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奴婢不明白什么是未来,未来又在何方,但是落小姐,你想回去吗?若你回去了,韩大人又该怎么办呢?”一脸担忧地望向落诗雨,青凌的话像是炸弹一般,将落诗雨惊醒。
是啊……现在似乎已经不是能不能回去的问题了,而是她自己愿不愿意回去的问题了。若愿意,她当真能割舍下这里的一切吗?
“哎这个问题,我也弄不懂……”摇了摇头,落诗雨瞄了一眼桌上的布料道“还是做点简单的事,不要再想那些了,否则,我该头痛死了。”
“好啊,落小姐快做那什么手套吧,我也想看看那是什么东西。”兴奋地拍了拍眼前的布匹,昭雪很快便忘记了刚刚落诗雨说的所谓未来和以后的让人不明所以的东西。
“喏,简单来说,手套便是裁出一个手掌的形状,然后缝起,可以套在手里,又能使手指活动自如,便叫手套啦。”说罢,落诗雨拿起那块暗色系的布,开始画线,然后裁剪。
三个人坐在房内静静地缝着各自的东西,直到油灯枯尽,落诗雨才算是把那双手套给缝好,在自己手上试了试,大了不少,那应该戴在韩离泷手上是正好的。
“这便是落小姐所谓的手套呀!”拿起落诗雨刚缝好的手套,昭雪一脸惊讶,然后伸出手来,戴手去“哎呀,还真是暖和,青凌姐姐,你快试试。”
“真的吗,我试试……”说罢,青凌也拿起另一只手套套进了手里,然后才笑了笑道“真是如此呢,落小姐在里头放了棉花,真是暖和,韩大人看见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样子是丑了点,没有机台缝制的那样好看,不过也将就了。”说罢,落诗雨站起身来,将两只手套都收进袖袋里,才道“我现在把手套拿去送离泷,你们早点歇息,这天也没大冷,不需要赶做。”
“落小姐你去便是了……”点了点头,昭雪才重新低下头,继续缝制手中的衣裳。
悠悠走到廊上,却突然看见郑秀衣与韩离泷并肩而行,郑秀衣脸上带着笑意,韩离泷则微低着头,不知在说些什么。
轻轻垂下头,落诗雨轻叹了一声才给自己一个笑脸。没事的,郑秀衣与他,不过是连朋友都不算,他不爱她,否则,也不会选自己。
虽然这样想,但落诗雨依然未上前去,而是转身走向书房,将手套放在韩离泷的书桌之上,然后默默回了房间。
第二日,落诗雨也是起得早早的,梳洗之后,便问了天香酒楼在哪里,然后根据青凌说的,找了过去。
到了天香酒楼,落诗雨先是找了一遍,见雪凝和胡菲不在,便找了个看得到大口之位坐了下来,点了些东西慢慢地等。
不一会儿,只见雪凝自己一个人进了天香酒楼,今日的她穿着简单,让人一点也看不出,她是堂堂的王爷妃子。
“雪凝,这里。”摆了摆手,示意雪凝向她的方向望来,见雪凝看见自己了才停下挥手。
“诗雨,你果然未失约。”走了过来,今日的雪凝少了些贵气,倒亲切了许多,眼里可见兴奋之态。在落诗雨对面坐了下来,然后定定地望着落诗雨,也不说话。
“雪凝,你不是说,要带胡菲来与我相识吗?如今,为何你一个人前来了?”见坐下有一会儿了,还未有人前来,落诗雨不禁皱了皱眉,轻声问道。
“诗雨,如果我说,我便是那胡菲,你可相信?”嘴角轻轻弯起,雪凝又道“其实当日认出你头上那只玉簪,全因那只玉簪是我所创,所以我认得。”
“你?你便是胡菲?那为何别人唤你雪凝,你也叫自己雪凝?”有些怀疑地摇了摇头,落诗雨下意识地打量了雪凝一番,又道“而且你身上,毫无现人人的气息,怎么可能会是胡菲呢?”
