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淮语气有些颤抖,这是他极力克制时才有的模样,他忍着脾气没有发怒。
“父亲,宁宁身子不好,嫁到婆家去,指不定要被诟病,说嫁了一个病秧子过去,不如等她身子养好了,我亲自帮她挑选?”
桑宁抬眸看他,什么叫病秧子?
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
桑长风竟然还真信了他的鬼话。
“好吧,你哥哥说的也没错,要是在宴会上若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要记得和为父说,父亲帮你看看。”
桑宁不敢反驳,只能微微点头。
桑淮起了恶趣味,也生气她刚刚为什么不反驳,故意看着她说道:“宁宁身上有手帕吗?让哥哥擦擦手。”
桑宁脸色僵了僵,但还是拿出一块帕子递给他,“哥哥请用。”
桑长风看着两人,只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抓不住重点。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向自己妹妹借块手帕擦擦手,这不是很正常吗?所以桑长风喝了两口茶,没说话了。
可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桑淮却拿着她的手帕,放在鼻尖轻嗅,用恶心痴迷的眼神看着她,黏腻危险。
看得桑宁脸色都不好了,微微转移了目光,不去看他。
手帕上还有她的气息,这才是让他着迷的地方,闻着这个味道,就让想起昨夜的软玉娇香,让他上瘾。
是发了疯的想……
无时不刻的想将人按在床上,马车里,墙上和她一次又一次的羞耻。
往往表面上看起来越是恪守成规的人,内心就越疯,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将这个恶魔释放出来,然后彻底变成两幅面孔。
进了皇宫后,桑长风下了马车。
而桑淮跳下马车后,转身又伸出了手,供桑宁搀扶下车。
她动作僵硬的握着他的手下了马车,然后乖巧的跟在桑长风身后。
皇后和皇帝是青梅竹马,在京城是一段佳话,说两人情比金坚,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恩爱无比,两人的孩子也是太子——纪儒。
进了宴会大殿,桑淮先是将桑宁安排好后,这才和桑长风去跟那些大人们一一打招呼,她看的着实无聊。
这时,桑淮拿着一盘糕点朝她走了过来,放到她的桌子上,声音轻轻的,像是拂过耳边的风,“是你喜欢的栗子糕,我的送给你吃。”
判若两人……众人面前的桑淮和昨夜里的那个他,简直就不是同一个人。
昨夜的那个,狠辣,眼神都带着杀意的桑淮,而在众人面前的他又是一副好哥哥的模样,引得一旁的女眷纷纷猜测两人的关系。
看着她们投来羡慕的目光,桑宁面上有些挂不住,只能礼貌的回以一个微笑。
现在离开席的时间还早,大家都很放松,两三人围在一起说着话,气氛一片祥和。
屋里炭火烧的很足,窗户都是半虚掩着,就是想闷够了足够的暖气等皇帝来开席。
房间里很闷,桑宁起身走到桑长风身边,声音轻轻的告知他原因,又怯怯地问他,“父亲,我出去走走可以吗?开席之前我会赶回来。”
桑长风见她脸色不好,也就没有怀疑真实性,虽然不合规矩,但只要赶回来应该没事了,于是点了点头。
桑宁松了一口气,接过如月递来狐裘,轻声同她道:“你不用跟着,我自己走走。”
如月点了点头,这毕竟不是在家里,一切都要警言慎行,目送她出了门后,又站回了她位置的后方待命。
皇宫是真的大,有点颠覆了桑宁的认知,到处都是灯火阑珊,金碧相射,锦绣交辉,她好奇的打量了一番,像只井底之蛙一样,看着眼前的宏伟。
她站在莲池旁,看着池子里的残荷,心里有些萧条,想起自己的生活也是一地鸡毛,难免有些共情。
她和桑淮这关系持续了两年。
她这身体活不过十五岁,要不是有桑淮请了一个有名的郎中,每天用药养着她,又花大价钱给她买了许多的名贵药材给她泡药浴,恐怕现在早就香消玉殒了。
她这身体多走两步都喘,有时候她自己也觉得是个累赘,不能像桑浅浅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每天还要用那劳什子的汤药续着这条命。
八个月的早产儿,外加母亲怀她时,就经常被徐华黎找借口喂各种汤药,说是安胎的,佛口蛇心,里面加了少量的红花,但要说她的命也真的顽强,这都活下来了。
这也说明,她命不该绝。
既然这样,那她也应该自己博一条出路,不能总让他们欺负。
桑宁走在朱红的走廊上,拢了拢身上的狐裘,背影单薄,看起来很是可怜。
桑宁胆小,偏生这个时候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她心中警铃大起,不知道身后会是谁,不由的加快了步伐想甩开这个跟在她身后的人。
可身后的脚步跟鬼魅一样,如影随形,就在她要忍不住叫人的时,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吓得她浑身一颤,退避三舍。
她警惕的看着身后的人,那人长着一双含情的桃花眼,面容俊俏,模样像个翩翩公子,谁家好公子会尾随姑娘啊!
