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周一正要转身离开窗边，突然注意到街对面的阴影处闪过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一件褪色的灰布衣服，蹲在墙角假装在翻捡垃圾。
李周一眯起眼睛，这是今天第三个可疑的“流浪汉”了。
“真是看得够紧的。”他冷笑一声，从柜台下取出一个黑色皮包，装模作样地往里面塞了几张纸。
赵二狗端着一盆脏碗走进来：“李先生，要关门了吗？”
“嗯，你去把门口的牌子翻过来吧。”李周一把皮包背在肩上，“对了，明天早上我要出去一趟，你自己来开门。”
他特意走到门口，确保那个“流浪汉”能看见自己的动作。
果然，当他转身走向小巷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贫民窟的小巷纵横交错，李周一熟门熟路地在其中穿行。
他特意挑选了几条比较偏僻的小路，时不时停下来东张西望，做出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拐过第三个巷口，前面出现一个醉醺醺的男人。
那人穿着破烂的工装裤，满脸通红，摇摇晃晃地靠在墙边。
李周一走近时，男人突然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
“大爷，给点钱喝酒呗。”男人伸手拦住去路。
李周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塞进男人手里：“东西收好，明天老地方见。”
说完，他快步离开。身后的脚步声明显急促了几分。
李周一在心里暗笑，那个纸包里其实只装了几片干树叶。
穿过几条小巷，前方出现一座废弃的钟楼。这是贫民窟为数不多的高点，也是守夜人最可能设立观察点的地方。
李周一装作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果然在二楼的窗户后发现了一个黑影。
他继续向前走，在一个垃圾堆旁停下脚步。这里正对着钟楼，视线很好。
李周一蹲下身，假装在翻找什么。趁这个机会，他仔细观察了钟楼周围的环境。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推着独轮车经过，车上堆满破铜烂铁。
李周一认出那是住在教堂后面的王老六，平时靠收破烂为生。
“老六，等等。”李周一叫住他，“我这有个活儿给你干。”
王老六停下车，浑浊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什么活儿？”
“帮我看着点钟楼那边，”李周一压低声音，“每天什么时候有人进出，记下来告诉我。”
“这...不太好吧？”王老六犹豫道。
李周一掏出两枚银币：“一天两个银币，怎么样？”
王老六眼睛一亮，连忙点头：“成！您放心，我天天蹲这收破烂，保准把他们的动静都记得清清楚楚。”
安排好王老六，李周一继续在小巷中穿行。他故意在几个死胡同转了转，最后来到一家地下赌场后门。
这里聚集着贫民窟的地痞流氓，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门口站着个膀大腰圆的光头，见到李周一立刻笑脸相迎：“李先生，您来啦？”
“大牛，最近生意怎么样？”李周一笑着递过去一根雪茄。
“托您的福，还不错。”大牛接过雪茄，“您是来找三爷的吧？
他在里面等您呢。”
李周一点点头，推门走进赌场。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十几张赌桌前挤满了人。
他径直走向角落的一张桌子，那里坐着个瘦小的中年人，正在慢条斯理地洗牌。
“三爷。”李周一在他对面坐下。
“来得正好，”三爷抬起头，露出一口黄牙，“刚才有人打听你的事。”
“守夜人的人？”
“不是，是教会那边的。”三爷压低声音，“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妞，说是叫希琳落。”
李周一眼神一凝。希琳落为什么会派人来打探自己？
看来这位大小姐也起疑心了。
“她问了些什么？”李周一漫不经心地抽出一张牌。
“问你最近在贫民窟做什么，还打听那个施粥点。”
三爷眯着眼睛，“我看那丫头派来的人不简单，身手很利索。”
李周一心中盘算，希琳落派人监视自己，多半是她父亲的意思。
教会高层对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魔药师始终心存疑虑。
“三爷消息最灵通，”李周一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帮我留意一下守夜人的动向。
他们在贫民窟安插了不少眼线，我要知道具体都是谁。”
三爷接过银票，笑容更深：“这事包在我身上。
不过李先生，我听说守夜人最近在查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
“城西那边死了几个流浪汉，死状很诡异。”三爷压低声音，“听说尸体都干瘪得像木乃伊，体内的血被抽干了。”
李周一眼神一动。这种死状，很可能是某种魔药实验的结果。
看来除了他之外，还有人在暗中进行人体试验。
“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这个就不清楚了。”三爷摇摇头，“不过我听说，死的那几个人生前都在一个地方要过饭。”
“哪里？”
“城西运河边的济善堂。”三爷说，“那里每天都有人施粥，专门给流浪汉吃。”
李周一若有所思。济善堂距离他的施粥点不远，而且开张的时间比他还早。
如果守夜人已经注意到那边的异常，迟早会查到这里来。
“三爷，帮我打听打听济善堂的事。”李周一又抽出几张银票，“尤其是谁在管事。”
“明白。”三爷把银票收进怀里，“对了，最近城里来了个江湖郎中，专门给穷人看病。
这人有点意思，据说会配制一种特效药，喝了就能让人精神百倍。”
“在哪里？”
“就在教堂后面的巷子里。”三爷笑道，“不过那药价格不便宜，一剂要五个银币。”
李周一心中一动。这个所谓的郎中，很可能也在做魔药生意。
他得去会会这个人。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大牛急匆匆地跑进来：“三爷，守夜人的人来了！”
三爷脸色一变：“从哪边来的？”
“前后门都有！”
李周一站起身，拍了拍衣服：“看来是冲我来的。
三爷，后院那条地道还能用吗？”
“能用，我带你去。”
三爷推开墙上的一块木板，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这是赌场的秘密通道，通向几条街外的一个仓库。
“多谢三爷。”李周一钻进洞口，“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慢走。”三爷把木板装回去，“记得小心那个郎中，我总觉得此人来历不简单。”
李周一沿着漆黑的通道快步前进。通道很窄，只能容一人侧身而过。
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偶尔还能听到老鼠的窸窣声。
走了大约一刻钟，前方出现一点亮光。李周一推开出口的木板，发现自己在一间堆满货物的仓库里。
透过缝隙，他看到外面有两个穿黑衣的人正在巡逻。
“真是阴魂不散。”李周一冷笑一声。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淡蓝色的液体。
这是他特制的烟雾剂，可以产生大量烟雾。
等那两个守夜人走近，李周一突然把瓶子扔了出去。
瓶子在地上摔碎，立刻冒出浓密的蓝色烟雾。
守夜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烟雾笼罩了。
趁着这个机会，李周一快速溜出仓库。他绕了几个弯，确定没人跟踪后，才放慢脚步。
“看来得加快进度了。”他自言自语，“不能让守夜人抢在前面。”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贫民窟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远处传来一阵狗叫声，李周一抬头看了看天空。
乌云密布，看样子要下雨了。
他转身走向教堂后面的巷子，准备去看看那个神秘的江湖郎中。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巷口。
那是个身材高挑的女子，穿着一身黑色长裙，金色的长发在风中飘动。
正是希琳落。
“这么晚了，李先生还在外面闲逛？”希琳落微笑着说。
“希琳落小姐不也是吗？”李周一推了推眼镜，“我听说你最近对我很感兴趣？”
“只是关心一下朋友而已。”希琳落走近几步，“听说你在贫民窟开了个施粥点？
真是善心可嘉。”
“举手之劳罢了。”李周一笑道，“不知道希琳落小姐大晚上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来找你。”希琳落直视着他的眼睛，“我父亲想见你。”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