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仔细一想,她的话不无道理,尤其是现在敌暗我明,单打独斗更是不可取。
这么一看,自己的做法确实不妥。
不过王银总归是个闲不住的,兴许他会来锦苑看她,到时候再和他解释吧。
木槿这样想着,在她的潜意识里,无论她遇到什么,王银都是那个会第一时间出现的人。
可偏偏这次,木槿等了一下午,门口也没有出现那个熟悉的、让人安心的身影。
朴木槿“或许是有事耽误了…”
木槿望着外面喃喃自语着,明明嘴上还在努力地替他开脱着,自己却掩藏不住眼底的沮丧。
是期望落空的失落,还是自作多情的羞愧,木槿说不出来。
直到夜垂星稀。
天德殿突然传来了消息,只见崔知梦面容疲惫地带着圣旨赶到锦苑。
士兵们成列一字排开,木槿稍作收拾,即刻到锦苑门口接旨。
崔知梦“经查处,重阳宴投毒真凶已找到,证实朴氏小女无罪,即刻解除禁足。”
锦苑的宫人们听了,露出欢喜的笑容。
“圣恩浩荡!”
木槿接了旨,却还在云雾之中,不得已拦住要离开的崔知梦,小声问他。
朴木槿“知梦,抓到的真凶是谁?”
只见崔知梦神色复杂地盯着木槿,像是思忖了许久,半晌才开口。
崔知梦“解树。”
轻飘飘的两个字,木槿不由得怀疑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拉住崔知梦的衣袖,要问个清楚。
崔知梦“臣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而崔知梦像是早已预料到了,不动声色地抽出手,不愿再多地回答她的问题。
片刻的功夫,驻留在锦苑的士兵都随着崔知梦离开了,锦苑又重新恢复自由。
慕珃“小姐…”
慕珃上前一步,准备替木槿舒舒心,却见木槿皱着眉头,一边急慌慌地回房间换了身简便轻巧的衣裳。
朴木槿“我去趟天牢。”
慕珃一听,哪里放得下心,就立刻要跟着去,木槿见她执意如此,不好劝说,只得吩咐道。
朴木槿“那你先去库房里,准备些伤药,一同带去。”
趁着她去取药的空隙,木槿独自快步离开锦苑,刻不容缓地赶去天牢。
下次一定要在锦苑里配几辆马车。
木槿暗暗发誓着,这一路小跑到天牢,她都有些气喘吁吁了。
出示了翁主的腰牌,士兵们立刻放行。
其实,这也是木槿第一次进天牢。
潮湿坑洼的地面,空气里弥漫着肮脏的血腥味,常年封闭的牢房中散发着臭气,熏得木槿头昏脑胀。
两侧是牢房,中间留了一条窄小的路,木槿用衣袖捂着嘴,光线太差,以至于她看不清人脸。
朴木槿“解树?你在哪?”
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
黑暗中好像有人动了动身子,艰难地爬向牢房的护栏处,无力地敲了敲。
朴木槿“树儿!”
这回木槿看清了解树那张满是血污的脸。
木槿顾不上别的,立刻来到护栏前半蹲下身子,看着眼前的解树,满身伤痕,目光疲惫。
木槿本想握住她的手,可她的手指也是血迹斑斑,木槿不敢用力,生怕碰疼了她,只将手虚捧着她无力的指尖。
朴木槿“这哪里是审问啊,这分明是要你屈打成招……”
木槿哽咽道,心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解树反倒释然一笑,抓住木槿的手,借着她的力微微坐直了身子。
解树“陛下就是怕我屈打成招,对正胤不利…才让我背了这个罪名。”
她的声音嘶哑而平静,仿佛在叙说一段别人的悲戚故事。
木槿一时之间无言,她忽然就懂了崔知梦为什么不愿回答她的问题。原来这一切都是陛下的旨意吗。
眼前的女孩和自己相差无几的年岁,却要为皇室自保断送性命吗?明明真相就近在咫尺,明明真凶仍逍遥法外……
朴木槿“不会的。”
清亮而坚定的声音在沉寂中响起。
朴木槿“你不会有事的,不是还有时间么?我会找到真凶,还你一个清白。”
木槿熟知松岳的律法,就算是最严酷的绞刑,也要在判罪后两天才能执行。
只要能在这期间,让真凶暴露破绽,解树就有生还的希望。
解树“…我相信你,小槿。”
解树的嘴巴张张合合,放弃了劝说她的话,最终扯起一个笑容。
朴木槿“待会有人给你送药,你记得处理伤口,一定要撑住。”
估摸着慕珃也得赶过来了。
解树难得乖巧地点点头,随即将头倚在铁栏杆上,二人无言,却让解树安心了不少。
又陪了她一会,木槿才站起身,蹲的久了,小腿发麻,这一站起来,连带着头也昏起来,眼前竟黑了一瞬。
木槿又看了眼解树,随后转身离开。
刚返回入口处,却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慕珃“小姐!你怎么抛下我先走了?要不是十皇子领我进来…”
我就要被护卫抓起来了。慕珃话说到一半,才发现自家小姐根本没有认真听,于是她很识相地拎着药进了天牢。
朴木槿“王银…”
看着眼前人,木槿张了张嘴,轻轻地喊他。
只见少年白衣黑发,清瘦挺拔,听到她的声音 ,他垂了垂眼眸,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可他还是忍不住地扫了她一眼,二人的视线对上,他躲也似的移开视线,然后低着头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