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上的伤隐隐作痛,她紧紧捂住之前受过伤的地方,早该好了啊。
苏震川这几天来身边都跟着个女孩子,年纪十六七的样子,身材高挑,一头黑烟般的鬈发,正是现在最时兴的样式,苏震川并不太跟她说话,她倒是活泼,与苏震川身边的人打成一片。
她时时腻在苏震川身边献殷勤,一会倒酒一会往他嘴里送点心,整日笑盈盈的围在苏震川身边,陈凝织的眼光不时投向那边,不知怎的她总感觉慌慌乱乱的,怎么看那个女孩都不顺眼。
百乐门,到处银光闪闪的盏具,满厅衣冠楚楚的客人,穿梭于暗香中的舞女随便抓出一个都是美人。这样的奢侈生活陈凝织早就已经习惯了。
胸腔中又开始翻腾,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被二百斤的石头压住了一样。她自顾自抛下了正在应酬的两个公子哥,想回二楼的包厢,没走两步,看见一双精致的金丝绒面的鞋停在了她脚前,她有点勉强的抬头,入眼的正是那在苏震川身边的那女子,她有双上挑的眼睛,瞳孔略显猩红,她站在高了陈凝织几节的台阶,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凝织。
“姑娘怕是挡了我的路”她浑身不舒服,并不想与她纠缠。
“你就是那个偷我川哥哥内丹的陈凝织?”她抬手玩弄着发间的发带,眼睛却死死盯着陈凝织。
她竟然知道内丹的事?陈凝织心下一惊,她是什么身份?“姑娘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不论你是谁,我的事还用不着一个生人插手”她已经是用了自己所能想到的最客气的话回她了。
“什么你的事,你偷了我川哥哥的内丹就是我的事,在我们狐族,你这样是要被关进水牢的”那女子寸步不让,一副要吃了陈凝织的样子。
她是狐族的人?看了看她的眼睛,这么说是挺像的。
“华年”苏震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近了来“唐先生送来了几瓶好干红,在他车上,你去帮我取过来”他还是那样淡淡的,冷冷的。
那叫华年的女子显然不悦,还是阴着脸走开了。
“那到底是谁,她怎么知道内丹的事?”
“她是我狐族的师妹,总爱胡闹,你不理她便是”
她并没有太多精力去管冷不丁冒出的师妹“要不要来包厢坐坐?”
二人一前一后上了二楼,还没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侍应就迎来上来“苏先生,陈小姐”两个人都是上海滩有头脸的人物,在他们两人身边服侍,哪个敢不提着精神醒着神。
“陈小姐,您喜欢的那一间包厢一直给您留着呢,炉子都已经烧暖了”陈凝织只点点头,她感觉自己要支持不住了,每走一步都是负担,如果这里没人,她简直想爬进包厢去。
“送来两碟甜饼”甜的东西总能让她感觉好一些。
推开门,她径直走向玫瑰窗下的那个皮塌,半卧下来,用小手支着头,终于能舒口气。
苏震川坐在炉子边的沙发上,端起茶几上的白的没有一点杂质的瓷茶壶倒了两杯茶,他看了一眼陈凝织苍白的小脸,淡淡蹙起了眉 “你不舒服。”他好像没有要问她的意思,只是在下一个结论。
“嗯”
“你的身体开始排斥内丹了?”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苏震川早就料到了。
小甜饼送来了,陈凝织拿起那沾着白糖的甜饼大大咬了一口,索性把一整个小饼塞进了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小嘴蠕蠕得动,边吃边轻轻摇了摇头,“今日的甜饼不太好,烤的不够火候,你也尝尝”
胸口还是翻腾的难受,她额上都冒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苏震川从大衣里掏出了一个小锦盒“这是结气丹,你吃了会好一些”
陈凝织接了小锦盒,看见里面几颗小拇指肚大的黑色药丸,“这要怎么咽,帮我叫杯果酒来”
“吃个药也用酒?”他把茶送到陈凝织面前。
那苦麻舌尖的药丸生生卡在了嗓子眼,陈凝织一口水全咳了出来,苏震川放下了茶杯,坐过来,把陈凝织虚虚拢近身来,帮她拍背。垂眼便可以看见陈凝织后颈光洁的肌肤,她顺滑的黑发从他手边掠过,有淡淡的桂花油的香气...他的心头一荡,天地良心,他本是完全没有那个意思的。
陈凝织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大概觉了这肩头的温暖,她赖在苏震川的肩头没有动。“给我时间告别,到时候我会把内丹还你”她说。
“告别?”他不安地看着陈凝织,他伸手用食指点住了她的眉心,眉心是魂气集结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