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庭也是个道士散修,与徐子卿私交甚笃,平时除降妖除魔外,也常扮作算命先生给人算卦。
此番何觅云惹上的这只小鬼,是从他竹篓里逃出去的。这小鬼耗损极大,一遇上活人的生气就化成了几丝鬼气。
徐子卿林道长,此番柳夫人遭了邪祟侵犯,终究是你的不是,说说如何是好吧。
林安庭不如徐道长你来治好夫人,就当是还了上次我给你买酒的酒钱?
林安庭见了徐子卿,也不再遮掩容颜,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看似稚气未脱的脸。
他一双灵动的大眼衬着小巧的五官,一副少年模样。
徐子卿柳大人,这位道长是我朋友,一时疏忽伤了夫人,在下在这给你道歉了。夫人我一定治好,我可以先在附近的客栈住下,以便观察病情。
柳观徐道长,那就感谢你了,你不必另寻客栈。若不嫌弃,大可在我家住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林安庭道别了众人,收拾摊子走了,想必又寻另一处摆摊去了。
徐子卿瞧着暮色四合,夕阳也只剩了几抹余晖,也应了柳观,在他家中住下,总归柳家大得很,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晚间柳家摆家宴酬谢徐子卿,他却并没什么食欲,草草吃了几口,便起身回房。那柳俜见他走了,也跟来,却不知是何居心。
柳俜徐道长,怎么,晚饭不合胃口?
徐子卿确实是不合胃口,我吃惯了粗茶淡饭,便沾不得这山珍海味,玉盘珍馐。
柳俜挑眉一笑,眉眼间满是风流倜傥的世家公子气。徐子卿被那笑容晃了神,又想到这大抵是他调戏姑娘最惯用的表情,心里不由得有几分不快。
柳俜道长可知……
徐子卿不知,若无要事,可否容我回房?
那轻佻的语气实在不像个正人君子,徐子卿没心情陪他调情,只想先歇息。
柳俜怎么没有要事?这事当然重要……
他离徐子卿近些,轻声耳语
柳俜我对道长,一见钟情。
带着鼻音的磁性嗓音确实勾人,徐子卿心里像被爪子都没长硬的小奶猫轻轻挠了一下,从头酥到了脚。
徐子卿柳大少爷,不必拿对付姑娘的那套来对付我——没用。
他硬把那只猫爪子掰了下去,语气依旧无波无澜。不再理会柳俜,转身回房。
夜里,他睡得依旧不怎么安生——他总梦见父母去世时的样子,这次也不例外。
不过,他还梦见了年少时的柳俜,虽然他从未见过他小时候的样子,但却能从那眉眼间找到点印象。柳俜一直在哭,眼泪断线的珠子一样从大眼里掉下来,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怎么哭也要哭得那么隐忍呢,徐子卿想着,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心疼。
却见那柳俜不知从哪里拿出把刀,突然向他扑过来,徐子卿吓了一跳,惊醒后却见床前站着一个人,抽出枕下的桃木剑,举剑便刺。
那人躲闪了一下,却还是被刺中了肩膀,房中一股血腥味慢慢晕开。徐子卿点亮了床头的灯,梦里柳俜的脸便与眼前这张重合在了一起。
柳俜唉,可惜了,正想图谋不轨,没想到被抓个正着。
徐子卿深夜到客人房中,也是待客之道吗?你怎么不躲,桃木剑也是剑,你要是就这么死了……
柳俜嗯?怎么?道长武功高超,我躲不过呀。要是就这么死了,也是瞑目。
徐子卿你……
柳俜没事的道长,只是不要总那么戒备,会很累的。
徐子卿确实总习惯将剑垫在枕下,却没有戒备柳家人的意思,可现在他没功夫解释那么多,在房中专心地找起包扎用的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