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诗雨说话的热气轻轻吹在韩离泷耳边,让韩离泷不禁耳根一红。跟一个姑娘这么接近,是他从未有过的,这种感觉与从小和陈雪仪打闹又有所不同,让人心痒痒的。
“那是那道士说雪仪在十六之前不许离开我,要一直与我在一起才能保安全,顺便陈伯母也说……说让我们早些成亲,就让雪仪不必回去了。”说到最后,韩离泷的声音越发地小了。陈伯母也真是的,从不管雪仪到底心里如何想的,只管把她往丞相府里一丢,一年也指不定见不到一回。
“她是想让你们早点为她添个孙子呀?”哈哈一笑,落诗雨把韩离泷好不容易婉转地说出来的原因直接地说了出来,然后再看韩离泷,脸色已变得通红,似乎很不好意思。
“诗雨……”抽了抽嘴角,干脆一手勒住缰绳,静静盯着笑得抽风似的落诗雨,韩离泷一字一字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见他气糊涂了的模样,落诗雨边笑边摆了摆手道“我……我我不怪我,我只想……想说你的陈伯母想法真是前卫呀……”
“你心里真是这样想的……?”将腿伸上马车之上,然后转身进到车厢里,将手往落诗雨的胳肢膊里伸去。
“哈哈哈……哈我……我不哈哈敢了。”一边躲着韩离泷的手,一边笑得前俯后仰,落诗雨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韩离泷会知道她怕痒。
见落诗雨被痒得笑得泪花都出来了,韩离泷突然玩心大起,一边挠她痒痒,一边问道“当真不敢了?”
“不……哈哈不敢了。”整个人缩在一起,落诗雨直直往车厢里头倒去。她平生最怕的事情就是挠她痒痒了,但此事她平时绝口不提,也不知韩离泷为何会知道她怕痒。
可就是这一倒,落诗雨的右脚将韩离泷一踢,原本就站得极为不稳的韩离泷整个人也随着落诗雨的方向直直倒去。
“啊……”突如其来的情况,让落诗雨措手不及,连呐喊都来不及,韩离泷整个人便直直地压了下来。
“你、你没事吧?”皱着眉将自己身体的重量收起一点,韩离泷一脸担忧地望向落诗雨。是他不该,若不挠她痒痒,她就不会倒下来,他也不会摔到她身上,将她压得半死。
“咳……没、没事。”艰难地摇了摇头,落诗雨因为被那么一压,脸都涨红了,好在没有碰到脚,所以也没什么事。
“没事便好。”望着落诗雨的脸,韩离泷轻声道。从未这么近距离地看过她,连她眼上的睫毛都能一一数清,红着脸的她别有一番风韵,很是可爱。
“诗雨……”轻声唤了一声落诗雨,韩离泷不自觉地伸出一支手,轻轻抚上落诗雨涨红了的脸颊。她的脸上,甚至整个身上都热乎乎的,很是温暖,让人很留恋,一碰到就舍不得离开。
“玄、离泷。”回过头,落诗雨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韩离泷,咽了一口唾沫。其实一直不可否认,韩离泷从来都是很有男子气概,甚至可以说,就算不说话,不笑、穿得严严实实的他,双眼如炬,此时正紧紧盯着她,让她眼睛也不敢再往其他地方乱瞟。
轻轻挑开粘在落诗雨额上的发丝,韩离泷将脸凑得近近的,然后在她额前轻轻一吻,然后靠在她耳边轻声道“诗雨,我……我想我喜欢上你了。”
“我……你我……离泷……”语气变得柔柔的,落诗雨就这样被压在下方,脸越发地红。她怎么也没想到,韩离泷会在这么特别,这么奇怪的时刻跟她说这样的话,让她想不出该接一句什么,或是该高兴还是怎么样。
“嘶……”正当里头两人陷入一隐尴尬的时候,车厢之外的马儿不识像的一声长啸,让两人瞬时清醒了许多。
回过神来,见自己正将落诗雨压得半死,韩离泷连忙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然后将脸扭到一旁,低声道“失、失礼了。”
轻吁一口气,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示意自己冷静下来后,落诗雨才摇了摇头“没、没事。”
空气中还有一丝未曾消散的温热气息,燥得落诗雨静不下心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这……这里闷得慌,我出去透透气。”
其实她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韩离泷了。一直以为,像韩离泷这样的人,要等到他说出那一句,会很难很难,甚至可能两人在一起了,他都不一定会说出来,可不曾想,在刚刚,他竟那样清晰地说了出来。
慢慢地挪出马车,落诗雨跳了下来,然后依着马车,看着远方望不到边的苍翠,外头凉爽的秋风一吹,脸上的燥热消去了许多,但心中依然复杂得很。
过了许久,韩离泷才掀起车帘,手中拿了一些干粮也跳下马车,递了一个馒头到落诗雨面前,然后才道“赶了一天路,累了吧?”
