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看着眼前的莲花捂住胸口,顺势砸碎酒杯,接着重重地倒下,狠心地咬烂舌头,让嘴角溢出血迹。
皇甫莲花“啊…”
看着这一切,无力感仿佛要把人拉进深渊,却只能束手待毙,木槿竟出奇平静地下来。
是啊,一切又回到了“正轨”。
王昭喝下了毒酒,想要自我牺牲,可终究是低估了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
险恶的品性,贪婪的权欲,冰冷的人情,一层层晕染着这里如墨的底色,一个人再鲜活的热血,也遮不住。
木槿的眼神此时如一汪死水,掀不起波澜。又暗自嘲笑曾经的自己,还天真地祈盼他们或许会停手。
眼前的场景渐渐暗慢下来,嘈杂声混作一团,涌入耳膜,让人头昏脑胀。
只见众人乱作一团,刘氏飞快地站起身,面目狰狞地指着莲花手里的茶杯,大喊着有毒,王旭冲上去抱起莲花直奔太医院,皇甫氏紧随其后。
意识到毒在酒杯中,王郁心里一沉,登时往王昭离开的路赶了过去。
王垣王武也即刻起身,带着几个士兵封锁了周围,并召集了所有参与人员,逐个排查。
前一刻还和乐融融的重阳宴,转瞬人去楼空,一片狼藉,又好像暗示着高丽皇宫未知的前路。
嗡嗡的耳鸣声充斥着整个世界,初心背道而驰,良知消融解构,人情之后再无冷暖,明明还是九月,却如坠入无底深渊的寒意之中。
尽管木槿清醒得很,也无心无力再挣扎。
直到崔知梦面色凝重地站在她面前。
崔知梦“木槿翁主…”
木槿逐渐回神,像是刚刚从水里被人拉上来,带着脱水后的疲惫感。
崔知梦“在事情未查明之前,请您待在锦苑里,我会派士兵守着的。”
这时,她才感受到背后的冰凉。
那是士兵手里拿着的长矛。
崔知梦生硬的语气里有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歉意,但很快藏匿。
木槿明白,作为直接接触过毒茶的人,虽然看上去毫无动机,崔知梦也无法完全帮她洗清嫌疑。
所以不得不软禁她。
只不过…如果当时木槿没有让解树离开,而站在这里的嫌疑人是一介宫女,怕绝不是软禁这么简单了。
这倒是让木槿稍微感到庆幸。
朴木槿“谢谢。”
她朝崔知梦微微颔首,欲言又止。
自己还是疑罪在身,说什么话都很苍白。
木槿苦笑着叹了口气,不得不说莲花的这一步棋下得极妙,摆脱了物证的嫌疑,也让木槿失去了成为人证的机会。
待崔知梦离开,身后的两个士兵见周遭没人,也收了长矛,怕吓到小姑娘。
“木槿翁主,和我们走吧。”
他们也是明眼人,哪有凶手会傻到亲自去递毒茶?这一眼便看出毒茶真凶另有其人,崔知梦让他们守在锦苑,也只是做个表面功夫。
木槿朝他们微微一笑,表示感谢,随后转身离开,二人隔着半米紧随其后。
王银“阿槿…”
脚步猛地停住。
木槿怔愣下来,回过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儿,看上去是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的,衣服上还沾着些风干了的血迹。
沉寂了很久的心突然鲜活起来。
慢慢地,木槿才木讷地反应过来,这身上的血应该是王昭的,那也意味着昭哥已被人救下了,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王银盯着士兵手里拿着的长矛,好看的眉眼露出几分不满。
王银“你们先退下。”
两名士兵顺从地退到庭外走廊。
一时之间,这里只剩下二人。
鼻子突然一酸,木槿一开口便哽住了。
朴木槿“你去哪了…”
那股莫名的委屈劲儿开始任意地往外窜,冲破了冷静的防线,混杂在惊惧与失望的各种情绪之中,如同洪水猛兽。
看见她渐渐泛红的眼眶,王银心里愈发慌乱,手忙脚乱地伸出手帮她擦眼泪,嘴上不住地同她道歉。
王银“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久前,他把王昭送到了茶美院的偏房,太医匆忙赶来,朴守卿也火急火燎地跟了过来。王银实在等不及,急急忙忙地往回跑,中途遇见了王郁,简单地了解了情况。
脸颊上传来温暖的触感,木槿吸了吸鼻子,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失态而略显窘迫。
他手指停留的地方有些发烫。
木槿微微偏过头,他的手在空中停留片刻,默默地收了回去。
朴木槿“…你不用感到抱歉…”
真正该道歉的人是她。
没能阻止这场鸿门宴,害得王昭白白喝下了毒酒,受了皮肉之苦,却让小人得志。
木槿紧抿着唇,她当然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没用,可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王银“四哥会醒过来的,真凶也会找到的,一切总会有办法的…”
王银心里一抽,心疼地看着她,有些蠢蠢欲动地想要抱住她,但还是忍住了,只好说一些安慰的话。
闻言,木槿的眼眸敛了敛。
王昭无恙自然是好的,但真凶找到了又能怎样…依旧颠倒黑白,只手遮天。
现在她只盼望再不要牵连更多无辜的人。
殊不知,此时的茶美院已经被封锁了,士兵暴力地搜查着每个房间,企图找到蛛丝马迹。
紧张不安的气氛在四周弥漫。
突然,不知谁大喊一声。
“找到了!一小瓶没用完的毒药,还有一对翡翠首饰!”
只见士兵捧着“赃物”大声喝着,吸引着同行的人来确认。
众人的心里立刻构想出很合理的情节,凶手用首饰收买了茶美院的宫女,在正胤的茶里下毒,此罪一经查明,必死无疑。
“这是谁的房间?!”士兵盘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