这不太可能啊,若她便是胡菲,为何当初不告诉自己,而要这般辗转才告诉自己呢?两人之间说的话,只有两人才听得懂,又何必怕别人知道些什么?
听到白倾的话,雪凝不禁失神了一下,才轻笑了一声,讲起自己的经历“来这里之前,我是二十一世纪的雕玉师,虽说不多么厉害,但也算小有名气。后来有次,我在看一个玉石展览,突然便穿越而来,未穿来之前,我已近二十八岁,而穿来之后,我是十五岁,现在又是二十八岁,我已来这里,将近十年了,身上怎还可能存有现代人气息?”
“你穿过来十年了!你未曾想过回去?那又为何改名,成了镇安王的妃子?”喝了一口茶,落诗雨直觉自己要傻眼了。原来还有个人,比她更早穿越而来,看雪凝神色之复杂,也许在她身上,发生过更多的事。”
“穿越而来,我是一个玉石之家的女儿,也算小家碧玉了,家里生意一直做不大,便是因为未能出现一位出色的雕玉大师,于是,我想尽办法,重新制造了能用的雕玉工具,慢慢的,便小有名气了。”说到这里,雪凝顿了顿,又道“后来,我所创的玉器开始被人送进皇宫,而也正是因为如此,皇子之中,一位名叫言伯允的认识了我,故事总是这样发展,我们相爱了。”
雪凝的脸上,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像是想起那个言伯允给她的快乐时光一般,可很快,她又一脸悲伤“后来我便制作了你头上那把玉簪,伯允拿着那它,想进宫去告诉皇后他要娶我为妃,可我身份低微,皇后又怎会答应?可伯允不理会,后来皇后计上心头,便派人要杀我,所以我改了名,至于东西怎么到了醉玉楼,我便不得而知了。”
听到这里,落诗雨突然能够明白雪凝的痛苦,与自己相爱的人活生生被拆散,那种难受,不是谁都能晓得的。可,她又为何会入镇安王府,成了凝娘娘呢?
像是知道落诗雨要问什么一般,雪凝苦笑一声,又继续道“以后你便会知道,一个女子,在这个时代,是多微小而无力,改了名之后,我才发现,伯允被逼娶了临国公主,而我伤心要离开此地之时,被人虏去了青楼,后来镇安王救了我,我便顺理成章交好地成了他的妃子……诗雨,皇家最为复杂,你我同是现代来的,希望我的经历,能够惊醒你,不要踏我老路。”
“那……你再无见过言伯允了?也不想再见他了?”偏过头,落诗雨也叹了一声,试探性地问道。从刚刚雪凝的表情可以看出,她依然爱着言伯允,一点也不爱王朴月,但这些她不说,落诗雨也不好说出来。
“见他?”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雪凝才失神地摇了摇头“见了他又能如何?他已娶,我已嫁,各自开始了另一段人生,相见……还不如不见。”
“这倒也是,与其相见两不舍,不如永世不见,至少还存有念想。”轻叹了一声,落诗雨将背靠在椅背之上,然后转了个话题“雪凝,你想过回去吗?”
“刚来的时候想过的,那时候日日躲在被子里偷哭,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很不中用。”说到这里,雪凝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然后才继续道“后来慢慢习惯了,要回去的心淡了,遇到伯允之后,慢慢害怕回去了,再之后……哎,说这些干什么呢?我都来了近十年了也没有要回去的痕迹,又怎么可能回去?”
“这倒也是,十年,对这里的感情,也不比那边浅。”点点头,落诗雨也不再说什么,至少雪凝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再者,还有一个问题,那便是,若让你回去,你愿意回去吗?”抬起眸子,雪凝的眼里似乎写了很多情绪,有不舍,有伤感,也有难过。
回去丞相府的路上,落诗雨不断回想着雪凝最后的一句话,若你能回去,你愿意回去吗?是啊……别说不能回去了,若能回去,自己又愿意回去吗?
