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的距离是那样的近,季浔初甚至可以嗅到韩雪颜头发的淡香,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不知何时紊乱了的心跳。
这下,怀里的人儿哭得更加不能自已,平日里筑起的防线也在此刻彻底被泪水冲垮。
好像自己的心也在跟她颤抖着,季浔初只感到莫名地难受。
“小雪,你别哭了,别哭了好不好……”
对于现在的他来讲,此次拥抱,或许只是出自普通朋友的安慰。但他却无从知晓,有些感情,不是人靠自己的大脑就能做出判断的。
就像他也不知道,这个普通的举动花掉了他多少勇气……
但他后来才明白,即使她最爱的始终不是他,那他也从未后悔。
玲珑筛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白色木门的另一面,黑衣少年垂头而立,良久,泪终是一滴滴地,啪嗒啪嗒……
身为韩家唯一一个男孩,父母从小就告诉他:无论遇到多么不好的事,跪着也要去面对,这样才能撑起整个韩氏,父亲也才放心把偌大的家业交给他。
可现在呢,你们不也一样,一直不敢面对姐姐么?韩亦颜心里无不恶毒地想。
他现在很想大哭,可是,嘴角动了半天,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所有的眼泪好像都混合着天上的圆月,化为悲伤。
韩亦颜闭上眼,感觉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微微泛红的脸。
幸好,还有那么一个会笑,会脸红女孩,每天都能见到她啊……
尽管,那双颊上的奇妙红晕不是因为自己,那也没有关系啊……
想着想着,韩亦颜便情不自禁地拿起琴盒里的小提琴,黑色的衬衫随他手上的动作而连带着微动,露出精致性感的锁骨。
琴声悠扬,借着朦胧的月色,一圈一圈地在空气里荡开。
——【黑夜里,谁倾转了谁的思念?谁惊艳了谁的容颜?】
直到现在,当叶菀舒被身旁的少年拽下车时,还是一脸惊愕。
深夜,许是快要入冬了吧,空气里带着些许凉意。
“阿嚏!阿嚏!”叶菀舒措不及防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穿上吧,会感冒的。”慕千歌见状,赶忙脱下自己白色的风衣,给旁边的少女披上,末了,又给她扣上扣子。
叶菀舒心头一暖,感觉裹着自己的风衣还隐约留有少年残存的体温。
慕千歌带着她来到一间旅馆,在前台交了费后,拿到钥匙领着少女走上楼梯。
叶菀舒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这才发现里面别有一番风情。
这家旅馆,不,客栈与上海大部分金碧辉煌的酒店截然相反:前台、酒柜、座椅无一例外地均由竹子制作。
只不过,本该是清一色的绿却被刷成了天蓝,远远望去,竟丝毫不带违和感。
身前的少年,抑制不住地咧开嘴,温柔地,笑了……
第二天,叶菀舒一大早就被隔壁的慕千歌喊了起来,说是上街去逛逛。
尽管只是周末的清晨,但松江区依旧人潮汹涌,与平常早高峰相差无几。一眼望不到头的街道早已开始新一天的拥堵。
此刻,真可以说是“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虽说四周都是拔地而起的高楼,用“水波不兴”有些不贴切,但此刻安诗雨打来的一个电话实在是大煞风景。
“姐,你现在在哪里?”安诗雨开门见山。
“呃……”叶菀舒向慕千歌递去一个求助的眼神,他立刻会意,用口型比着“松江区”三个字。
“我在……松江区这边。”
不知道电话那头发生了什么,安诗雨突然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叮嘱着:“姐,那你照顾好自己啊。”
说罢,安诗雨匆匆挂断。
——【恍惚中的匆匆,只为追寻那缕可望而不可即的惊艳】
安诗雨刚从教务处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包画纸,这会儿,她正在四楼天台入口处给叶菀舒打电话。
正当她要展开进一步的盘问时,那足以拨动她心弦的吉他声再次出现。
许是入口的门隔音效果不好吧,安诗雨只是稍稍把耳朵贴近了些,那吉他声便一清二楚。
她仿佛听见一抹低沉的男声在轻轻地浅唱:
“为你跑过,大雨倾盆的街;
为你系上,稚嫩的蝴蝶结。”
……
“我回忆,年少单纯的模样;
你低语,青春终不会散场。”
……
“回首,汹涌的人潮早已散了
曾经,我们哭着哭着就笑了”
吉他声似乎就在这句稍微加重了些,少年亦真亦幻的声音带着一种青春特有的悲伤气息,使安诗雨也不自觉地陷进去:
“哭着哭着,就,笑了。”
原本还持续着的吉他声戛然而止。
四周只剩下风的呼呼声。
过了一会儿,安诗雨听到朝楼下走来的脚步声,她慌乱地环顾四周,急忙中躲进了自己班级的教室。
安诗雨猫着腰,循着脚步声快速走到相应的窗户前,偷偷看着外面。
怎料原本放在桌上的那包画纸却顺着桌沿“啪”地滑落。
那少年应声抬头,与她来了个眼神上的“无缝对接”。
这些,安诗雨可算是看到了他的模样。
不过现在的她可来不及犯花痴。
“嘿嘿嘿……”安诗雨只觉得头顶有乌鸦飞过,她赔着笑,“这位帅哥,我没有要偷看你的意思。”
好不容易平复了内心的“小鹿乱撞”,可接下来那少年说的话却让她气得吐了口老血:“我有说过你偷看了我么?”
他说话时,眼睛直视着她,手里还一直紧攥着吉他盒的肩带。
“咳咳……”安诗雨不动声色地移动,捡起地上那包画纸,“那帅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哈!”
“等等。”
她脚步一顿,赔笑地看着他:“还有什么事吗?”
“你也是这班的?”少年皱着眉,似乎在思索什么。
其实不得不说,他想问题的样子和叶菀舒还有几分相似,那双深邃的眼里似乎隐藏着被夜色掩盖的星星。
“嗯嗯。”安诗雨忙不迭地点头。
他深处修长的手,指着那包画纸:“看你这样子,是想校庆时参加绘画比赛,再拿奖加入展览对么?”
“你怎么知道?”少女一脸懵懂。
“猜的。”说话间,少年嘴角勾起一抹类似于计谋得逞的微笑,“既然你想得奖,那好,我妈妈很擅长绘画,以前也给一些全国性绘画比赛当过评委,你可以每逢双休日就去我家学习。”
“真的吗?”安诗雨甚至没有质疑,兴奋地问。
“Of crouse!”他打了个响指,“不过,作为交换,你必须每天放学后在天台帮我守着,不让人进来,也不许把我练歌的事说出去。”
“嗯……好吧。”
正当少年欲离开时,安诗雨从身后叫住他:“喂!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少年转身,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欧阳季玗。”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