“不会。”轻轻垂下头,接过馒头,落诗雨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然后慢慢地嚼着。看到他,突然又想起刚刚那个轻之又轻的吻,在额头上的吻,那样怜爱……
“今晚找找是否有农家能住下,再往山上,可能就要卸下马车,换骑马了。”自己也拿起一个馒头啃了啃,韩离泷才轻声地道。
也不知刚刚自己是从何而来的勇气,竟然那么自然而然地将那藏在心中许久的话说了出去。可……说出来,竟然别样的轻松与快乐。也许面对落诗雨,会奇怪了点,但至少他算是对得起自己的心了。
“我……我不会骑马。”有些慌乱地望向韩离泷,落诗雨又脸红了。想起第一次认识他,两人就是同乘一骑,当时的她也是伤了脚,他坐在她后面,背挺得直直的,一直默守着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虽然他不说,但她却知道,记得当时自己还偷偷笑他……
哎呀,今日为何老是想起与他在一起的种种,明明才相识并不久,可却像认识了好久好久一般,两人之间的回忆,回想起来竟有许多许多。
“可以共乘一骑。”微微扯起嘴角,韩离泷轻声道。
匆匆用了午餐,两人重新调整好心情启程,这下落诗雨不敢随意再出去跟韩离泷讲七讲八了,而是一个人窝在车厢里,随着马车的摇摇晃晃,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韩离泷再将她叫醒,天色已是黄昏,马车正停在一处农家门前。
“诗雨,我跟那位大伯说好了,今夜就住他家。”指了指身后朴实的农家,韩离泷把手递给落诗雨“下马车。”
“好。”抬眸微微一下,落诗雨慢慢凑到车马口,然后借着韩离泷的力气躬身站了起来,正准备跳下车时,韩离泷却将她一把拦住“你的脚刚好,徐伯伯说了不能用力。”
说罢,韩离泷展开双手,一把将她抱起,然后轻轻放在泥土之上。
这一系列亲昵的动作,在韩离泷做来觉得好娴熟,而站在门口等他们的大伯嘿嘿笑着朝落诗雨道“小姑娘快进来吧,夜风凉啊!”
“好。”点点头,落诗雨望了正在整理马车的韩离泷道“走吧。”
韩离泷牵着马车,落诗雨慢慢跟在他身边,两人进了院子,刚刚站在门口的大伯才迎了出来“小伙子,这马车放在这儿就成,咱们儿人少,一辆马车放家门口没事,把贵重东西放身上,不被偷了就成。”
“谢谢大伯,不知大伯贵姓。”韩离泷将缰绳栓在围栏之上,才抬头问道。
“哎呦小伙子,咱们这些个贫贱农民,哪担得起一个贵字,免贵,姓陈,瞧你的年纪,叫我陈大伯便可以了。”这一声问,陈大伯不好意思地扭过头,挥了挥手道。
两人道了谢,便随着大伯进了屋。
正巧赶上陈大伯一家在吃饭,一个年纪较长的妇人连忙站了起来,笑吟吟地道“刚好赶上晚饭,慧儿,去加两副碗筷来。”
见两人都站着没动,陈大伯推了推韩离泷,笑笑地道“咱们这儿南来北往的,谁没个不方便?今日我助了你,他日别人也会助了我,一样的。再说了小伙子你不饿,还不让你媳妇吃了?”