她被吓得不轻,捂着胸口,大口喘气,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那人见自己无意之举,吓到了眼前的这个姑娘,眼里满是慌张,立即往后退了两步,报上名号:“在下是端亲王之子,纪策。”
桑宁思考了一下,这才想起端亲王是谁,皇帝的胞弟——纪迁。
听说他和皇帝之间有一段不可言说的过往,但是知道的人都已经被杀了,所以渐渐的也没人记得了。
桑宁缓过神后,微微俯身,行了一个礼,“原来是端亲王家的世子,桑宁有礼了。”
纪策一双眼睛都黏在她身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你也姓桑?”纪策这话问的多余。
京城里能叫的上名号的桑家,只有丞相桑长风一家,她既然能顺利的进宫,自然不会是普通百姓。
“桑大人是臣女的舅舅。”
好可笑,明明是自己的父亲,对外却只能说是舅舅,桑宁心中不免有些酸涩,眼神都落寞了不少。
“就是寄住在桑府的那个表小姐?”
桑宁只觉得这句话无比刺耳,却没有反抗的资格,默默的点了点头。
纪策眼里满满地怯懦,可又是那么的灼热,桑宁想忽视都难,只能垂着眸,假装当看不见。
纪策抿了抿唇,跟个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一样,干巴巴看着她,说出来的话也是委委屈屈,“桑小姐,我以后能经常来找你玩吗?”
直愣愣的……撩姑娘都不会,只会小心又眼巴巴的看着她,跟个讨好人的小狗一样。
看的桑宁噗嗤一笑,点了点头。
纪策强压下心中的喜悦,都知道第一印象很重要,所以端着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想博得她的好感。
时候不早了,算着时间,离开席还有一个时辰了,她想趁着这个时间再去走走,长长见识,毕竟这样的机会实在是不多。
“纪世子可还有事?”
纪策愣了一下,嘴笨的很,挽留都不知道说些什么,直挺挺的摇了摇头,一遇到喜欢的姑娘,那些个学问都到了狗肚子里去了,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那桑宁告退了。”说着桑宁就转身继续往前走了。
纪策看着她的背影走远,气的直跺脚,又敲了敲自己的头,低声咒骂自己,“哎呦,我这笨嘴,连几句漂亮话都说不出口。”
气的他又蹦又跳的,恨不得给来自己两个脑瓜崩。
桑宁沿着周围又走了几圈,因为对皇宫不太了解,一下子就不知道转到哪里去了,越走越黑,然后尴尬的迷路了。
好生尴尬……
就在她四处找出路,路过一间空屋子时,里面传来了碰撞声,她还疑惑发生了什么事,脚步一顿,侧目看向大门,心中有些好奇。
果然好奇心害死猫。
里面突然传来女子的娇喘,再然后紧接着就是一道低沉嘶哑的男声。
“贵妃娘娘这般热情,是想将臣榨干吗?”
这种语气加上女子的娇喘,还有木床发出的吱呀声,桑宁想都不用想都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曾无数次,桑淮也会用这种声音在她耳边低声细语,蛊惑着她。
回过神后的桑宁意识到两人在里面干什么,立即逃命似的跑了。
这种事情可是大不韪,可是要砍头的大罪。
贵妃与臣子行不轨之事……
而且今天还是皇后的生辰,他们怎么敢的,这么大胆,难道就不怕被发现吗?
桑宁跑远后,因为刚刚的事情久久不能回神,靠在一旁的假山上,大口喘气,刚刚跑的急了,胸腔里跟火烧一样疼,喘不上气来……
她捂着胸口,身子发软,眉头紧锁,额头也渗出薄汗,难受急了。
这时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将她搂进了怀里,独属于那个人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怎么样了?很难受吗?”
桑宁点了点头,刚刚的事情对她来说冲击力不小,竟然让她给撞见了这种事,还真是天意弄人……
只求那个两个人没发现她,不然难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