣。这丫头,还是着急辩解,顶着个大红脸的时候可爱些。

凌子墨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居然还吓得不敢说话了。

凌子墨还不好意思,睡觉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不好意思?

天蚕丝面料亵衣虽然光滑不贴身,但也不至于随便一蹭开。他以前自己睡的时候,衣领可从来没开过这么大的口子。

这样几乎敞开的衣领,分明是她晚睡觉不老实,动手动脚的时候扯开的。

袁汐澜我真不是故意的,睡着了之后的事谁知道。

袁汐澜您要是心里不舒服,我愿意受罚。

只要别取她小命就成。

其实她心里也委屈,她不是什么皇亲国戚,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说难听点儿,就是一个粗人。

除了刚进宫的那一个月学了些规矩,知道见到主子该下跪行礼这样的普通要求。其他的规矩,还真没人教导过。

从小到大,她都是这么过来的,这睡相,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啊。

如果像他那样从小就被教导,说不定,她还有机会摆出个中规中矩的睡姿。

至于现在?她想她是不可能做得到了。

而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睡梦中忍不住去抱他。他温凉的身子抱着舒服是一种可能,但也许,还有其他的原因?

比如,她喜欢他?

白日里是因为怕他,所以不敢越矩。但到了晚上,知道他睡在旁边,所以本能的想靠近他?

汐澜被自己突然生出的想法吓了一跳,这简直…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她在自己没有意识的时候,会不知不觉地靠近他?!

她这算不算是,为爱疯了?

见她面上的表情千变万化,一会儿委屈,一会儿纠结,甚至还衍生出了惊恐的神情,凌子墨不由觉得气恼。

敢做不敢当就算了,被他取笑觉得委屈也算了,可那纠结和惊恐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认为抱着他睡是一件令她为难的事?!难道她觉得对他动手是一件让她难以忍受的事?!

凌子墨就这点儿小事,我还不至于罚你。

袁汐澜我真的不用受罚?

凌子墨不用

袁汐澜要不…我还是睡地上吧?

上次她也提过这个意见,但他说不用,她也就没有再提。但现在,情况却变了…

那时,她以为这些动作不会影响他休息,但事实证明,以前只是一般情况。人总有运气不好的时候,比如,她昨晚上不小心压到他的胳膊,就把他弄醒了…

总影响他休息,也不是个事儿。白天赶路他已经很辛苦了,晚上必须要好好休息。

所以,她又再一次提出了这个为他着想的意见。

按理说,他多半会同意这个提议,毕竟他不高兴的表现,不是骗人的。就算不同意,肯定也是如上回那般,淡淡表明自己的态度。

但他的表现,却出人意料,甚至让人震惊…

凌子墨不可能!是你自己非要抱着我睡的,衣服也是你扯开的。便宜占完了就想走?你想得美!

说罢,他就下床拿衣穿上,然后在汐澜目瞪口呆的时候,穿衣梳洗完毕。

见她这么长时间内,仍然没有悔过之心,那帝王唯我独尊的脾气终于上来了。

“哼!”一声怒哼之后,他便径直摔门而去。

“碰!”房门碰撞的声音让尚在震惊之中的汐澜回过神来。神是回过来了,可她那因为震惊而张开的嘴,却久久没能闭上。

事情的发展,似乎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预期。还有,什么叫“便宜占完了就想走”?

她没想走啊,如果可以,她也很想夜夜抱着美人睡。但明明,是他不高兴了啊…她也是,在为他着想啊。

袁汐澜凌子墨的心,海底针。

从无所谓地躺在床上调笑,到起身讨论,再到收拾完毕摔门而走,前后不过一刻多的时光。

说变脸就变脸,脾气真怪!

就当汐澜在心里抱怨、发牢骚的同时,唐瑾也受到了与她相同的“伤害”。

而且,是暴击!

凌子墨摔门出去的同时,便遇上了从隔壁房间推门而出的唐瑾。

见着自家师弟怒气冲冲的模样,他这个做师兄的,自然要好好“关心”一下。能让他把怒容摆在面上的事,肯定不是小事!

唐瑾是不是跟小汐澜吵架了?夫妻嘛…

#凌子墨

说完他就下楼走了,徒留话说了一半的唐瑾,在原地发愣。

师弟让他滚…师弟居然骂他…师弟居然对他发这么大的火…唐瑾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仅是一瞬的伤心,他便意识到,其中有猫腻!

以前,他也爱开师弟的玩笑。虽然收获的白眼不少,但对他怒喝,让他滚,还是第一次!