“我……”正想解释,却瞄见韩离泷原本淡然的脸色腾起一抹笑意,落诗雨脸色一红“那、那便谢谢陈大伯了。”
“这就对了,快坐下,老头儿你也坐下。”见落诗雨答应,陈大娘笑着招呼着他们坐下,然后才又开口道“这呀,是我儿子媳妇,呵呵。”
“打扰了!”冲正停下碗筷看着他俩的男子点了点头,却见那男子也憨憨一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公子客气了,一看公子就是贵气人,是吃这粗茶淡饭的委屈了你俩。”
“本是我们打扰,这饭菜很好,谢谢。”见韩离泷愣了愣,落诗雨连忙抬起头,客气地道。
“哎呀,真是,快吃饭,净说话。”见一直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客气着,陈大娘着急了,一嗓子把她儿子给喊住,然后才坐了下来,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吃过了晚饭,几个男人都去了院子乘凉,陈大娘则与她的儿媳妇慧儿一同收拾着碗筷,见状,落诗雨也连忙站了起来“大娘,我来帮忙吧。”
“别别,小姑娘这些事我和我家慧儿也做惯了,哪能让你客人动手呢。”见落诗雨伸出手要帮忙,陈大娘连忙一手拿着筷子,腾出另一手将落诗雨拦了下来。
她是农家人,自小这些家务就做惯了,多洗一块碗,少洗一块碗也没差什么,看这小姑娘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能让她做这些活。
“就是,姑娘你别客气了,我娘和我收拾惯了,有人帮忙还不习惯呢。”说罢,慧儿呵呵一笑,将叠在一起的碗搬进了后院水井旁。
洗完了碗筷,慧儿凑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姑娘,你出去乘凉吗?”
“不了,在这里坐坐便好。”摇了摇头,落诗雨仰着头望向一脸朴素的慧儿道“看你们样子,是刚成亲不久呀?”
听到此话,慧儿红了脸,然后有些惊讶地道“姑娘怎么知道呀?”
淡淡一笑,落诗雨举起手指了指偏房门上贴的大红喜字,然后道“后边喜字贴得那样显眼,自然是知道了。”
随着落诗雨的目光望去,慧儿才淡淡地道“穷苦人家,也就能贴个喜字沾沾喜气。”说罢,慧儿顿了顿,又望向落诗雨笑道“一看姑娘和那位公子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看样子也是新婚吧?”
“你又是怎么猜出来的?”笑了笑,落诗雨也不回答慧儿的问题,只是反问道。她与韩离泷的关系,现在是说也说不清楚了,与其解释半天,还不如让他们去猜。
“看那公子刚刚眼神一直停留在你身上,目光关切,若不是新婚燕尔,又怎会这样呢?”捂着嘴轻轻笑着,慧儿的脸依旧红红的,也许是想到自己也是新婚,所以才这般害羞吧。
“哪有的事。”垂下眸子,落诗雨微微一笑。再转头却见韩离泷与陈大伯与陈大伯的儿子三个人一同进了屋。
择了就近的椅子坐下,陈大伯呵呵笑道“这么巧你俩是夫妻,我们家呀也只剩这么一间房子,你俩晚上就凑和着住吧。”
“这、我……”望了望落诗雨,又看了看陈大伯,韩离泷有些为难地开口“陈大伯,真地没有另一间房间了?”
虽然他知道这样讲会有些奇怪,毕竟陈家一家人,都觉得他和落诗雨两夫妻,可他却开口要求要两间房间,实在是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可他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落诗雨是清白之身,这跟他同住一屋,若传出去,以后给不了落诗雨名节的话,岂不是害了她?
听到韩离泷的话,陈大伯先是一愣,然后哈哈笑道“小伙子,你这话说得,小两口为何要分床而睡?该不是……该不是吵架了吧?”
