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烈火浓烟冲天而上，空气中弥漫着让人窒息的刺鼻气味，混杂着居民的哭喊声。火焰阻滞了道路，他几乎无法前行。

冲天火光中一名少女向他招手，口中似乎还说着什么，只是他听不见。

他挣扎着起身向少女靠近，一根房梁却陡然坍塌，正砸落在少女的身上。

柳怀川猛地惊醒，缓缓坐起。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回梦见当年的场景了。

窗外仍是一片漆黑，他却再无睡意，索性点起了灯。

间壁的屋子中隐隐传出交谈声，他知道许复竹也还未睡，不由得凑近了些，却依旧听不清具体的谈话内容。

过了许久，四周安静了下来，他小心地将门推开了些许，看向了从间壁走出的人。

那人身着红衣，身姿曼妙，隐约能看出是曾经同门修习的师姐言秋。

二人走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树木高耸入云，阳光穿过枝干的间隙洒落地面，暖意盎然。

“已经过去三年了，终于又见着了你。”言秋一面与他交谈，一面紧握剑柄，观察着四周“身子好些了么？可有再找大夫看看？”

“好得多了。”柳怀川回以一笑“师姐，这一回的事，是什么人发现的？”

言秋摇头道：“这我却不知，是许师叔得到的消息，有人在这枫荷山上误入了幻境，在其中看见了天水阁，与六年前的状况一样。”

柳怀川闻言微微蹙眉，天水阁为苍梧门初代门主辛泽泉所建，阁中收藏了许多秘术古籍，六年前苍梧门就曾通过幻境引诱修士进入其中从而吸取修为，因此死去的修士不计其数。

“只是这几日下来，我们没有任何发现。”言秋心中隐隐泛起阵阵忧虑“他们做得比当年更为隐秘了。怀川，其实此事我本不欲告诉你，只是转念一想，即便我不说，你也会很快知晓，我在你身边，到底还是能多些保障。妖族认得你的人不少，这几日你要多加小心。”

“我明白。”

言秋沉默片刻，犹豫着问道：“这几年，还是有许多妖族之人想要杀你么？”

“六年前有很多，如今少了。师姐，这些年我只要一闭上眼，就能想起我杀了尚晚荞的第二年，苍梧门人追杀我，从而导致的那场火灾。”

“苍梧门屠戮那座镇子，并不仅仅是因为你杀了尚晚荞，而是因为镇子上有居民手中拿着幻香的秘方，此事我们都知道。再者说，你还是救下了许多人。若说过错，还是我更多些，若我当初能跟着你，及时将消息传出去，便不会死人了，你也不会受伤。”言秋道“你忧思过重，所以身子才总是好不了。”

“或许如此。”

言秋看着对方虚弱无力的面容，全然不似当年，心中不免黯然，面上却不表露出来。

“齐师兄怎么样了？”柳怀川像是猜出了她的想法，很快转移了话题。

“一切都好，每一回收到你传来的信，都会拿来与我同看，他时常说起想再见你。”

“会有机会的。”

柳怀川说罢看向身旁，言秋的身影却忽然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