想起陈雪仪,想起昭雪与青凌,还有……韩离泷,洛扉城。这些与她交好的人,若真让她与其割舍,她又舍得吗?
“诗雨……”出神地慢慢走着,后头突然传来一声轻唤她的声音,回过头,只见韩离泷骑着高头大马,正静静地立于原地望着她。
抬起头来,落诗雨也静静地回望。
这个人现在就在眼前,那样清晰,那样真切,可也许下一秒,自己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一切归于平淡,回到从前……想到这里,落诗雨连忙摇了摇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不想自己这副模样被韩离泷看了去,落诗雨转头撒腿便跑。回不去了……她的心,回不去了。
“诗雨……”见她突然跑掉,韩离泷连忙催动马儿,追了上去。进了府门,眼看就快要接近她了,可郑秀衣却突然将他拦下。
眼看着落诗雨的身影消失在回廊之上,韩离泷却无计可失,脸色有些难看地望向郑秀衣,依然有礼地拱手道“秀衣郡主可有要事?”
“要事倒是没有,只是秀衣想,已在府上叨挠多日,便备了一桌酒席相请,还请离泷不要拒绝才好。”郑秀衣也随着韩离泷的目光望去,脸上露出一丝不满,但很快又恢复了笑意,声音温柔地道。
刚刚他明明是在追落诗雨,不知他们二人到底怎么了?不过这也好,看韩离泷的这样难看,想必是吵架了……倒是可以趁着这个时机做我一时想做的事。静静地等着韩离泷的回复,郑秀衣心里却思绪万千。
若真那么做了,也许也只能得到他的人,无法得到他的心……不想那样多了,只管做就是了,以后日漫漫,她就不信她还斗不过一个落诗雨了。
“秀衣郡主客气了,招待郡主是下官该做的,酒席便不用了。”焦急回复了郑秀衣的话,韩离泷迈开步子便要追上去。
“离泷……你、你就连与我吃顿饭都不肯吗?”轻咬着嘴唇,郑秀衣双手紧紧纠着帕子。韩离泷越是这样,她越是下定了决心。
见郑秀衣这番模样,韩离泷一甩衣袖,轻吁一口气点了点头“那郡主请吧。”
欣喜望向韩离泷,郑秀衣点了点头“你随我来。”说罢,便领着韩离泷向自己房间走去。
酒席设在了郑秀衣的房间,这房间今日显然特意布置过了,撤去许多华丽,变得清雅了许多。这乍一看上去,竟有些像落诗雨的房间。
站在门口微微一愣,韩离泷才道“下官到郡主房中,实在于礼不合。”
“这……”迟疑了一下,郑秀衣才走到窗门将窗子推开,然后回过头笑了笑“离泷你无非是怕人非议,你我光明正大,如今门户大开,你大可放心了。”
见郑秀衣难得这样豪气,韩离泷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两人相视而坐,郑秀衣脸上始终挂着笑意,亲自替韩离泷满上酒,郑秀衣才举起酒杯敬向韩离泷“这第一杯,要感谢离泷你多年来,对我的照顾。”说罢,自顾自仰起头,一饮而尽。
“秀衣郡主客气了。”见郑秀衣喝得这样爽快,韩离泷愣了一下,也轻轻拿起酒杯,回敬道。
两人一来二去,竟也把一壶酒都喝完了,郑秀衣摇了摇空酒坛,脸色红红地道“喝、喝完了……我再去拿。”
站起身来,郑秀衣先走向房间门口,对站在外头伺候着的小晴道“小晴,你去看看厨房里还有何酒菜,多弄些上来。”,说罢,郑秀衣冲小晴使了个眼色,只见小晴抿了抿唇,迟疑了一下,才飞快地跑了出去。
交代完小晴后,郑秀衣才拿过原本放在偏桌之上的酒壶,再回看头韩离泷,似乎也有些茫了,郑秀衣才回过头了,偷偷从袖中掏出一包白色粉沫,很快地加进酒壶之中,然后走了回来。
“来,离泷,我再敬你一杯。”帮韩离泷把酒满,而郑秀衣也又拿起酒杯,可韩离泷却没发现,自己喝的,是新酒壶之中的酒,而郑秀衣喝的,则是原本杯中剩下的酒。
一口饮下,韩离泷中觉得自己喝得有些多了,放下酒杯,努力地摇了摇头“秀衣郡、郡主,我想,我我们都喝多了,该停了……”
说罢,韩离泷摇着手,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见此模样,郑秀衣也连忙站了起来道“我送你。”可还未走两步,韩离泷便缓缓闭上眼睛,身子慢慢地滑倒。
“离泷……”轻唤一块,郑秀衣连忙将韩离泷扶住。
而此时,小晴正领着落诗雨,刚刚走到窗户旁边,落诗雨便露过窗户,看见韩离泷与郑秀衣拥在一起,而房间之内,还摆有酒菜。看模样,两人似乎对饮甚欢,甚至……甚至都如此亲近了!