说罢,还不及韩离泷回应什么,刚替落诗雨他俩收拾完床铺进来的陈大娘一抓着话尾的吵架,连忙凑了进来,冲着韩离泷连连摆手“小伙子,小两口有啥不能说的,可千万别吵架,我与你陈大伯过了大半辈子也没绊过一句嘴,都冷静冷静,可别吵了啊?”
“陈大娘,我俩没吵架,就是怕你们不方便。”见陈家人一家都如此热情地怕他俩吵架,落诗雨愣了一会儿,然后才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想解释说两人并没有吵架。
可却被陈大娘一把拉住手“小姑娘,我看这小伙子也不是什么负心人,跟着他不会吃亏,两人都别小心眼儿,好好过日子,啊?”
想她与陈大伯,从成亲到如今,也未吵过一次嘴,红过一次脸,也不是她脾气好,而是她觉得两口子过日子,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非要用吵架来解决呢?有此觉悟的她,一听到别人夫妻吵架,就想着劝劝,然后让他们合好,她就觉得很开心。
“好好,好好过日子。”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望向韩离泷,落诗雨一边应和着,一边用眼神示意韩离泷说点什么,然后才又轻轻垂下头,其实心里已经乐翻天了。这一家人都太热情有趣了吧?一听韩离泷这样的话,就各种劝说,实在好玩。
见落诗雨示意自己,韩离泷不自然地清咳了两声,然后才点了点头,向落诗雨靠近了些道“会的,陈大娘,会好好过日子的。”
“哎呀,这就好了。”上前来拍拍韩离泷的肩膀,陈大伯咧开嘴呵呵一笑,然后才指了指对面独间的屋子道“今儿晚上你们就住那间,天也晚了,早些睡吧。”
说罢,陈家一家人,便都准备各自回屋睡觉了。临走时,慧儿回过头冲落诗雨笑了笑道“姑娘,有什么不方便可以跟我说。”说罢,便转身随着陈大伯的儿子进了他们那屋。
一时间,厅里只剩下落诗雨和韩离泷了。望了一眼一脸木纳的韩离泷,落诗雨挑了挑眉,然后耸耸肩“看吧相公,多热情的一家人。”
她刚才都被弄蒙了,陈大娘的苦口婆心,陈大伯的热情劝说,让她确实招架不住,既然他们拿她和韩离泷当夫妻,那且就便宜了韩离泷,叫他一回相公吧!
被她这番模样逗笑了,韩离泷轻咧开嘴角,然后伸出手轻轻扶住落诗雨“那娘子,咱们也回屋吧,你慢点。”
其实话虽是玩笑话,但他一颗喜欢她的心却是真真切切的。可今儿早上在马车上的表白,落诗雨没有任何反应,让原本有了勇气的韩离泷又再次觉得很是丧气,怕落诗雨不高兴,所以他也不再提喜欢不喜欢这件事。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能陪在她身边就挺好的,无论以什么名义……都好。
进了屋子,两人才知道,这地方虽不小,但睡的床却不大,看了看,可能挤下两个人是刚刚好的,一手拿着烛台,另一手扶着落诗雨,韩离泷难得轻吐一口气“看来为夫今晚要睡地上了!”
“是啊,床确实挤不下。”慢慢走到了床前,落诗雨转过身,坐在床边,拍了拍陈大娘刚整理好的床铺,然后才笑道“这被子也不够呀。”
眼看已到秋季,虽说不是严寒,但若不盖被子睡在地板这上,铁定是要着凉的,若是他也病了,这可就糟了。
“那我回马车上?”有些为难地站在原地。虽说他已与落诗雨相识如此之久,可他心里还是一直奉守着那句,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再看地板那么冰凉,前思后想,还不如回马车暖一些。
说罢,韩离泷轻轻放下烛台,便转身准备出门。
“喂……离泷!”伸出手,像是要抓住韩离泷一般,落诗雨连忙叫道,见他停下身形,然后才有些不自在地道“要不、要不今儿我俩在床上挤一晚吧,规矩些便可。”
这样的话似乎让她来说不太适合,可一想到无论是地板或是马车,都是很困苦的睡觉之地,落诗雨觉得还是不忍心让韩离泷睡到那些个地方。而且像他这样规矩的人,就算跟她同睡一床,绝对也不会有什么越矩之事。
怪怪地回过身,韩离泷缓缓将门关了,然后才向着落诗雨走进几步道“那、那委屈你了。”
赶了一整天的路,他也确实是疲惫极了,若是今夜再没睡好,若再有突发状况,他怕是也难以应对了,所以他才肯破了自己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跟落诗雨同床而睡。再说,这隔被而睡,也不算是有肌肤之亲了吧?
