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天明。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
阴暗湿冷的天牢里,解树失神地坐在草席上,她怎么也想不到重生后,还能有幸来住天牢,不禁苦涩一笑。
她在心里做足了心理准备,绝对不会因审问、威胁而招供捏造的话。
只是接下来的“审讯”却远过于此。
且不说解树自身难保,另一边的众人也是一盘散沙,各自抱团自保。
吴尚宫因药材采购的事情被绊住了脚,直到今早才回来,了解事情原委后愈发觉得蹊跷,叫来身旁的宫女。
吴尚宫“我明明没有安排解树去端茶,去查查昨天的花名册。”
吴尚宫蹙起的眉头久久不能平复。
一场暗藏杀机的重阳宴,解树的锒铛入狱,背后的手段心机,尤其是那杯下了毒的菊花茶,倒让她被迫忆起了些天真的往事。
不多时,宫女来报。
“都点过名了,只有兰儿不见了踪影,听宫女们说,兰儿当时腹痛不止,让解树帮忙顶替。”
吴尚宫眼眸一沉,自知是进了家贼。
吴尚宫“派人去找。”
眼下却别无他法,能否洗清解树的嫌疑,找到兰儿是重中之重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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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
房间里充斥着苦涩的药香。
王昭嘴唇苍白,紧闭的眼皮下双眸不安地来回转动,指尖发颤。
自转移到太医院之后,见王昭没有好转的迹象,又听闻莲花不到半日便苏醒,王郁更是担忧不止,执意守在身旁亲自照料。
余光瞥见王昭额上渗出的细汗,王郁习以为常地拿过湿毛巾,正要帮他擦汗,却见王昭呼吸愈发急促,猛地睁开眼睛。
王郁被他吓了一跳,瞪着眼睛,拿着毛巾的手僵在半空,半晌没反应。
王昭呼吸渐渐平缓下来,眼眸几经转动恢复澄澈,看向王郁,刚欲说话,就猛烈地咳嗽起来。
王郁反应过来,将毛巾随手放下,一边忙着倒水,递给他润嗓子。
王郁“昭哥,你毒刚解…”
王昭“那孩子怎么样了?”
王昭强撑着起身,拂开他的手,着急地问。
王郁一愣。
王郁“你是指…木槿因此被软禁了,还有…昨天狱卒带走了解树。”
只见王昭刚舒缓下去的眉头,又立即拧在一起,事情朝着他完全出乎意料的方向发展了,他一把抓住王郁的胳膊。
王昭“可她当时…咳咳…根本不在场,哪来的证据抓人?”
最了解王昭的心思和脾性,王郁只得把知道的实情告知,一边将手中的茶杯递给他,注视着他喝下,才放心地继续说下去。
王郁“确实很离谱吧,但据说是左相在背后撑腰,解树现在孤立无援。”
哪知王昭却像是被触了逆鳞,不管不顾地掀开被,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要去陛下面前说个清楚,好不莽撞。
王郁百般阻拦,好说歹说,才把王昭劝回床榻上坐着,见他这副失神模样,王郁竟有些后悔把事情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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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苑〉
“慕珃姑娘,真凶好像抓到了,过不了多久,咱们或许就可以解禁了。”
悄悄出去打探的小宫女从后门跑进来,凑到慕珃耳边,欢欢喜喜地汇报着消息。
慕珃“可打听到是谁?”
小宫女也是道听途说,支支吾吾。
慕珃知道问不出什么,摆摆手让她下去了,自己在心里思量着,敢在重阳宴上闹出大动静,背后怕是有大人物指使。
慕珃“小姐…”
慕珃叹口气,看向心神不宁的木槿。
只见木槿正拿着一幅未完工的《凤凰于飞图》愣神,她还曾扬言一个月绣好,如今却连拿针也没了心思。
“嘶——”
指尖传来的痛感让木槿回神,低头一看,原来是绣面上的针头扎到了手指,渗出丝丝鲜血。木槿不甚在意地放下手,将刺绣随手留在长椅上。
朴木槿“外头有什么消息?”
木槿凝视着院里的花,心不在焉地拂掉花瓣上的水珠,看似平静,实则只是束手无策罢了。
回应她的是慕珃微微的叹息,见状,木槿重又回到长椅上,像是被困在笼中的鸟,低垂着头,无言。
不知道四哥的毒怎么样了,不知道莲花的戏码是否被识破了,不知道谁会成为他们可怜的替罪羊……她不能出去,消息也进不来。
慕珃“小姐昨日为何不让十皇子替你留意着?如今在这干着急…”
看不下去自家小姐消极度日的模样,慕珃试图用王银来激一激木槿的情绪,也算是为她出了个主意。
可哪知,这一问却戳到木槿的难处了。
朴木槿“我知道,可我怎么和他开口?”
这件事本和他无关,牵扯进来的人越来越无益。更何况,王银的生母柳氏本就势单力薄,如若因此与刘氏牵连上,岂不是引火上身?
闻言,慕珃更着急了。
慕珃“这等大事您都不与十皇子商量,自己一个人哪里能帮上忙?”
小姐这次是真的糊涂了啊。
可这话到木槿耳中,却不是这个意思了。木槿微微抬头看她,本就心烦意乱,如今眼底更似有些不快。
朴木槿“依你所言,我能不能帮上忙还得仰仗别人了。”
知晓木槿的性情,慕珃知道自己一时口快说错了话,连忙软下声来,上前挽住木槿的胳膊。
慕珃“小姐,咱们现在可是被软禁着,外面有个照应总归是好的。”
何况重阳宴一事本就牵连甚广,就算木槿不愿牵连他,消息灵通的王银也终究会得知,只是这二人之间,不就生分了?
慕珃不禁头疼起来,难道朴将军教出来的女儿对情情爱爱都这么木讷吗?以后还得她多费心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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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祝大家在新年里更加虎里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