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周一走在回罗生门的路上，煤气灯在灰雾中投下摇曳的影子。
他掏出怀表看了看，已经是凌晨一点。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远处传来蒸汽机车的轰鸣声。
“少爷，要不要先回去休息？”老钱赶着马车跟在后面问道。
“不了，去趟教会图书馆。”李周一推了推金丝眼镜，“我约了奥古斯特。”
“这么晚？”
“图书馆的守夜人都认识我。”李周一笑了笑，“再说，奥古斯特那个老书虫从来不睡觉。”
马车在教会图书馆后门停下。这是一栋哥特式建筑，尖顶直插夜空。
李周一轻车熟路地从侧门进去，守夜人张三正在打瞌睡。
“张老哥。”李周一从怀里掏出一包烟，“尝尝新到的大前门。”
“李先生来啦。”张三眼睛一亮，“奥老头在三楼等您呢。”
李周一点点头，轻手轻脚地上了楼。图书馆三楼是古籍部，四周都是高大的书架，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霉味。
一盏煤油灯在角落里亮着，奥古斯特正戴着老花镜修复一本发黄的书籍。
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人穿着一件灰色长袍，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他是教会图书馆的总管理员，对古籍有着近乎痴迷的热爱。
“奥老师。”李周一轻声叫道。
“来了？”奥古斯特头也不抬，“把那瓶药水拿来。”
李周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这是最新配制的防霉药水，可以让纸张保存更久。”
奥古斯特接过瓶子，仔细闻了闻：“不错，比上次的好。”
“您看这些古籍......”
“先别急。”奥古斯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下说。”
李周一在椅子上坐好，从包里拿出一个纸包：“给您带了些茶点，是从西区新开的糕点铺买的。”
“你小子就会讨好人。”奥古斯特笑骂道，但还是打开纸包尝了一块，“嗯，不错。
说吧，又想打什么主意？”
“我发现禁书区的一些古籍有发霉的迹象。”李周一说，“如果不及时处理，可能会影响其他书籍。”
奥古斯特眼睛一眯：“你怎么知道禁书区的情况？”
“上次帮您整理书架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李周一一脸诚恳，“我对古籍保护很有研究，不如让我帮您处理？”
“禁书区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奥古斯特摇头，“就算是我，也得经过托马斯神父的批准。”
“您看，这是托马斯神父的批文。”李周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他同意我担任图书馆的古籍顾问。”
奥古斯特接过批文看了看，眉头舒展开来：“原来如此。
不过，你得先证明自己的能力。”
“怎么证明？”
“跟我来。”奥古斯特拿起煤油灯，带着李周一走到一排书架前，“这些都是从南方修道院运来的古籍，已经发霉了。
你要是能修复好，我就考虑让你进禁书区。”
李周一拿起一本书翻看，纸张已经泛黄发脆，边角处布满黑色霉斑。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这是我特制的除霉粉，可以去除霉菌还不伤纸张。”
“哦？”奥古斯特来了兴趣，“试试看。”
李周一小心翼翼地在发霉处撒上白色粉末，然后用软毛刷轻轻刷拭。
霉斑渐渐消失，纸张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妙啊！”奥古斯特惊叹道，“这是什么配方？”
“家传秘方。”李周一笑道，“如果您信得过我，我可以每天晚上来帮您整理这些古籍。”
奥古斯特沉思片刻：“好吧。不过记住，禁书区的事不能对外说。”
“当然。”李周一点头，“对了，我听说禁书区有一本《魔药大全》？”
“嘘！”奥古斯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这种事少打听。”
正说着，楼下传来脚步声。奥古斯特脸色一变：“糟了，是巡查使。”
“巡查使？”
“教会派来检查图书馆的人。”奥古斯特压低声音，“你先躲起来。”
李周一刚躲到书架后面，就看见一个穿黑袍的高大男人走上楼来。
