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师姐？”柳怀川一惊，忙四下看去，周围景象已发生了变化，不远处一栋竹屋正燃着大火，屋中隐隐传出呼救声，他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却又停住了脚步。

身后风声猎猎，他似有所觉，立即抽剑回身抵挡。

来人面罩黑纱，手中的短刀上刻着苍梧门独有的印记。柳怀川不敢松懈，长剑接连向对方袭去，霎时火星四溅。

他虽许久不曾修习，剑锋却似有千钧之势，每每避开杀招。对方的眼中闪过讶异，亦是全心应对。

柳怀川回忆着银竹山一役中未死的苍梧门人的姓名样貌，猜测着对方的身份，当初活下来的不过十余人，如今想必又已重新聚集。

一念及此，柳怀川更是加紧了攻势，他的剑术传自许复竹，行云流水，凌厉非常，眼见对方即将招架不住，他剑招倏变，自对方眼前划过，遮面的黑纱瞬间被挑起，带出面庞上的一道血痕，紧接着短刀脱手，插入了地面之中。眼前原本的阁楼也消失不见。远处，言秋的身影也再度显现。

眼前之人是一名年轻男子，柳怀川面露疑惑，他能确定在苍梧门人的画像中绝对没有见过此人。

二人间的距离极近，男子顿了顿，随即笑着轻声说道：“你是妖族之人。”

柳怀川闻言，目光在一瞬间变得阴冷，余光瞥见言秋逐渐走来，他握紧了剑柄。

“你怎能就这么杀了他？”许复竹神情凝重“你杀了他，线索便也至此断了。你从前从不这样冲动。”

“我本无意如此，只是那人看出了我的身份。”

“什么？”许复竹一愣，显然也是不曾想到。

“师父，对不住，此事是我的过失。”柳怀川面露懊悔。

“倒也无事，尚晚荞的动向，我已知晓了。她不在此地，我们在此停留已经无用。你杀的那人的身份，我会继续查。”

“师父的消息，是从何处得来的？”柳怀川垂眸思索“是孟前辈？”

许复竹不答，只是催促他离开。

“从前师父总说我有所欺瞒，如今看来，师父对我也未必知无不言。”

“如今的形势不好，你若不避开这些事，便是自寻死路，知道太多也未必是好事。”

“师父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如今世道混乱，我身处其中，又如何能逃脱？”

“不必说了。”

柳怀川心中凄然，竟不知该如何应答，只得退门边，准备离开。

“怀川。”自他的角度看去，许复竹的面容隐匿在了黑暗之中“先前那块玉玦，你可还带在身上？”

言秋自远处走来，柳怀川加快脚步走上前去。

“怀川？”言秋神色有些恍惚“我今日在幻象中看见了……”

柳怀川道：“师姐若不想说，不说便是了。”

“今日当真是凶险。”言秋笑道“幻象中的事，往后告诉你。只是你像是有心事，今日那人究竟……”

柳怀川正要接话，喉中却觉一阵腥甜，鲜血自指缝涌出，缓缓滴落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