况且他昨天还有幸看见了向来高傲的师弟低头服软,认错道歉。怎么不到一天,他就跟媳妇吵架了?

肯定是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然就凭师弟本身的性子和他对小汐澜的态度,便可以认定,他不可能会无缘无故或是因为一点儿小事而怒摔房门。

做出了判断后,他又紧接着做了决定——在门口等着小汐澜出来,找她问问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惹不起师弟,不要紧,他可以跟好说话的小汐澜套套话。

思考对策的时间转眼即逝,很快,唐瑾就等到了他的目标——汐澜。

“吱呀”一声,门,被从里面打开了。简单梳洗穿戴过后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唐瑾小汐澜,我有点儿事,想问你一下。

袁汐澜什么事?

看他的样子,应当是一直守在门口的。什么事,这么重要?居然让他重视到这个地步?

唐瑾刚刚我出门的时候,看到师弟他…呃…似乎很不高兴。你们,吵架了?

袁汐澜我们没有吵架,我也没有要跟他是吵架的意思。是他有病!

唐瑾愣住,他听到了什么?向来对师弟言听计从,性子温良恭俭的小汐澜,居然骂师弟有病?!

小汐澜会骂师弟?!莫不是他听错了吧?!

唐瑾小汐澜,师兄没与你开玩笑,我就是看师弟不开心,想劝他一下。

袁汐澜他都叫你滚了,你还怎么劝他?别说我不给你面子啊,刚才那么大动静,我在里面听得一清二楚。

于是,她大致讲事情跟唐瑾说了一遍。

袁汐澜是,我承认我睡相有问题,影响到他睡觉了。但讲道理,我都答应搬回地上去睡了,他还有什么好气的?

唐瑾他当然气了

唐瑾但他气的不是你说的那事,你们俩的关注点根本不一样!

袁汐澜这次错都在我,大不了我以后都睡地上,绝不睡他的床!

唐瑾小汐澜,你明明都已经把我如花似玉的师弟给睡了,怎么能睡完了就不认账呢?!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袁汐澜师兄,你摸着你的心说话,我的考虑哪点不是以他为主。

唐瑾反正就是你对我师弟始乱终弃,睡完了人不认账!你要负责把他哄回来!”

袁汐澜行吧,我去劝他,给他道歉。至于他听不听,我就管不着了。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袁汐澜早知道占个便宜代价这么大,我宁愿一直睡地上。

唐瑾不要再提‘睡地上’这件事了,师弟就是因为这个才生气的。

袁汐澜为什么

唐瑾你怎么就不开窍呢?你又不是第一天和他睡在一起了,他以前生气过?

唐瑾行,师兄教你一招,一步到位,保准管用!

唐瑾待会儿,你就直接冲上去,然后把他按到窗台上,抱着他强吻一下。保准他消气!

袁汐澜你确定我这样做他是会消气,而不是把我脖子给拧断?

袁汐澜昨日你就骗我说你师弟身上有疤,还叫我监督他抹药。结果我回去一看,根本就没有!

唐瑾等等,你说什么?你说他身上没疤了?!

袁汐澜是本来就没有!

唐瑾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师弟居然会自己认真抹药!这就说明,上次在山洞里的话,他听进去了!

唐瑾反正你就按着我说的做就行了,保准搞定他。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做这事了。

袁汐澜你要是有正常的提议,我可以参考一下。如果没有,我就直接去了。

唐瑾那就只抱着,只抱着总行了吧?

唐瑾你那么欺负师弟,抱着他安慰一下呗。

袁汐澜我尽量。

唐瑾快去快去

汐澜在他的催促下,极为不安地下楼走到凌子墨身边坐下,然后又在他“鼓励”的眼光下,艰难地抬起手臂。但挣扎许久,她还是没敢动手。

面对唐瑾不停地使眼色,她只能无奈地用口型对他道,我不敢。

对,她不敢。她实在是没那个胆量…

唐瑾也着急地用口型对她道,你答应了我要把师弟哄好的,快一点。

就在他们两人挤眉弄眼,无声交流的时候,凌子墨这个当事人,却无所事事地支着下颌,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他仿佛根本没注意身边两人的举动一般,丝毫不为之所动。....ne

但若是站在其正面仔细观察,又可发现,他那双无神的秋水剪瞳,暗暗涌动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汐澜的小动作他不是没有察觉,但他也知道,这主意绝对是师兄出的。

那个胆小鬼,根本不敢对他下手。

好笑之余,他心里又止不住地有些失落。她不是说喜欢他么?为什么在面对他时又那么拘谨?