“喔喔……喔……”皱着眉缓缓睁开眼,落诗雨重重吐了一口气,心中很是生气,怎么会有公鸡叫的声音呢?这公鸡怎么就吵架她一个人,韩离泷怎么就不醒呢?不不,等等一下……韩、韩离泷!
猛地睁开眼,落诗雨这次总算真真切切地看清了他俩的姿势了。自己本就不好睡,所以一只脚正叠在韩离泷双脚之上,整个人向着韩离泷的方向侧了过来,头靠着他的胸,手中轻轻将他拥着,两人的姿势亲昵之至。
“该死!”轻轻碎了一声,落诗雨小心翼翼地轻轻将手抬起,然后收回,再小心翼翼地将脚抬起,准备缩回之时,韩离泷却像是感觉到了她在动一样,翻了个身,脸朝向她这边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睫毛这样长呢?”用极小的声音喃喃而语,落诗雨不由自地伸出手,轻轻抚了抚韩离泷的睫毛,感觉到落诗雨的手,韩离泷轻皱了皱眉,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似乎很痒。
亦瞪大眼睛,落诗雨连忙收回了手,这才反应过来,韩离泷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只是默不做声地望着她,也不提醒她。
“你……你你你何时醒了?”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到的小孩,落诗雨眼神无处瞟,只得微微偏过头,不去看韩离泷,而一张俏脸早已红透了。
“鸡鸣之时。”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模样,韩离泷用手撑起脑袋,也不移开眼,但对她的问题还是如实回答。
的的确确,他在鸡鸣之时,便被吵醒了,只不过那时候,他听到落诗雨低声地咒骂,所以没有睁开眼,后来又感觉落诗雨偷偷想把手脚移开,所以故意翻了身,面对落诗雨。
可是他也没想到,落诗雨会饶有兴致在开始研究他的脸,甚至还摸上了!
“什么?你你你鸡鸣的时候就醒了?”回过头来直愣愣盯韩离泷,落诗雨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如果他鸡鸣就醒了,那就意味着,她做的任何动作,他都是知道的!难怪啊,难怪刚刚会觉得他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那根本就是笑意好吧?就是他在偷偷笑!
“刚刚有人摸我的脸。”轻轻勾起嘴角,韩离泷不再纠结什么醒的问题,而是单刀直入,问起让落诗雨一点也不想面对的问题。
“不是我!”极速地回答了一句,然后落诗雨一掀被子,直接整个人往里一缩,干脆躲在被子里不出来了。
天知道,她现在的脸快要烧起来了,红辣辣的,实在无法面对韩离泷。
被窝外头传来轻轻的笑意,接下来,便是韩离泷轻轻地纠了纠被子,可被子被落诗雨抓得紧紧的,就是不肯放下来。
“别拉被子,我……我冷!”慌乱地随意找了个借口,落诗雨整个人都缩在了一起。她也不知为何自己会摸他的脸,还摸得挺开心的,但现在知道,他的脸不是那么好摸的!
外头没了动静,就在落诗雨以为韩离泷又睡着了的时候,突然,被子一阵掀动,然后韩离泷整个人也躲了进来,轻轻搂过落诗雨的肩头,在她耳边吹气“抱着你,就不冷了。”
其实他知道,冷不过是她不肯出来面对自己的借口,可他偏偏就是要让她好好面对,两人之间的问题。
空气中,满是他的味道,还有他传来的温热气息,被他这样搂着,落诗雨一动也不敢动,觉得自己一半要窒息了,一边则心快要跳出来了。
“小伙子,出来吃早饭喽!”正当两人都躲在被窝里一动不动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陈大伯亮着嗓子,喊他们出去吃早饭。吃完了早饭,他们一家该忙农活就要去忙农活了。
僵了僵身子,韩离泷才轻轻抚了抚落诗雨的发丝,淡淡叹了一句“多想与你这样,永远。”说罢,没有再一点迟疑,掀开被子下了床,抬起头对着门的房向回应道“就来。”
他刚刚说……永远……永远有多远?是否是他这个朝代,到自己那个时代的遥远?用光年来计算,能算得完吗?而他这个永远,又值得相信吗?