静静地站在原地,落诗雨停了许久,脸上才露出一抹冷冷的笑容。然后转身跑出了偏院。
出了偏院,直直地跑出了丞相府,落诗雨这才放慢脚步,可也是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冷寂的大街之上,只有匆匆来往的两三个行人,但都赶着路,连头也不曾回过,而落诗雨则垂着双手,流着泪,一步一步地远离丞相府。
脑子里全是刚刚韩离泷与郑秀衣相拥的场景,落诗雨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堵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为什么一个前一秒还说会娶自己的人,后一秒却又与别人相拥?又为什么一个看上去,明明老实到不行的人,说起谎话来,却是比说真话还让人相信呢?
茫然地不知在大街上走了多久,直到原本亮着的灯火也一一熄灭,只能借着月光前行时,落诗雨才猛地止住脚步,然后抓起袖子擦干眼泪,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转身往回走。
她决定了,她要回去与韩离泷说清楚,虽然在古代,贞节很是可贵,可自己有颗现代的心,若一个人真的爱你,又怕什么呢?若他已变了心,那强行要他娶自己,也是件不痛快的事,还不如一刀两断来得痛快!
等再走回丞相府的时候,天色已蒙蒙亮了,落诗雨才发现,自己之前怒之下,竟然走到好远,现在倒好,走回来干脆直接天亮了。
“落小姐,你去了哪……咦,落小姐,你眼睛怎么肿成这样?”原本端着水站在门外,正准备等落诗雨起床的青凌见落诗雨从外头进来的,不禁好奇,却又见她眼睛红肿,不由得关心起来。
“没什么,昨天出去乱逛,迷了路,走了一宿走回来的。”努力扯起嘴角笑了笑,落诗雨才揉了揉眼睛道“啊……外头的风可真大,迷了眼睛,害我揉得眼睛都红肿了。”说罢,又自顾自地进了屋,留下青凌一个在外头摸不着头脑。
“风……大吗?”看了看连动也不动的树枝,青凌才耸耸肩也跟了进去。
洗了把脸之后,落诗雨困得连饭也未吃,倒头便睡下。而等她现醒的时候,府里已经闹翻了天。
“听小晴说,昨儿个大人……他留、留宿在秀衣郡主房中……”昭雪吞吞吐吐地支吾了半天,也不敢把话说全。落小姐虽然面无怒色,甚至还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可她总觉得没来由的渗人,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啊。
“留宿了?”挑了挑眉,落诗雨像是疑问一般地重复了一遍昭雪的话。
“昭雪,你乱说什么呢?”瞪了昭雪一眼后,青凌才连忙打圆场“落小姐,下人们吃饱了撑了说这些闲事,定不是真的,你别往心里去。”
“是不是真的,很快就有分晓了。”轻轻一笑,落诗雨轻轻开口。
也许自己就快崩溃了吧!今日回来,仔细想了想,觉得哪有那么巧的事,刚巧郑秀衣命小晴来叫她去喝酒,就看见了他们相拥在一起的场景。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郑秀衣设计想让她与韩离泷产生误会,现在看来,似乎韩大人,也很享受其中呢!