有时候,真希望她像其他妃嫔一样对他殷勤,哪怕是虚情假意也好。

在他愣神的时候,突然惊觉,有一双手放在了他的腰,紧接着,那个前一刻还被他视作胆小鬼的人靠了来。

袁汐澜一切都是我的错,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凌子墨怔住,她怎么了?

其实汐澜也是被逼无奈,因为唐瑾拿出了他的杀手锏——用凌子墨来威胁她。

他与她说,“你要是不愿意搭理师弟,我去找个愿意顺着他、能让他开心的女子来。反正世间痴迷师弟的女子多的是,不愁找不到!”

这还了得?!

她算再怯懦,也没有把他拱手相让的道理!

而唐瑾,乐悠悠地看着被一把抱住的师弟没有反抗,心下便已了然。果然,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一物降一物,师弟注定要被吃死了。

#凌子墨哼,原谅你什么?

别的女子排着队地想挤进后宫,想要亲近他,她倒好,居然三番五次地跟他要求睡地!

而若是他一厢情愿也罢了,但明明是她先说喜欢他的。每天跟着他转悠,为他出生入死。但动了他的心之后,她却不认账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袁汐澜我不该要求睡地?

凌子墨哼,还有呢?

凌子墨不悦地哼了哼。她所说,只是其一点,最让他恼怒的,还是她总是不相信他。

袁汐澜呃…还有?

汐澜悄悄把目光投向唐瑾,希望他给自己一点儿提示。

但唐瑾也是一脸懵,不知所措。他只知道早的事大概是怎么回事,至于他们之间的陈年旧账,他哪里清楚。

袁汐澜小的没有自知之明,不知道还有哪里做得不对,请您指教。只要您说,我一定改!

凌子墨算了。

信任这种东西,或许真的只有慢慢培养。算他再生气,也不能在一时之间强求过来。

袁汐澜多谢您大人有大量,这样的错误,我保证不会再犯!绝对!

凌子墨你把手放开。先用早膳,今日要行的路程比昨日更长,早点吃完早点走。

汐澜点了点头,默默拿起桌上的包子埋头就吃。她对回去的路线丝毫没有了解,她只知道,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至于她自己,只要跟着他们就行了。

凌子墨我要去河西县确认些事情,所以要从徐州绕行。

#唐瑾你要去那里?莫非

袁汐澜河西县···

因为河西县是采薇的故乡,所以汐澜一直对这个地方印象深刻。可那里对于凌子墨来说,不就是南巡途中的一个歇脚点吗?

他去那里做什么?

唐瑾小汐澜你也知道河西县

袁汐澜我当然知道啊,我们去过那里的,还住了几天呢。

唐瑾你还记得

唐瑾我还以为你这个路痴,根本不记得你们去过哪些地方呢。

袁汐澜我确实不怎么认路,但我身边有个…呃…朋友,她就是河西县的人,所以记得比较清楚。

唐瑾朋友?男的女的?

袁汐澜当然是女的!你不觉得你这个问题很没有意义吗

唐瑾呃…也是。

袁汐澜不过你们去那里做什么啊?那里有什么事需要你们亲自去确认?

凌子墨官场上的事,你想知道?

袁汐澜不想知道

官场上的事,她才不想知道。在她看来,朝堂与后宫没什么不同,都是知道太多就会丢掉小命的地方。

她还想多活几年…

凌子墨你要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你知道了也没什么用

快马加鞭,接连又赶了五日的路,他们才在离开阳城后的第六日傍晚,赶到了河西县。

夕阳下的小城,依旧如几月前那般,安宁而美好。只是再次造访,他们的身份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因不久前才来过此处,凌子墨容貌出众,杜思源那一干人,肯定不会在短时间内忘记他。

所以早在路上,他们便做好了乔装——行走江湖的公子,带着侍卫和丫鬟。

而且他们还都戴上了斗笠,轻纱遮掩下,再无人能看清他们的面容。

至于身份,根本不会有人怀疑。河西县也算个大县,主城不输阳城,其间南来北往的人不少,江湖客也经常出现。

像他们这样手里提着剑、面容被遮掩的人,城里的百姓也遇到过不少,早就见怪不怪了。

几人随便找了家客栈,要了相应人数的上房,便径直上楼,回卧房去了。

刚进房中,汐澜就把手中的短剑扔到了桌上。这东西,看着精致,但分量可不清。

要是以前,她可能还不会觉得重,毕竟每天干粗活儿。不过享受的生活过了一年,力气也小了不少。

人呐,果然不能过得太舒服。

活动了一下臂膀,汐澜随意问道,“你们连面都不敢露,打算怎么查啊?”

