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我的名字叫作月。我先前没有名字，一个人履行责任，不需要具体称呼。我初见她时觉得惊讶，万万年独自的时光太漫长，在遇见她时又收缩成一个点，我知道我不用再过无迹的岁月，她向我走来，其后我知道我应该抓住她。”

“梦和我很不一样，她有自由行动的权力，谈及喜爱的星辰她眨两下眼睛，‘我工作完成得差不多了，好不容易碰见同行，你叫什么名字?’”

“你为我取名时的天真微笑没有改变，所以我想，我要追随你，逃离漫长的时间摆脱孤独的命运。”

月痛得真切，“这些都是真的，我没理由要骗你。”梦梦听完，没做任何表示，理所当然置身事外体会不到当事的情绪。“那我应该是最没用的神了。”良久，她这般定下结论。

月将长久潜伏在黑夜里的人格撕扯出来，她甫一占用身体便捏着嗓子咳几声喊痛。“梦，别来无恙。”月向她伸手，这位大人被强行叫醒显然有些不悦，但还是搭上月的手：“别来无恙。”

她扯开发辫长久编着麻花辫的蓝发散下来弯弯曲曲看着要比编着的时候长。她揉揉眉心感叹：“我就知道你叫我出来不会有什么好事，怎么又弄成这样?疼死了。”她不适应白日的阳光，还好帘子遮去一些，不至于晃花眼。

“梦梦她却一声痛都没喊过，”月换上惯有的哀怨神情，“她是个好孩子，所以我想和你谈谈。”梦压下怒气，和她谈什么？谈谈如何让自己舍命成全几千年前七零八三的因果，好将自己的神脉物尽其用?结局皆大欢喜?

“有事快说别掰掰扯扯，过时不候，我也没想到当时能分裂成两个我，我也就掌管睡着后的梦游控制权，没干过坏事。你来到人间力量不也被削去，怎么敢断定我没有受到波及。”

“根本上不一样，我是转生，你单独保留了神力和神格绑在一起，既是你来见我就一定可以确定。”

梦不悦，她屏蔽身上的疼痛，挥舞起长刀指向月，月垂下眼睫无比恭顺：“我们相识一场，您就降下恩泽吧。”月移开目光又想，这是梦梦的刀，你用起来倒是顺手。

“知道了，我救吓吓你，收收怨气，我可听得到。”梦把刀装回刀鞘，好好收起。

鹿语对梦的存在感受最为直观，她知晓了梦游的鬼魂其实是卧榻之侧的好友之后立刻释怀不过害怕的心情还是余几分。她作为梦梦长此以往的好友一下就发现梦与梦梦的相似之处，天真，烂漫，不着边际。但同时她对梦的独立愈发不可忽视，这个毫无威胁性威慑性的神名义上是很厉害，实际上很神经大条很单质，构成简单又容易理想化。梦揉揉乱蓬蓬的头发和鹿语说，那么人真讨厌，天空那么漂亮为什么不多看看天呢，星星的亮是独一无二的，连梦梦这个家伙也是偶尔观赏，阴晴天，人际交往，好讨厌。她拿着个树枝在地上比划比划随手又是幅星图，鹿语听她言语拼凑情绪不稳安慰两句，“别太在意这些，人要烦恼的事可多了去了。”是的鹿语此刻宛若审阅奏折的皇帝暗中聚集自己的势力，梦对人间强烈不适宜好比睡一觉起来世界到了新世纪，她只能依赖着共享记忆力可靠的这位妖怪朋友，左思右想走走停停徘徊叹气。“你们怎么都不开心，我在天上那么久都不会想不开，来人间一趟就要郁闷死了，梦梦真厉害，还是原住民抗压能力好。”“准确来说不是援助名呢，世界都穿越了。”“世界的事之后和你讲，哎呀你一打断我都忘了要讲什么了。哦对了，不开心……小月见到我不开心，我醒过来不开心，梦梦努力着不开心，鹿语你也整天忙碌，小田嘛……按理说你们应该是刚认识我，可是我觉得我就是梦梦啊，和你们应该是好友的。”她说着绕绕鬓边的头发。“可月月不这么觉得，我还是很难过的，好像我是什么异类，好像我那么天理难容。”不过她下一秒站起身昂扬发言：“我就是天理嘛！难道天上那些星星都是凭空出现的，不总要有个神散布神位，虽然我已经退休了。也不能怪小月，也许是她理解错了呢……”说到这里梦又到角落缩成一团，鹿语看她时而兴奋时而低落的状态感觉熟悉从而陷入平静，

