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的双手,刺痛的后颈,厚重的海棠花香。
即使意识已经清醒,裴瑾却未张开双眼,不动声色的判断殿中人的位置。
裴晏楚从案上端起侍从不久前送来的药羹,轻轻坐在裴瑾榻檐,吹去上面的热气。
作为圣上钦定的接班人,裴晏楚于受封后就开始学习政务,昨日裴瑾突然昏迷,他便隐约知晓了在父亲的棋盘上,自己和裴瑾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且放心,昱漱业以省亲为名暂避母族。”
昨夜傍晚临行,太子站在殿外接过宫女托着的赤色便服为独子系上。将微凉的指尖插入裴晏楚的发梢,似是无声的安抚。“洪侍卫会护送楚儿至翊亲王府。”
思绪回笼,裴晏楚将疑问甩出脑海。
“皇叔?皇......咳咳咳咳!”
天旋地转,药羹离手,倾洒,掉落,粉碎,都变成了慢镜头;随之而来的是裴瑾身上熟悉的药香,碎发与脸颊接触感受到的微微凉意。
最后,还有窒息的恐惧。
裴瑾手成爪状,以一击毙命的狠厉慢慢收紧五指。
裴晏楚剧烈挣扎着,窒息感使他的脸迅速涨红,濒死的恐剧袭来,如同引颈就戮的羔羊。
“嗬嚇嗬......皇......叔......”
“......楚儿?”待看清所处何处,裴瑾急急松手,又将裴晏楚轻从榻上扶起。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裴晏楚捂着颈项猛地咳嗽起来;裴瑾欲要查看他的伤势,却被他拂开,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厚重的海棠花香未散,僵直在榻上的裴瑾思绪却已飘远。
裴晏楚一路疾跑,穿过回廊和凉亭,绕过影壁,扶着梁柱喘息良久。
自裴晏楚懂事起,裴瑾就已是千宠万爱的九皇子,即使宫人闲言碎语道年幼时裴瑾如何在宫中挣扎求活,他也不愿相信方才狠厉疯狂的年轻人会是平日里温柔谦和的皇叔。
这样陌生的裴瑾,让他感到恐惧。
就像那把裴瑾承诺赠予他的那双弯刀;在太子珍藏的武器中,只有这双弯刀被放置在精致名贵刀架上,相较而下更名贵的刀剑还有许多,可裴晏楚还是一眼就注意到它。
这双使太子年少成名的弯刀,即使装裱的名贵精致,雍容无双,也抵不过它是杀人刀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