虽然不敢过问他们要探查的事情,但这中间运用的方法,她还是可以好奇一下的。

拿起茶壶倒了杯水

凌子墨不过就是趁着夜黑风高,穿上夜行衣去找线索罢了。

唐瑾师弟,你居然拆我台!

师弟这一解释,直接把行动降低了好几个档次!

但稍微一想,他就又明白了。方才小汐澜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师弟估计是,吃醋了。

唐瑾就如同师弟说的那样,我们天黑以后趁夜色办事。至于你,就在客栈睡觉就成。

袁汐澜啊?我就睡觉啊?我还以为你们拿把剑给我,是有什么任务需要我配合呢。

凌子墨你乖乖在客栈睡觉就是对我们最大的配合。晚上你留在客栈保护她,杜思源那里,我和唐瑾去就行。

袁汐澜

唐瑾子时出发,如何?

凌子墨可以

是夜,月明星稀,寂寥无声。

换好了夜行衣的凌子墨,正坐在床边绑头发。为了方便行动,他特意将所有的头发都束了上去。

再配一身贴身的夜行衣,更显他英姿飒爽。

凌子墨怎么?觉得好看?

袁汐澜好看

袁汐澜你跟师兄要注意安全。

凌子墨知道了

说罢,他就起身行至窗边,推开窗户,一个翻身便不见了踪影。

…“上回你从这儿过,不是访查了几天吗?有没有发现什么?”唐瑾亦是着一身夜行衣,蹲在凌子墨身旁低声询问。

“基本没有。”凌子墨嘴角微翘,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这个杜思源,知道我要来,便把所有的蛛丝马迹都毁了。”

“那就是没有有咯?”唐瑾不满地撇撇嘴,“没有就没有,还基本没有…”

凌子墨凤目眯了眯,冷笑道,“太干净了,难道不是最大的发现?”

两人默契程度很高,唐瑾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他可以毁灭所有的证据,反而会让人发现不正常的地方?”

他一边说着,一边随凌子墨一同跃下房檐,翻身进了一间书房。

“对。”凌子墨淡淡道,“这个杜思源,做官近十年,一直政绩平平,其管理的地方,也没有什么突出的表现。”

“可我与安德顺去访查的时候,那些百姓却对他赞不绝口。”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但据我观察,那些夸赞他的人,生活过得,也不怎么样。”

唐瑾随手从书桌上拿起一本册子翻阅,同时问道,“所以,你觉得那些人都是他故意安排,欲演戏给你看的?”

“不是我觉得,而是事实就是如此。”凌子墨也随手拿起了桌上的一支笔,对着月光细看,“而且,你之前传给我的消息,不也证明了这一点吗?”

千机阁网络天下信息,表面上做着买卖消息的生意,但暗地里,唐瑾也在利用自己的情报网,帮凌子墨收集官场上的罪证。

南巡的计划,一是为了方便他出来取药,二则是为了了解民生疾苦以及亲自来看看某些贪官污吏的丑恶嘴脸。

若是被他抓住把柄,自然就当场处置了。

“自然。”唐瑾得意道,“我的消息,不会有错。杜思源,绝对有问题。”

两人在书房查探了一遍后,又在避开夜巡的家丁,在杜府里晃悠了一圈。

临走前,唐瑾还特意去看了一眼杜思源在干嘛。

每逢正事办完,他便没了正经。他们今晚的主要任务,便是来杜府粗略查探一番。今夜的目的达成了,他的心思也就活络起来了。

他很想知道,这个马上就要落马的杜县令,此刻在如何享受。

而熟悉他脾性的凌子墨,也就由着他胡闹了。反正凭他们的武功,这些家丁是发现不了的。

唐瑾将屋顶的瓦片掀开,轻笑着道,“看不出来,这杜胖子还挺会享受的嘛。那美人儿,身段还不错。”

“无聊。”仅瞥了一眼,凌子墨便不再往下看。下面的事,他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真的不错。”唐瑾挑眉,“你不想看看?”

凌子墨冷冷道,“不想。”不过是贪杯好色之徒玩弄女人的场面,有什么好看的?

