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白哉。
我注意到那个小女孩很久了。
大眼睛,长睫毛,她穿着红色的裙子,皮肤白得透明,整个人就像橱窗里陈列着的精致人偶。
她总在徘徊在我的花园外,时不时踮起脚,透过铁栅栏的缝隙使劲地看着那些花儿,那双眼睛那么漂亮,就像剔透的红宝石。
我感到新奇,我已经沉睡了太久太久,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人类了,在更久之前我相信囚禁我的花园不会被任何人看到,可青羽看到了,这个小女孩是第二个。
最开始,我以为她是太喜欢花园里漂亮的花儿,就像我喜欢亮晶晶的骨头一样,总会一遍遍地反复观赏,可后来呢,第三个第四个看到花园的人出现了,他们试图用钥匙打开大门,结果都被花儿吃掉了,小女孩拿走他们的钥匙,就像孩子得到了糖果那样开心地笑着,于是我不太确定自己的判断了。
清羽怕我太孤独,就送了我满园子的月尾花,这些花虽然长得漂亮,却能在瞬间变成狰狞的怪物,把人咀嚼吞噬掉,我的小房子就会出现新的亮晶晶的骨头了。
小女孩也会喜欢这样的花么?一靠近就会死掉的啊。
我点亮蜡烛,抚摸着那些新的骨头架子,亮晶晶的还带着些玫瑰色的凝固物,那么漂亮,是要做成风铃、哨子还是烛台呢?
我发现我有些喜欢她了。
青羽进了花园就成为了我最喜欢的人,如果小女孩进了花园,进了房子,我不介意让她参观我的收藏室,送她些见面礼,就像送给青羽骨头做的钥匙圈一样。
想着这些的时候我拉开了窗帘,现在是黄昏,橘子色的阳光透过玻璃折射成菱形的碎块,散落一地,窗外是月尾花的海,它们那么安静那么美,谁能猜到会是食人的怪物呢?
小女孩来了,她总在这个时候出现,透过小小的窗子,我看到她的红裙子染上了阳光的暗沉,她的手上拿着一个东西,亮闪闪的好刺眼,那是什么?
丁当丁当。
那个东西发出好听的声音,我更疑惑了,眯着眼使劲朝窗外看,脸几乎贴到了窗子上。
一步,两步,丁当丁当,小女孩在靠近,她竟然推开了花园的铁闸们,她手里的东西竟然就是钥匙,她慢慢走在黑白色调的小路上,在向我靠近,红色的裙摆流转阳光的橘子色。
“哥哥,里面好玩么?”
小女孩对我甜甜地笑,声音软软的,眼里满是一种名为好奇的东西。
青羽说,月尾花开了一千朵,所有的月尾花都变成红色时,花园的铁闸门就会被打开——呐,似乎现在就没有白色了呢。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在里面做什么?”应该是我的表情不太对,她再次问的时候有些小心翼翼,眼里好奇更多了。
我不说话,隐去了眼底的怜悯,她的眼睛就像剔透的红宝石,那么漂亮……怎么办好想收藏起来。
她看不到的身后,小小的花骨朵迅速膨胀变大,盛放的乳白色的花瓣长满了刺,咔嚓,咔嚓,小女孩被花儿吞进去了,暗红色的粘稠液体落在地面,嘀嗒。
青羽说,当第一千零一朵红色的月尾花盛开时,我就可以离开这该死的小房子了——呐,我就可以,就可以和他永远在一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