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拉得很长。
所有人的心思,或善意或恶意,都被无限放大,注入到这场早已设好的鸿门宴之中。
随着王昭饮下第三杯酒。
王昭“第三杯,希望我们兄弟之间不被小人所离间…祝我们友爱不变。”
他深呼吸一口,神色之中流露出些微的痛苦。
正胤很快明白,王昭话中所指,是若干月之前的朝堂争锋,有心之人用权力挑拨二人关系。而此时,王昭不堪掩饰的痛苦神色,反倒成了他愧疚的源头。
王武“陛下,昭的这份心意儿臣已经感受到了,恳请陛下准许昭留在松岳,辅佐儿臣。”
正胤起身向陛下作揖,言辞义正,实则是想弥补心里的那份良知。
这番话倒是歪打正着,让刘氏狠狠地皱起了眉头,她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精心设计的局,会成为二人关系缓和的垫脚石。
她看向陛下,生怕他答应正胤的请求。
太祖王建“既然正胤开口,那便准许王昭再多留住松岳三个月。”
陛下稍作思索,权衡利弊,最终选择了个折中的法子。既体现了对正胤的重视,又不让这份隐患深埋于侧,可谓两全。
而王昭已无心再听之后的话,他很快地谢恩,又以理由请求离席,随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会场他是想独自将这件事压下去,不想连累木槿,也不愿揭露刘氏。
只见得王昭的身形突然一顿。
崔知梦“接下来请继续下一轮比试吧。”
此时,崔知梦似乎有意开口,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连木槿也没注意到王昭有些踉跄的脚步。
可一直默默关注着木槿的王银,在目送王昭离开时,却眼尖地瞥见了王昭嘴角溢出的鲜血。
王银眉头皱起,心里不由得将这与木槿的行为联系在一起,可来不及多想,他立刻跟在王昭身后离开了会场。
王银步伐匆匆地往外走,不料迎面冲出一个宫女,一下子撞上他的左肩,那个宫女往后连退几步,面色慌张。
“…十…十皇子…”
她低着头,声音发颤,双手搅成一团。
王银“无妨。”
王银低头看她一眼,只当她是因撞到自己而慌乱,便挥挥手示意她,自己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王昭刚刚转过的那条走廊。
宫女慌忙地跑开了,他顾不上这些,三步并两步跑过那条走廊。
眼前却是一地触目惊心的鲜血。
王银“四哥!”
只见王昭意识全无地躺在地上,嘴里还在不断地流出温热的血液,染红了一片。
王银立刻上前扶起陷入昏迷的王昭,用衣袖帮他止血,他很快地判断出这是中毒的征兆,可却没了下一步。
没有经验的他显得无措,却偏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王银只好不停地告诉自己,以维持理智与清醒。
王银“…找太医…太医!不能耽误!”
周围却没有一个人,王银毫不犹豫地用肩膀架起王昭的胳膊,用全身的力量扛着他往前走,一边朝周围呼喊,让茶美院的宫女去请太医。
王银的呼喊把解树引了过来。
解树“十皇…王昭!他怎么了!”
看清了来人,解树几乎下意识地尖叫出声,接着是大脑空白,语无伦次地跟在王银身侧。
王银“去找太医。”
王银没心情解释,他甚至没看解树一眼,强压着颤抖的声线命令着她。解树也是红着眼眶,二话不说地奔向太医院。
肩上担着王昭的性命,心里装着木槿的安危,王银几乎慌了阵脚,他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把王昭安顿好,再赶回宴会。
他怎么能留她一个人应对这一切。
那丫头应该慌的不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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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宴会上,连空气里也凝着硝烟的气息,掠夺着呼吸,压迫的窒息。
皇甫莲花“我也想效仿四哥,饮三杯,向陛下许个愿望。”
闻言,众人一愣,尤其是刘氏,也不知道莲花葫芦里装的什么药。陛下处变不惊,淡淡地笑了笑,示意她继续。
木槿却浑身打了个冷颤,脊背发凉,手指死死按住茶壶的壶嘴,微微发颤,对自己不断地重申着,不可以。
没等莲花过来,木槿手比眼快,迅速地将壶盖打开,转身将剩下的茶水全部倒了出去,一边解释着。
朴木槿“茶凉了。”
莲花脸上显出错愕的神色,但很快敛起细长的眼眸,对着眼前这个和她作对的小丫头,她第一次流露出如此狠戾,像蛇一样冰冷刺骨的眼神。
眼中的警告意味十足,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好像木槿成了她路上的绊脚石,她势必会铲除。
陌生,残酷。
皇甫莲花“多管闲事。”(低声)
直到这一刻,木槿才彻底地意识到,她早已不是那个单纯善良的莲花姐姐了,纵使再待人温柔体贴,那也只是她披在那颗刀子心上的糖衣。
二人已然殊途陌路。
莲花一声冷哼,心里烦躁,脑子却转得飞快。尽管被木槿临时的举动打乱了计划,但她又有了另一个计策。
在木槿还没反应过来时,莲花顺势拿起了王昭用过的杯子。
皇甫莲花“第一杯,请求陛下准许…我哥哥王旭再娶新妻。”
木槿未来得及阻止,只能攥紧手指,看着酒杯一点点倒满,莲花故意用宽大的衣袖遮住拿着酒杯的手,当众一饮而尽。
#太祖王建“准了。”
陛下本有此意,此言正中他心。
而刘氏此时也看出了端倪。
皇甫莲花“第二杯,我与金家的婚约……我…嘶——”
莲花的脸上假意露出痛苦的神色,她狠狠地蹙起秀眉,仿佛真的喝下了让她剜心钻骨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