“哟!我差点儿忘了,师弟已经是有主的人了。”唐瑾笑嘻嘻地将瓦片移回原处,“那咱们还是别看了,免得小汐澜知道我带你看别的女人之后,来找我算账。”

“哼。”凌子墨不悦地哼了哼,“她才不会管我。”

唐瑾挑眉,这语气,怎么听着有些幽怨?莫非,师弟还希望被小汐澜管着?

啧,沉沦于爱情之的人,不可理喻。

“那不然我去跟小汐澜告密,看看她会不会管你?”唐瑾弯眸轻笑。调笑师弟的机会不多,有一个要抓住一个!

“你可以试试。”凌子墨凤目微眯,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呃…我只是开个玩笑。”唐瑾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道,“我们出来得够久了,先回去吧。”

“哼,走吧。”

说着,两人接连起身,身形一动,便一前一后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之。

而某个尚在与小妾翻云覆雨的人,恐怕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马要大难临头了。

…清晨,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鸣,将汐澜从睡梦唤醒。

晨光洒落在他身,为之度了一层梦幻的色彩。

眉若远山,凤目微挑,秋水剪瞳,玉面琼鼻,丹唇素齿。一双美目流连于窗外的景色,定定出神,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托着茶盏,任凭烟雾缭绕。

仅一个侧颜,便令人心驰神往。

凌子墨睡醒了

袁汐澜醒了。

凌子墨起来了赶紧去洗漱,早膳都在桌。

汐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慌忙地跑去端水洗漱。同时在心底暗骂自己,大清早的脸都没洗,被美色迷惑了。没出息!

随着他的动作,她也把视线投向了那只碗,但随即,她又狐疑地把目光转向了桌的其他吃食。

那只碗,明显是盛粥的,而桌这些东西,除了她刚刚拿起的包子,似乎并没有被动过。

也是说,他早喝了一碗粥?

凌子墨吃过饭之后我们要回瑶京了。

袁汐澜哦,知道了。

凌子墨弯眸,摸了摸她柔顺的发丝,又低头在她面颊上落下一吻,作为奖励,方才离开。

而在一旁的唐瑾,看傻眼的同时,还不忘感慨,小师弟真是他的亲师弟!为了帮他解围,竟然直接用上了美人计!

他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小师弟,助其成就大业!

袁汐澜不是说要在河西收集证据,调查杜思源吗?怎么又突然要回瑶京了?

袁汐澜是不是,瑶京出了什么事?

唐瑾是南国那边来了使团,所以我要提前赶回去。

袁汐澜那师兄为什么要跟我们一起回去?

唐瑾你以为我想跟你们一起吗?我还不是受了师父之命,时刻跟着小师弟照看他身体的。

唐瑾当然了,还有你。师父说了,太医院那都是一群庸医,你要是怀上他的徒孙,可不能让那群人经手。所以,为了你们夫妻俩,小爷我就只能牺牲自己,跟着去皇城里受苦咯。

唐瑾你们不用谢我,师兄我就是这么个舍己为人的好人。

袁汐澜所以,你是要…去宫里做太监?!

唐瑾小汐澜你瞎说什么呢?!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我唐瑾,翩翩公子、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怎么可能去做太监?!

袁汐澜那你怎么时刻照看他?宫里又不给别的男人进,你总不能躲在他房间里吧?

凌子墨他是去做太医。以后你若是生病,就直接找他,别找别人。

唐瑾为了我可爱的小师侄的健康,小汐澜你可千万别找那些庸医给你看病。

袁汐澜我知道了。

三人一边聊着,一边赶路。但即使快马加鞭地赶路,也足足行了十日

淡薄的乌云,为皎洁的月笼上了一层薄纱。清冷的月华落在鎏金的琉璃瓦上,映射出动人的光彩。

着夜行衣的三人,在三丈三的朱红高墙下,显得极为渺小。

唐瑾师弟你家这墙修的也太高了吧?还有那么多御林军巡逻,你真会给自己找麻烦。

凌子墨上来,我背你。

唐瑾切,把我叫过来盯梢,还不搭理我。

唐瑾那我走了,你们当心。小汐澜,争取早日把师弟真正睡了,把他彻底变成你的人。

凌子墨别理他,我本来就是你的人。

袁汐澜…别、别开玩笑了。

凌子墨你是不是…不愿意要我?

因害怕惊动巡夜的侍卫,他的声音放得极低。但也正是因为如此,那话语,更似染上了忧愁。

本来只是想逗她一下,但趴在他身后的人,竟然就此不吭声了。

凌子墨汐澜

袁汐澜我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凌子墨哪里不一样?

