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寒霜深重。
木槿一身白色宫服,不施粉黛,发丝只简单地盘做如意髻,此时却被风吹得有些散乱。
凭栏之上,陛下看着殿下的木槿,神色晦暗不明地掩藏在黑夜中,崔知梦背着手立于一旁。
朴木槿“臣女有冤要申,恳请陛下彻查此案,还吴尚宫一个公道!”
木槿跪在殿前,本就单薄的身子更显娇小,可她的坚毅清悦的声音,却是以铿锵有力的气势传入陛下耳中,有股不服输的劲儿。
跪满一天一夜,或许就有一线生机。
陛下没有回应木槿,面无异色,拂袖离开,崔知梦意味深长地望了眼她,随即跟着陛下离开。
万籁俱寂。
指尖的温度逐渐被夜的冷意取代,腿上传来的麻木感撕扯着神经,木槿疲惫至极却无睡意。
迷糊之间,月落日升。
木槿恍惚间抬起头,方察觉到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住,看样子今天不是个好天气。
民间话本里也总爱这样写,好像是上苍也怜悯着故事里的主人公,忍不住挤出泪来。
木槿不知怎么忽的想到这些,后知后觉才感觉到一阵稳健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王郁“你还真是犟啊。”
他蹲下身子,与木槿平视,眼底敛着不忍之情,他语气尽量轻松地说着。
木槿反应了会,却不知道怎么回应他。
王郁“不明白我的意思吗?你这样只是在拿自己的人生下赌注。”
王郁无奈叹气,又无可奈何,他的余光落在木槿素白的衣衫上,上面隐隐可见露珠沾湿的痕迹。
说不心疼是假的。
朴木槿“万一赌赢了呢。”
木槿笑了笑,喉咙里有些干涩。
王郁“你有多少把握。”
见她不听劝,王郁不免表现出几分焦躁不安,他实在假装不出从容的笑容了,连语气也不可抑制地生硬了下来。
木槿被他问住。
显然,连她自己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让她坚信着一切真相都会水落石出…
朴木槿“他让我相信他,我愿意信。”
那个人的身影浅浅地浮现在眼前。
木槿忽然释然一笑,微微调整了跪着的姿势,让腿部血液得以循环流畅。
抬头,木槿紧紧地盯着天德殿,微微一笑,眼底带着些不可置否的笃定。
朴木槿“而陛下的想法和决心,就是我最大的把握。”
谁说崔知梦意味深长的眼神不是陛下的意思?至于谁来跪,就像祈雨祭的祭主一样,都是人意而非天定。
王郁“既然这样…我陪你。”
王郁深深地看着木槿,被她眼中的坚定所打动,自己竟也一挽衣袍,要和木槿一起跪。
木槿连忙伸手阻止他。
朴木槿“别!王郁,我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来做。”
王郁疑惑地望着她澄澈的眼眸,内心里却燃烧着万分的热切。木槿浅浅地吐出一口气,想了想,有条不紊地安排道。
朴木槿“第一,你要确保兰儿的安全,第二,派人安顿好兰儿的家人。”
王郁会意,起身着手去做,可还没迈出半米,他修长的身影却定定地立住,好听的声音从木槿头上传来。
王郁“木槿,其实不止他,我也是你可以相信的人,无论何时。”
不知怎的,听到他坚定有力的语气,木槿的心里竟咯噔一下,说不出的温暖与安心。
木槿轻轻地应了一声,听着他的脚步声由近及远,重又挺直了腰板,目光平静地望着天德殿。
凭栏之上,不知何时,崔知梦已不见了踪影,只留陛下孤身一人纵目远眺,满目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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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近傍晚,耳边响起一阵击鼓声。
急促,猛烈,热切。
崔知梦带着圣旨前来,朗声宣诵。
崔知梦“席藁之诚陛下已有所见,特下令派专人重新调查案件。现召朴氏木槿进殿。”
最后一句,崔知梦有意压低了声音。
木槿虽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总有预感并不是件坏事。
接过圣旨,木槿将要起身,但双腿跪得发麻,木槿撑着地面勉强起身,还没迈出一步,脚下一软,多亏了崔知梦手快扶住了她。
崔知梦“翁主,这一路还长着,请务必坚持住。”
木槿清楚地明白他口中所说的前路,她咬了咬牙,在崔知梦松手后独自走向那条路。
而与此同时。
忠州院内,刘氏闻声色变,随即带着怒意抬手摔碎了白玉杯,愤恨地牙痒痒。
内庭传来消息要重新调查毒茶一事,她却并非因此发愁,反倒是因为陛下的偏心而嫉妒。
忠州院王后(刘氏)“我以为他早就抛弃那个女人了,没想到还是心软了!”
贴身宫女见刘氏沉溺于嫉妒,忍不住上前提醒道,“那位庶出的翁主也有些门道,敢把御状告到陛下那儿,您可不能掉以轻心。”
刘氏阴沉的眸子转了转,却并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却又有了新的想法。
忠州院王后(刘氏)“不如…现在就摆驾天德殿,我亲自去问问陛下。”
刘氏的嘴角擒着一抹笑,有种势在必得的骄傲自负,不减当年的骄纵姿态。
殊不知,聪明反被聪明误,刘氏怎么也不会料到,她带着些任性专横的胡搅蛮缠,竟成了她不打自招的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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