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子里隐藏着传说中秘密花园,只有有缘人能看得到。
那是我进入秘密花园的第一天。
漫长的生命让我变得没什么时间概念,若非要让我描述那一天,我只能说那天的阳光很浅很淡,秘密花园就隐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中,隐约看到荆棘围栏爬满了暗紫色的花,尖锐的顶端停着几只白色的独脚鹤,虚幻得让我怀疑这只是一场梦境。
古老,荒凉,这是靠近花园后我唯一的想法,巨大的木门竟扎根成了一棵嶙峋盘卧的大树,顶端刻着“秘密花园”的字样,淡蓝色的树叶与橘子色的花儿相缀,本该是锁孔的地方腐朽成了一个一人高的大洞,我低着头穿过,进了花园。
花园很大,石板小路的两端都是各种各样的花,的确过了太过久远的岁月,它们绝大部分都枯萎了,无叶无花,茎干呈现一种过度缺水的狰狞模样,乌黑的,伸手一碰时就变成粉尘随风消散了,皱眉,我正要给秘密花园贴上“无趣”的标签时,抬头就看见了花海中的那个巨大的阴影。
那是荆棘与藤蔓缠绕成的巨大牢笼,竟有个人被束缚在银白的十字架上,身上缠着雪白的布条,眼睛也被白布蒙住,只能看到他长到脚踝的银白发丝。
毫无疑问我是好奇的,漫长的生命唯一不能消磨地就是我冒险的勇气,可碰到牢笼的那一瞬,藤蔓的冰寒让我一颤,缩手后食指竟只剩下骨头了。
我皱眉,忍着痛弄断了指骨,血很快就不流了,可就在这时,整个花园忽然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咔嚓,咔嚓,在我的惊讶中,牢笼居然幻化成了成了一座奇怪小房子,没有门,只有一扇小小的窗子。
透过窗玻璃,我看到白色的人形躺在翠绿的藤椅上,长长的头发垂落地面,和散落的白布混淆在一起,忽然间,雪白的布条从他耳边脱落,露出了一张极为精致美丽的面孔。
“你是谁?”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干涩,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了,但音色很好听很舒服。
“你可以叫我青羽。”我说。
“青羽……我叫白哉,你会永远陪着我么?”尾音略微上扬,带着些希翼的意味。那浅色的睫毛就像蝴蝶的羽翼轻轻颤动着,他睁开眼,露出的那双眼是一种浅淡的苍青色,清澈干净,就像剔透的青琉璃。
“会的。”
我想,我一定就是在那一刻爱上了他。
【年轻人走进秘密花园,
遇到被囚禁千万年的美丽少年,
少年问你会陪着我么,
那双眼清澈干净就像剔透琉璃,
年轻人说我带你离开。】
我把亮晶晶指的骨送给白哉。
我在秘密花园的大门上安了锁。
我杀死了园内所有的植物,种上了很多很多月尾花,这种花儿会变成怪物吞噬人类的血肉,乳白的花瓣会变成漂亮的红色,白哉能得到好多亮晶晶的骨头。
还有一千零一朵花,我对白哉说。等到一千零一朵红色的月尾花都盛开了,他就能离开秘密花园,我们就能永远永远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