袁汐澜你以前,不会开这种玩笑。

袁汐澜你以前,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根本就不屑和我这种人多说一句话。后来我觉得你是在宫外才不一样的。

袁汐澜我觉得你是真与以前不一样了。不仅话变多了,爱笑了,而且…变得宽宏大量了?

凌子墨那你觉得,我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袁汐澜变好了

虽然他这样是很好,但是…后宫里又不止她一个女人。如果他对别人也这么好,她还是希望他冷漠一些。

再次绕过一队守卫后,凌子墨终于带着汐澜稳稳地落在一片人烟稀少的林中,并背着她走到了一处假山后面。

他蹲下把背上的人放下后,并未着急去开机关,而是倚在假山上

凌子墨那你是喜欢原来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但仅沉默了片刻,她便咬牙

袁汐澜我喜欢的是你,不存在以前、现在,也不存在喜欢什么样的你。

虽然喜欢他的话不是第一次说,但这么直白地说出口,她仍旧有些不好意思。

幸亏现在是夜里,什么都看不清。不然,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当着他的面认真地说这话。

凌子墨

愉悦地低笑自头顶传来。凌子墨凤目弯弯,一双秋水剪瞳盈满的笑意似乎快要溢出。

凌子墨你次在山洞里说喜欢我,后来,我想了一下。我觉得,我也喜欢你。

他讨厌与别人亲近,却不反感她的亲近;他不喜欢别人过问他的事,却对她有问必答;他讨厌别人约束他、质疑他,却唯独服从她的管教…

她失踪了,他会心急,会想不顾一切地找到她;听说她忘记他了,他会心痛,也会失落;看见她对别的男人嘘寒问暖,他会生气,也会…吃醋。

但看见她对自己流露痴迷之情,他又会觉得欣喜。对于她提出的要求,他会尽力做到。哪怕,是吃他最讨厌的甜食。

这种感情,大概是喜欢吧…

汐澜惊愕地抬头,目光正好撞进他那双盛满了笑的眸子。那绝世无双的笑颜,那么毫无预兆地在她面前呈现,让她忘却了所有。

瞧见了她眸子里的惊艳,凌子墨带着愉悦的笑低头,毫无预兆地,水润的薄唇贴了她的唇。

他一手撑着她身后的石壁,另一只手则抚了她的面,用指腹在其面颊细细摩挲。

纤长的羽睫微动,拂过她眼窝,微痒的感觉将她的心迷醉。

清冷的月华,为他度了最圣洁的柔光。他的美,在细碎的光芒下,变得更加惊心动魄。

不同于次的一触即逝,这个吻,由浅淡开始,却又一直在不断加深,一吻长情。微凉的唇带着柔软的触感,让人在美好迷失自我。

而那丢了心的人,也只能凭着本能,靠在石壁配合他,伸出手臂环住他劲瘦的腰。

一吻毕,汐澜几乎已忘却了所有,她的眼,唯有眼前这与她额头相抵的人。

凌子墨你现在,还愿不愿意要我?

袁汐澜

“呵。”带着愉悦的浅笑,他又奖励似的亲了亲眼前的人。

然后贴着她的唇,半开玩笑似的

凌子墨说了要,我以后是你的人了。唔…你以后要好好喜欢我,对我好,不许嫌弃我,更不许抛弃我。

袁汐澜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美人是要天的星星她都给摘,更别说这让她梦寐以求的简单要求了。

凌子墨你若不悔,我便以天下为礼,江山为聘,娶你为妻。

袁汐澜娶我为妻?我不本来就是嘛?

她不是,一直是他后宫里的宫嫔吗?

凌子墨捏了捏她软软的面颊,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在她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再次贴上了她的唇,轻轻咬了咬,低声抱怨道,“小笨蛋,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说的娶妻,指的是立后。

天下为礼,江山为聘,她若不悔,他便与她共同坐拥天下江山。

仍旧沉迷在他美色中的人,也没再多问。在她的眼中,其他任何事情都成了浮云,唯有眼前与她唇齿相依的人尚且真实。

微凉的薄唇,蘸着迷醉的气息,带着她在茫然的世界中沉沉浮浮。

直到窒息的感觉传来,唇上那美好的触感方才消失。

凌子墨微微抬头望了一眼天色,自觉时间已不早了,便伸手摸向了机关。在一声细微的“咔嚓”声中,打开了暗道的门。

见她无力地靠在身后的石壁上,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凌子墨不由微微弯起一双凤目,嘴角上扬,含着笑将她拦腰抱起,抬脚没入密道之中。

安德顺不是说好了是今晚子时吗?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该不会是出什么变故了吧?