“想上哪玩就去哪玩吧，我最近有点忙，你找小田去。”这话可能会戳伤梦梦的敏感神经，但现在的梦焦虑点头同意就奔赴户外，她不习惯看不见天的屋内，也不喜欢白天太过耀眼的光照。

其实夜里的天并不是黑色也不是书中描写的深蓝，那蓝黑灰的色彩很多年梦都没能找到描述，当然也不排除她文化水平低近乎是文盲的原因。星星不只是白色，也不是刻板印象中的黄色，好多好多颜色在太空里旋转，有的人眼看不清就当它们不存在过。

梦觉得，人类很愚蠢，但也不少有聪明者抬头看星星，给她看高兴了她降下祥瑞赐福，其实她本质上就是一个爱星星的小女孩而已很单纯没什么害人的心思。

后来人类给星星取许多名字设计许多区域划分赋予气运的意义祈祷星象带来安宁。梦无奈接受命运女神分摊过来的工作掌管起气运，但实际上并没有命运女神，这概念太抽象抽象到抽象世界里也无法容许这个概念出现实体，梦也就是顶多玩弄玩弄运气的把戏。

在梦梦体会着命运的捉弄时梦同样慨叹，这就是命啊无法改变的。梦梦这个小女孩不会撑起伞应对突如其来的天屎因为伞会被大风刮翻伞柄也会因为做工不行滑落此刻鞋带也会解开，

梦梦想以后找朋友一定要找一个愿意帮自己系鞋带的人，梦总结靠经梦梦的人运气总不会太差因为霉运总是往梦梦身上跑。

梦对月的厌恶是她觉得月太难缠控制欲太强，梦作为开朗明媚的个体把孤单几万年的月的心一下子抓住使其念念不忘，月在等待中也成就执念，梦的性格其实和梦梦没什么区别，毕竟同源共生，后来梦只是对月过强的控制产生厌恶，月失而复得格外珍惜，这珍惜扭曲成绝对的掌控、她不懂人类的正常相处也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梦梦被她弄得不舒服但不好明着说。梦梦在梦里见到梦感到严重的不现实，这位长相与自己一般但性格有差异的神明见了自己还倍感欣慰的好奇，她说之前在灵哪里撑着夜间梦游出来过机会在学校也有不过没被人发觉。或许有人发觉也不会猜到事实这个份上。

梦接收她睡着时的记忆，“唔月那家伙讲的掺杂太多个人情感了云里雾里难怪你不清楚。”“你我不必生分，就是同一人的不同表现形势，你就当我是岁数比你张的个体吧。”那长的岁数可不是一星半点，这可是位神仙啊……

“其实我只是喜欢星星，也碰巧担上一个有关的职位，那样真幸福。”梦梦点头，试图忘却脑海里出现的宇宙中挥洒凝聚物质的毁灭创造的记忆，她想她还是普通人。

“但是你想啊，任务都完成以后多无聊，月那家伙性情哀怨也是孤独太久憋得。”

梦想到人间观赏自己的成果，但神们不允许拥有超自然力量的她前往人间，那会打破维系的平衡。禁锢能力剥夺能力都没可能，天注定，天赐与。于是推荐忘掉如何使用能力的记忆，其实本身还是有能力的但缺失本能记忆无法施展，有许多世界，三人组原来的人类世界是其中之一，而月转生到的世界、梦梦现在的这个世界，是有魔力的存在的，所以月能记住，况且这东西似乎和命运挂钩，两个不同世界的因果，要兑现承诺，促使了连接，相遇，同时也牵扯到鹿语众人的命运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