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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庞士元

孔明

江面泛起微澜,轻风吹拂着江水,柔柔地,吹起了涟漪。不是惊涛骇浪,而是轻扬缓荡。

周瑜的丧事已了,鲁肃便送他归荆州。他站在洒满余晖的岸头,望着远方。

“孔明,莫怪礼数不周,肃相送至此。”

“子敬客气了。”他辞别了鲁肃,鲁肃的身影渐渐远去。他方欲登船,一人忽拉了他衣袖。他一惊,来不及轻甩去那双手,便听那人道来:“自孔明出隆中,久不见矣!”

他这才看清来人,原是凤雏庞士元。他想,主公又可多一谋士。“士元!”他携了庞统登船,二人遂携手共饮,各叙心事。

“昔日元直投刘皇叔,今日孔明亦事刘皇叔。孔明曾道绝不出相入将,如今看来,果是欺元直之言。”庞统独自斟了茶,轻轻掀盖,吹得茶水微漾。

他低头笑着,放下手中羽扇,抬头笑看着庞统。“亮还要多谢元直兄相荐。况且主公三顾,亮感于主公之恩。”

庞统冷哼一声。

“士元无意乎?”他没待庞统回答,“士元为凤雏,将略更胜于亮。若士元事我主,定可扶将衰之汉祚,兴复汉室。”

庞统大笑,“唯有孔明愿追随毫无兵力的刘皇叔。统要追随的,是英姿过人,能征一国之人。将鱼养肥之事,还是孔明去做吧!”

庞统说,此行他要追随的是孙权。

二人便相叙片刻,庞统便要前往面见孙权。他未曾相留,只递于庞统一封信,便自归荆州。

“亮料孙权必不肯重用士元,若不得意,可投我主,我主仁厚,定不负士元此生所学。”庞统下了船,开了信封。读完此信,庞统将纸揉作一团,朝那江水中掷去。谁道他庞士元不会得孙权重用?自己的才能岂如此不济?他与刘皇叔是鱼水君臣,庞士元也愿有一明君,开万世佳话。

庞士元哼着小调,看着飞鸟集群,水天一色,踏在绿荫小路上,拾了树枝边走边折,筹划着日后的人生。

他归荆州,刘备早早相迎,一如当年他往荆州促孙刘联盟一样,他的主公,当真还是如此。

“孔明!”刘备语含喜悦,当羽扇纶巾的他出现在刘备视线中时,哪怕就是那一抹白色的衣角,刘备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自己与孔明倒真一直似那鱼水。

他对着刘备伏身,再抬头,永远是那一抹微笑。“主公。”

刘备伸手扶了他,又执了他的手往内堂走去。

庞统怎么也想不到,没有礼贤下士,甚至是连召见也没有。

孙权令鲁肃打发庞统。

鲁肃自知庞统大才,亦替庞统惋惜,更替孙权惋惜。“士元见谅,非肃不荐,实乃主公不用。”孙权告诉鲁肃,庞统是狂妄之士,何用之。

庞统摆了摆手,“江东不识统,无乃太愚!”正如孙权所言,庞统确是狂士。

鲁肃并不恼,向庞统长揖,“士元大才,主公不识,自有识君者。”鲁肃从衣袖里抽出一封信递与庞统。“刘皇叔思贤若渴,礼贤下士,想必士元定听闻过刘皇叔三顾茅庐,士元若投刘皇叔,必能一展抱负。”

庞统收下了信,辞别了鲁肃,暗自道那孙权不识人才,想自己凤雏之名,孙权奈何拒之?况周瑜新丧,孙权没道理不渴求人才。庞统一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一边想着,不如投靠刘皇叔,孔明道其英才霸气,有高祖之风,其仁义也颇得百姓称赞,鲁肃亦对其称赞有加,可刘皇叔之势力远不及北面曹操,东吴之孙权。庞统转念一想,那便让自己成就一番大业,辅佐刘备匡扶汉室,陪着刘备一步步强大,而那羽扇纶巾的男子,思及此,庞统勾了唇,又吹起了口哨。

庞统往荆襄投奔刘备时,他早已往荆襄四郡各处察营了。庞统没见着他,便令人通报刘备,说自己是江南庞士元,欲投靠刘皇叔。

刘备令庞统管理耒阳县,这与庞统所期望的大不相同。

庞统上任后,将沉积已久的公文一一批阅完毕,县内大小事宜皆处理得有井有条。

刘备听闻庞统才能,便速速召了庞统前往相叙。饮酒之间,听闻孔明巡营归来,刘备只身相迎。

马车缓缓停下,他由一将士扶着下了马车。

“主公。”他手执羽扇,笑着拱手。

刘备扶住他,“孔明归来即好。”语罢二人并排而行,往内堂走去。“孔明,这几日你不在,备得一良才。”刘备笑道。

他止步,轻摇羽扇,“哦?何人?”

刘备:“江南庞士元。”二人复前行。

他喜出望外,“士元?”

“孔明识得士元?”

言语间已入了内堂,他方答复刘备,便一眼看见了身着官袍的庞统,快步上前长揖。“士元兄。”

庞统回之以长揖。“孔明。”

二人相视而笑。

刘备在一旁浅笑,“备不知君等相识,早先安排士元做县令,如今思来,竟是屈才矣。”

他爽朗大笑,看向刘备,“士元非百里之才,县令之位实屈了士元。”

刘备封了庞统军师,与他同位。日日同寝,三餐共食,白日巡查营寨,夜晚执灯相谈。

几日后府内四起闲言碎语,道如今庞军师才是军师,诸葛军师已被搁置。这些流言,是马谡告诉他的,闻此,他勃然大怒。

“旁人如此便也罢了,幼常为何也偏听?”他总是轻摇着羽扇。

马谡自知言语有错,低头不语,但心里始终替他不甘。

他放下羽扇,起身而立,静静看着地图。“幼常,士元果断,士元之才,在于领军平天下,而亮更擅国政,一外一内,有了士元,主公是如虎添翼。况且,主公并未搁置亮,更没有偏私何人。以后,莫要再听这些闲言碎语。”

他知道,鱼水君臣始终是那鱼水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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