安德顺可是没有人来禀报说发现了什么可疑人物啊。

扶烨我说安总管,您别转了成么?我脑袋都被你转晕了。

临云就是,您就消停会儿吧。皇宫这么大,夜巡的侍卫又那么多,时间上稍微有点儿偏差,是很正常的事啊。

穿着夜行衣的人,怀抱一名女子,从黑暗中踏步而出。即便身上着的,只是最单调、且没有丝毫花纹点缀的纯黑,他的气势,依旧锐不可当。

“主子!您可回来了!”见到暗道中那人,安德顺急忙扑过去请安。能有这样气场的人,除了凌子墨,还能有谁?

“扶烨、临云,见过雪公子。”相比于安德顺,他们两人上前请安的时候就淡定多了。至少,他们是中规中矩走过去的。

满室的烛光将华丽的寝殿的每一个角落照亮,恍若白昼。

从黑暗突然到光明的突然转折,让汐澜有些睁不开眼。但当她听到安德顺等人的声音时,便突然反应了过来,这里,似乎是…?!

待眼睛适应了室内的光线之后,她出于本能地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即使相隔数月,她依旧没有忘记这些布置。这里,真的是上清殿!

袁汐澜你先放我下来

在看到安德顺等人以及发现这里是上清殿之后,反应迟钝的人终于意识到,自己还被凌子墨抱在怀里。

“都起来吧。”凌子墨并未理会汐澜的话,而是抱着她直接走向了屏风之后,把她放在龙床边。

指了指床边早就准备好的衣裙,又指了指另一侧的偏门

凌子墨这是你的衣服,从那边的门出去一直走到底,是汤池。

凌子墨沐浴完了别乱跑,直接回来睡觉。今日临云已经扮作你的样子进来了,明日你再以自己的身份出去。

之后,他便又绕过屏风,去了外面。

凌子墨行至软榻边坐下,又接过安德顺递来的君山银针轻抿了一口后,方才淡淡道,“最近情况如何?”

“齐桓最近倒是没折腾了,不过齐淑雅,估计快要忍不住了。”扶烨冷笑,“她和楚浅芹,已经到了见面就掐的地步了。”

“哦?她们关系已经这么‘要好’了吗?”凌子墨挑眉,“那何欣妍呢?还有她爹,最近可还安分?”

“何承岳那老家伙,越老越怂,现在就一心想靠着女儿发家。”扶烨撇撇嘴道,“我按照您的吩咐,对何欣妍还算不错,可她却恩将仇报,把后宫弄得一团糟,简直气人。”

凌子墨凤目微眯,冷声道,“她做什么了?”

扶烨气恼道,“恃宠而骄,谁都不放在眼里,比楚浅芹还要霸道。”

说着,他又朝一旁的临云努努嘴,“具体的,您还是问临云吧。后宫的事,她比较清楚。”

“回公子,属下觉得,何欣妍可谓是后宫中的奇人。”临云回禀的时候,语气略显无奈,“她在后宫,除了齐淑雅,几乎与谁都过不去。三天两头就能闹出点儿事来。”

稍微一顿,她又补充道,“就连木常在那样极少出户的宫嫔,她都能与其生出过节。”

“木常在…?”凌子墨蹙眉,好一会儿才恍然,“是她啊…她,能与何欣妍有什么过节?”

在他的记忆里,木常在就是个安静地让人容易忘记的人,而且,她似乎很少在宫里走动。何欣妍与她…?

“好像是木常在不小心挡了她何欣妍的路吧。”临云耸了耸肩,道,“听说当场就被打了一巴掌,真可怜。”

“皇上。”安德顺小心翼翼地插了句话,“何欣妍的行为,真的有些…还请您定夺。”

那女人的行为,着实令人火冒三丈。扶烨不就是陪她吃了几顿饭,陪她游过几次御花园,她就真开起染坊来了。

主子这次回来,她“受宠”的好日子,定然是到头了!

