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1）

这是哪儿？

我这样问道，但没人可以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

与我一道前来的几人，也正一脸茫然地望着眼前的建筑——有十层楼高的样子，最下两层的外墙上布满了青苔，窗上的玻璃都已经破烂不堪，门板也已经掉了几扇。

似乎是栋半建成品，又可能是废弃了的居民房。方圆十米内都没有其他建筑，硬生生在拥挤又矮小的村落居房中，挤出一大块空地来，拔地而出。其给人的感觉实在是难以用言语描述，总而言之——阴森可怖。

也不知是多久之前了，我们几个还在家附近散步，一路向东走，本打算绕一圈后从另一条路回去，哪会想到……

这确实是还在村子里，因为周围的几栋屋子，我们就很熟悉——整个村子也就芝麻点大，我们从小在此长大，对于这里的一草一木，每家每户，都一清二楚。于是这建筑的出现，就不止一点儿诡异了。

“这是哪儿？”又有人问道。

“这就是家附近，东边的那条小路。”一人肯定地回答。

“怎么回事，这房子是什么时候有的？”

“看起来已经很老了，可能是以前没注意吧。”

“挺有趣的样子，进去看看吗？”

“好啊，走吧！”

听他们要进去，我顿时慌了，连忙扯住一人，“等等，等等，你们要进去？！”

那人疑惑地望着我，“怎么了吗？”

“太危险了！你根本……根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万一……万一……”

那人略显不耐烦，道：“你说点吉利话吧！又不是什么大事。你难道还相信有鬼不成？要是怕的话，在外面等着，我们看一圈就回来。”

他拍开我的手，追着一行人从楼梯进去了。

我站在原地，心跳越来越快，双腿止不住地颤抖，要不是还有那么点儿神智尚在，早跌坐在地上了。

他们进去之后，周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了。背后吹来阵阵凉风，仿佛在将我往前推，指引我进去。

天上的乌云越来越浓密，整个世界都将变成黑色。

没事的，一定没事的。这都什么世纪了，房子又不能成精。呼……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我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朝那栋楼走去。最后小跑了几步，踩上了楼梯。

上来了……

只是前面几人走的太快，此时早就不知上哪儿去了。我试着叫了几声他们的名字，无一应答。

我往后看了一眼，空旷的地上，似乎有什么正酝酿着出现。

我不再敢后退，只好硬着头皮走上楼。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不对！太安静了！

我不由自主地往下看一眼，只是一眼……便让我双腿发麻。

一人披着长发，身着泛黄的白衣，正慢悠悠地走上来，一看就不正常！好在她一直垂着头，耳朵似乎也听不见，还没有注意到我。

楼道口有左右两扇门，我毫不犹豫地冲进最近的一扇，躲在墙后观察，想等它走到上一节楼梯，再躲开它冲下楼。

忽然地，我僵住了——一只手搭上了我的右肩。

“你怎么上来了？”听见声音，我慢慢把头扭过去，大松一口气——是与我一道前来的同伴。

“你要吓死我了！”我压低声音愤怒地道。

“哈，你一定是一个人在楼下害怕了吧！”

眼看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大，我急忙捂住他的嘴，“嘘，你想死吗？！”我示意他往外看一眼。他瞟过去，紧接着瞪大双眼。我以为他是被它那贞子的样子吓住了——其实也不然。他下一秒变反手拉住我，不由分说地往里屋冲去。

“怎么了？”我边问边回头看，不看还好，这一看，简直要昏阙过去。那个贞子——暂且就这么叫它吧——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进来，追着我们不放。幸好它走得慢，要不就我们耽搁的那段时间，早就进了另一个世界了。

我们躲进一个房间，待它走过，想也不想就冲出去，“快，下楼！”

这一路竟顺畅无阻，沿着楼梯往下跑，早就忘记自己跑了多少层，而方才我们在第几层。

我们也不是傻子，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怎么办？！”

怎么办？还不都是自己作死要进来的。若刚才在楼下就心生退意，早点回家睡觉，哪还会碰到这等事？！

我们懊悔，但时间又不给我们改悔的机会！

“继续跑，不要停！”

时间一直在流逝，我们也一直在跑，却丝毫感觉不到体力不支。

一个死循环……死循环？对，就是死循环！就像……

“停、停一下，先别跑了！”

“不跑会死的！”他有些崩溃。

“跑不出去的。”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跳下去。”

“跳下去？！你疯啦？！”

他下一秒便说不出话来了，因为我早已一把拽住他，翻过栏杆，跃了下去。

之后的事情，便再不清楚了。

“呼……”我从梦中醒来，发丝间已经全是汗水，我费力地抬手，冲破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