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澈为他添上了茶“能与我说说这些年的战事么?我从前住得远,有许多事都不知道。”
“已经是百余年前的事了,那时人与妖本是和平共处,甚至有些地方,人妖会住在同一条街道上。直到有一日,一个镇子上的妖突然发狂伤人。自那日起,便一直这样了。” 柳怀川靠着椅背,屋中燃着火盆,他却觉出阵阵寒意,不觉将外袍拢紧了些。
“很冷么?”常澈起身将窗合上了些许“你方才说得对,能活下来就已经是幸运了,所以你往后,切莫再勉强了。”
柳怀川却不答话,只是兀自垂眸思索,过了许久才道:“我入道门已有十六年,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妖。”
常澈面上笑容未减,心中却有些黯然。
又是半月过去,柳怀川的伤势稍稍好转了些,只是依旧时常精神不振。
“我很难好得起来了吧?”柳怀川一面说着,一面手持刻刀雕刻着什么。
“你若一直这么想,才难好得起来。你恢复得已经很好了。”常澈近前观看,面露好奇“这是什么?”
柳怀川闻言抬起头问道:“传信用的木鸽,你没见过?”
“没有。”常澈摇头“替我做一个吧。”
柳怀川应了一声,手中动作未停。
“其实,我那日去银竹山,是为了找人。你也许认得,只是……我不知那人的名姓。”
“样貌呢?还记得么?”
“你看看,是这个人么?我许久未画了,也不知是否相像。”
柳怀川停下了笔,纸上是一名身着素衣、秀雅绝俗的女子的画像。
常澈拿起纸张,点头道:“不错,半点都不差。”
“我的确认得。此人叫孟疏桐,是个已归隐多年的前辈,我刚修道的时候见过几回,但近些年都未见了。”
“我从前只知道她姓孟”常澈似乎有些失落。
“你怎会认得她?”
“我的医术便是她教的。我已忘了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时我们族中内斗很严重,我也险些丧命,是她救下了我。”
“她是我师父的同门师妹。据说曾经修习过禁术,又与妖族之人交往密切,为道门所不容,才归隐了的。”
“禁术?”
“是,都是些早已失传了的邪术,这前辈因此被各门派通缉过很长一段时间,后来传言都说她已不在人世,许多人便也忘了她了。”
“原来如此。”常澈低声呢喃“当真已死了么……我知道她也是修士,还以为能在银竹山见着她。”
柳怀川劝慰道: “传言罢了,既没见到尸首,又如何能尽信?更何况此人修为非比寻常,怎会就这么死了?往后我若还能见到她,便告诉你。”
“说得有理。”常澈这才扬起唇角,转移了话题“待你好些了,我们到山下去看看吧?”
“如今各处防守严密,你不怕便好。”
“我说过的,生死有命。”
窗外,绵延起伏的山峰被大雪包裹,放眼望去只剩下了一片空虚而苍凉的灰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