然,事与愿违,凌子墨不仅没有生气,还吩咐,“不要管她,让她继续猖狂。”

“啊?”安德顺愣住,“皇上,不是奴才多嘴,那何欣妍…”

他话未说完,便被凌子墨冷淡的话语打断,“后宫,总是需要一个众矢之的。”清冷的音调,不带任何感情,面对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他仍是那个冷漠无情的君王。

“诺,奴才明白了。”

主子,需要一只出头鸟,帮他吸引后宫其他女人的目光。

扶烨最近的大事就一件,南国使团带着贡品来我朝示好。这件事,属下已在信中与您提起过了。

凌子墨既然无事,你们就下去吧。

凌子墨扶烨你随意安排,临云,你想办法把她送到栖雁阁去。

汐澜那边,需要一个能时刻保护她的人。

“诺。”安德顺答话的时候面上虽然平静,但心底,早已是惊涛骇浪。

主子竟然让临云去栖雁阁呆着,看来,扶烨说得没错,主子果然…

他一边在心底揣摩自家主子对颜常在的感情,一边习惯性地走向柜子,从里面抱了一床被子出来。

凌子墨你拿被子做什么?

安德顺颜常在今晚,不是要在上清殿住吗?

凌子墨她跟朕睡要什么被子?难道朕床上,没有被子给她睡吗?

安德顺您、您…您打算让颜常在睡床上?!

安德顺目瞪口呆。正是因为深知自家主子的脾气,他此刻,才惊讶地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如果单单只是主子跟颜常在同床而眠,并不会让他太惊讶,但重点在于,这里是上清殿!

上清殿是璇霄宫的主殿!是皇上的寝宫!而皇上寝宫里摆的,自然是只有皇上才能睡的龙床!

龙床,顾名思义,就是皇上才能睡的床。就连皇后,也没有资格睡这张床。主子竟然…

凌子墨你废话怎么这么多?不让她睡床上,难不成让她睡地上?

安德顺心里委屈,主子的脾气真怪。以前一直让人家颜常在睡地上的明明是他自己。怎么按照他的习惯办事,反倒要被说上一通。

早在他们大谈家国天下的时候,汐澜就已经从偌大的浴池里爬了出来。

虽然在汤匙里面泡着挺舒服,但她可没有忘记,她不过是借这个池子洗洗的过客。而这里,是凌子墨沐浴的地方。

他谈完事后,随时可能过来过来沐浴。

如她所料,凌子墨并没有在外面呆很久,不过堪堪半个时辰,他们就完成了谈话。

而他回来时,她不过在床边坐了一刻不到。

擦干头发后,汐澜忽然意识到,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摆在了她的面前,她该睡哪儿?

虽然前不久他们才就这件事达成了共识,可现在的情况,又有所不同了。龙床,和客栈的床,差别很大啊。

颜常在…在上清殿沐浴了?!主子怎么会…让别人用他的浴池?!

跟了凌子墨十年有余,他哪儿会不知道他主子的习惯?主子一直有轻微的洁癖,他的浴池…

怪不得主子对让颜常在睡龙床这件事表现得极为淡然。浴池都能让她用,睡个龙床有什么!

安德顺皇上已与奴才交代过了,您直接睡床上就行。

说罢,他就急声告退,然后快步离开了上清殿内。

他需要静静,短短一刻不到的时间,已经让他的认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了看安德顺仓皇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屏风的方向,思忖良久,她终于决定,先睡在那张床上。

汐澜静静地躺在床上,抱着被子安然入睡。

待凌子墨沐浴完回来之后,看到的,便是裹着锦被熟睡的人儿。

在她身边躺下后,他先是支着头静静端详了一番熟睡的人,又伸出食指和拇指捏了捏她的脸,自言自语道,“我以前对你那么凶,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一双凤目略带不悦地扫过她怀里抱着的锦被,低声抱怨道,“哼,有我在,还抱着被子睡。”

抱怨的同时,“杀伐果断”的皇帝陛下就把被子从汐澜怀里扯了出来,然后自己躺到她旁边,给她抱着。

果然,怀中锦被被抽走的人,很容易就环上了他的腰,蹭了蹭更舒服的“代替品”,继续熟睡。

…次日醒来,已是巳初。

半眯着眼,迷迷糊糊地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入目之处,尽是明黄。

这里是…?

半晌,汐澜才反应过来,她昨夜是睡在上清殿的!那这里,不就是…

她抱着被子坐起,又悄悄掀开床帏的一角偷看外面的情形。

阳光已经透过窗扉洒在地上,偌大的寝殿奢华且整洁。环视一圈后,汐澜方才发现,这里,似乎只有她一人。

汐澜没有赖床的习惯,既然已经醒了,她也就不再犹豫,挪到床边拿起自己的衣服快速穿好。又找到铜镜将头发梳好后,她方才行至门边,准备找人打水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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