顺着落诗雨的目光望去,一身酒意的韩离泷正匆匆地赶了过来,只差两三步,便进到屋子了。
“诗雨,我……”刚想解释,却见昭雪与青凌都在,韩离泷便停止了话头。
“我、我去帮落小姐打盆水来洗脸。”转溜着眼睛,昭雪率先找了借口闪人。这种局势,她还从未见过呢,落小姐这种不温不火的感觉,真是吓人。
“我来帮你。”追在昭雪身后,青凌也不敢再回头。她早该猜到了,昨天落小姐没回来,今日眼睛红肿成那样,必然是听见、看见什么了才对。
人都走了,四周静得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落诗雨就那样,静静地坐在椅子之上,不喜不怒地望着韩离泷。
离泷,我给你机会,让你解释……你不要让我失望。
“你听说了?”静了一会儿,韩离泷的心似乎清醒了不少,换了另一种方法与落诗雨沟通,而非一味地急着解释了。
其实他心里一点也没有底,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他睡在郑秀衣的房中,旁边的郑秀衣和自己都衣衫不整的时候,他自己都吓呆了。心中这些流言很快会由下人传到落诗雨耳里,所以韩离泷也来不及整理,便匆匆穿好衣服来向落诗雨解释,可是现在看她,这样不喜不怒,他才惊觉,自己似乎很不了解她,不知她下一步,会如何做。
“我不想听说,可总有人来告诉我。”微微一笑,落诗雨才轻声道。她的心里,现在很慌,很苦,可一向要强的她,却想故做镇定,她不想韩离泷出了轨,却要她来背这些痛。
“那……你相信我吗?”咽了口唾沫,韩离泷的话尾随风而飘散。
轻抬起头,傍晚的夕阳斜斜照了进来,他背着夕阳,耀眼的阳光将他的轮廓描得很是清楚,可落诗雨,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
见落诗雨不回答,韩离泷有些着急地迈进了一步,又重新道“你相信我吗?”这回的语气,甚至有点像在乞求。
是啊,这样镇定自若的落诗雨,让韩离泷猜不透,他怕……怕就此失去了她。
“离泷啊,那你相信你自己吗?当你醒来的时候,看见郑秀衣在你身边的时候?”垂下头,落诗雨也不去看韩离泷,而是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反问道。可站得有些距离的韩离泷看不到,此时的落诗雨,连手指都在颤抖。
“我没有,昨日是她请我去房中喝酒,喝完一坛之后,我便不醒人事了,诗雨,你相信我。”韩离泷紧紧皱着眉头。是他该死,他早早地拒绝郑秀衣不就好了吗?为何要一时心软,答应她去饮酒,结果竟然出了这样大的事情。
回过头望向韩离泷,静静地看了他许久,落诗雨企图从他的眼里看出点什么,但却一无所获。站起身来,落诗雨靠近韩离泷,将他凌乱的胸襟整了整,才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离泷,你可记得,我们是如何发生关系的?”