躲在被窝里,落诗雨突然红了眼睛。这个永远,他说得很轻淡,但她却听出了其中的坚决。明天在马车上的表白,不是她不想回应,而是太突然,让她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了。
“诗雨,该起来了,我们得在今天赶到半山腰。”见落诗雨还未要起床,韩离泷走到床前,轻轻摇了摇她,然后轻掀开被子。可落诗雨背对着他,就是不肯转过身来。
回答他的,是一阵轻轻的颤抖,见此模样,韩离泷紧张地凑近了些,连忙问道“诗雨,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缓缓回过身,落诗雨的眼泪已落满脸颊,轻咬着嘴唇,想回答韩离泷的话,却哽咽得说不出来,只是拼命地摇头,以示自己没事。
其实她只是突然觉得很心酸,好好地生活在现代,却又莫明其妙穿越,举目无亲,厚着脸皮赖在他的丞相府,无身无份,他竟愿意不计较这些,告诉她,他喜欢她……是否这就代表,她以后有个肩膀可以依靠,不用再想着下一步,该去哪里了?
“倾、诗雨,你……你怎么哭了?”手忙脚乱地为落诗雨擦着眼泪,可刚擦完,落诗雨的下一滴眼泪便又落了下来,心疼得韩离泷连忙将她拥在怀中“有事告诉我,我帮你,别哭了……可是你担心少枫,我快马加鞭赶去找他,不哭了?好吗?”
可他说的这些,都只得到落诗雨的摇头,韩离泷才突然想到早上自己的戏弄,连忙向她认错“是我的错,我醒了便不该装睡,不该戏弄你。”
若是他惹了她哭,那真是该死,天知道他是多不舍她掉一滴眼泪。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一边掉泪,一边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回答着韩离泷,落诗雨才擦了擦自己不争气的眼睛道“你说的永远,是真的吗?”
原来……她是为了这个事情而哭?怔在原地,韩离泷高兴得竟不知该如何反应了,她、她为了此事而哭,还这样问他,那是否代表她也喜欢着自己,并且接受了自己?
“是真的,当然是真的,我韩离泷有生之年,做你的永远可好?”紧紧将她拥在怀中,韩离泷收了收手,像是怕落诗雨突然一般,喃喃地道“昨日说了那话你没回答,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
“怎么会?”摇了摇头,落诗雨想笑,但眼泪还是依然掉个不停“我不是不回答,只是不知该做何回答。”
“傻瓜。”揉了揉她早被折腾得乱七八糟的头发,韩离泷将头抵在她的脑袋之上,然后才轻轻笑道。
吸了吸鼻涕,落诗雨才抬起头来,疑问道“我刚刚听到陈大伯在喊我们吃饭……”
“嗯,所以快起来吧。”轻拍了拍落诗雨的脑袋,韩离泷率先爬了起来,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然后才望向落诗雨“快点吧。”
等两人收拾好出去时,陈大伯与他儿子早已下地去了,慧儿和陈大娘正收拾着屋子,一见他俩出来,慧儿连忙停下擦桌子的动作,指了指后边的厨房“起来了呀?快去吃饭吧,都凉了。”
“谢谢。”笑了笑,两人相视一眼,进了厨房。
吃过早饭,跟慧儿和陈大娘告辞,落诗雨和韩离泷重新整理好马车,一路向悬燕山而去,这回两人没有再逗留,而是飞速地往悬燕山赶,直到傍晚十分,终于到了韩离泷预计的地方,也就是悬燕山的山腰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