是,当时也是因为两人都喝了酒,只不过那时候落诗雨醉得比韩离泷还多,而这回,韩离泷却连一点记忆都不曾留下。但这一切,都不足以证明韩离泷直地与郑秀衣没什么。
“我……我也无法解释,诗雨,等我,等我查明。”一把按住落诗雨放在他胸口的手,韩离泷觉得自己几乎要疯了,巨大的悔恨将自己包围,他现在只想搞清楚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查明?”冷笑一声,落诗雨狠狠将自己地手抽了出来,然后才后退两步“昨晚我分明看见你与她相拥了,你还需要解释些什么?”话到这里,落诗雨的眼泪也一并掉了下来。原本不想哭的,昨天晚上流的泪就够多了,心也痛过了。可未曾想,现在提及这些,眼泪的滑掉,那么让人始料未及。
“别、别哭……诗雨……”看见她落泪,韩离泷心疼地伸出手,想为她擦去,而落诗雨却是连连后退,自己用袖子抹干了眼泪“离泷,你未能娶我,我不在意,我说过,若你心还在,多晚都不算晚,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呢。”
“不是,不是这样的,诗雨,我只爱你……”连连摇头,原本就词穷的韩离泷现在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向落诗雨解释。
其实若换成他,他也无法相信自己,那一切都那样真实,他确是睡在郑秀衣床上,确是衣衫不整……
一把将韩离泷的话打断,落诗雨几乎是怒吼地道“你跟别的女人发生了关系,还说你只爱我?离泷,你失去这样说的资格了。”
说罢,落诗雨一把将韩离泷推开,匆匆冲出了丞相府。是她太懦弱,竟然还流着泪说这些,原想平平静静地听他解释,然后再以高姿态反驳,可她没有做到,她依然是哭着吼着,打断他无法说圆满的话。
出了丞相府,落诗雨再一次流落街头,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地行走在大街之上,身边的人不时向她投去异样的眼神,落诗雨也顾不上管了。她的心好痛……痛得快无法呼吸了。
“前边的人,快闪开!”后边,一辆马车急匆匆地冲了过来,马车之上的马夫喝斥着,却见落诗雨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不仅没闪开,连脚步都不曾加快。
“吁……你找死啊你!”强行勒住马儿,车夫才将马车赶到落诗雨身边,狠狠地骂道。
“够了,快……落姑娘?”车厢里的人一把将车帘掀开,正想让马夫继续前行,却看见落诗雨,不禁惊呼道。
“镇安王……”失神地抬起头,落诗雨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然后紧紧抿着唇,静静地望着他。
“诗雨,你……你怎么了?”见落诗雨神色不对,王朴月急忙从马车之上跳了下来,可他向前一步,落诗雨便后退一步,这让王朴月有些抓狂。
怎么回事?前两天去参加他的大婚,她还好好的,有说有笑,精神奕奕地送他玩偶,怎么现在憔悴成这番模样,还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在大街上走?
“你说话了,怎么了?”快步走了几步,一把抓住落诗雨的手臂,王朴月有些心疼地低下头问道。
看她这副模样,真让人心疼!是否丞相府中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没事!”摇了摇头,任王朴月抓着手,落诗雨也不说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走,我送你回丞相府。”一把拉过落诗雨,可落诗雨却死死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王朴月眉头一皱,越发地奇怪了,为何他要送落诗雨回丞相府,她却不去呢。
“镇安王,你走吧,我……我想一个人逛逛。”甩开手,落诗雨调头便往闹市走去。她现在谁也不想见,就让她置身于人海中,把那些想不能的不吐不快统统想清楚吧。
见落诗雨不回去,王朴月只得转身回头,冲还在等他的车夫道“你先回去吧。”
“爷,估计六爷还在等您呢。”车夫微微躬身,扯了扯缰绳,迟疑地道。
“你去帮我告诉六爷,今日本王有要事在身。”挥了挥手,王朴月也不再多解释,而是转身冲落诗雨追了上去。
看她那副模样,就像失了魂似的,他不跟上,恐怕她会出事。若她出了什么事,他会一生不安的。
她走,他便紧紧跟上,可见到他紧紧跟着,落诗雨走得更快了。
“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回过身,落诗雨紧紧皱着眉头,微仰着头质问。
“诗雨,你到底怎么了,为何……”接近了一步,王朴月心中猜想许是她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这么烦燥与激动。
“我……”紧紧闭上眼睛,长长吐了一口气之后,落诗雨才摇了摇头,语气变得和善了些“过往的事便不再提了,丞相府……暂时我也不想回。”
回去又能如何?又有何身份立足于那里呢?无论他是否真地与郑秀衣有何关系,他在郑秀衣房里睡了一宿的事已是真实,郑秀衣必定紧咬不放,写信回去给中山王,让他为自己做主。这样一来,韩离泷必然是要与郑秀衣喜结连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