这人留着山羊胡，眼神锐利。
“奥古斯特管理员。”黑袍人开口道，声音低沉，“深夜还在工作？”
“啊，是陈巡查使。”奥古斯特赔笑道，“这不是在修复一些古籍嘛。”
陈巡查使走到书架前，拿起李周一刚处理过的那本书：“这除霉的手法，不是你的风格啊。”
“这......”奥古斯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是我最近研究出的新方法。”
“是吗？”陈巡查使冷笑一声，“那这个除霉粉是从哪来的？”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小盒子，仔细端详着。
“让我猜猜，是不是有人在帮你？”陈巡查使目光扫视四周，“出来吧，别躲了。”
李周一从书架后走出来，推了推眼镜：“陈巡查使好眼力。”
“你是谁？”
“李周一，教会的古籍顾问。”李周一拿出托马斯神父的批文，“这是我的证明。”
陈巡查使接过批文看了看，眉头紧皱：“托马斯神父什么时候批准的？”
“三天前。”李周一微笑道，“我对古籍保护很有研究，这些除霉粉就是我配制的。”
“哦？”陈巡查使打开盒子闻了闻，“这味道...有点特别。”
“是加了一些特殊香料。”李周一解释道，“可以防止霉菌再生。”
“有意思。”陈巡查使突然话锋一转，“我听说你经常来图书馆？”
“是的，主要是帮奥老师整理古籍。”
“深更半夜也来？”
“古籍修复讲究时机。”李周一不慌不忙，“有些药水必须在夜间使用才有效。”
陈巡查使盯着李周一看了半晌，忽然笑了：“行，你继续。
不过记住，禁书区的门要锁好。”
说完，他转身下楼去了。
等脚步声消失，奥古斯特才松了口气：“这个陈巡查使最近老往图书馆跑，不知道在查什么。”
“他是新来的？”
“半个月前才上任。”奥古斯特压低声音，“听说是专门负责调查教会内部的可疑人物。”
李周一若有所思：“那我们得小心点。”
“你先回去吧。”奥古斯特说，“明天再来。”
“等等。”李周一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这是能让人精神的药水，您熬夜看书的时候用。”
奥古斯特接过瓶子，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你小子......”
走出图书馆，李周一看见陈巡查使正站在街角抽烟。
两人目光相遇，陈巡查使微微点头示意。
李周一上了马车，对老钱说：“去城东。”
“这么晚了还去城东？”
“我约了个人。”李周一靠在车座上，“去找卢老板。”
卢老板是城东最大的香料商，专门给教会供货。
他的店铺开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门口挂着一盏红灯笼。
“李先生。”卢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子，笑容满面地迎出来，“您可算来了。”
“货准备好了吗？”
“都在这儿。”卢老板从柜台下拿出一个木盒，“您要的檀香、沉香、龙涎香，还有......”
“别说那么多。”李周一打断他，“价钱照旧？”
“那当然。”卢老板搓着手，“不过......”
“不过什么？”
“最近有人打听您买香料的事。”卢老板压低声音，“是个穿黑袍的。”
李周一眯起眼睛：“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他问了很多，我都没说。”
“做得好。”李周一从怀里掏出一叠钞票，“这是定金，以后有人再问，就说我是给教会买的。”
“明白明白。”卢老板连连点头，“对了，您要的那种特殊香料......”
“找到了？”
“费了好大劲才弄到一点。”卢老板从内屋拿出一个小包，“这可是违禁品，您千万别说是我给的。”
李周一打开包裹闻了闻：“不错，就是这个味道。”
从香料铺出来，已经是凌晨三点。李周一让老钱把马车停在路边，自己走进一条小巷。
巷子尽头有一扇铁门，门上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
他敲了三下门，停顿，再敲两下。
“谁？”里面传来沙哑的声音。
“送货的。”
铁门打开，露出一个驼背老人。这是制药师王老九，专门给地下势力配制各种药剂。
“李先生。”王老九点点头，“东西带来了？”
李周一把小包递给他：“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王老九打开包裹，眼睛一亮：“没错，就是这种香料。
您要多少药剂？”
“老规矩，三瓶隐身药水，再来点除霉粉。”
“除霉粉？”王老九疑惑地看着他，“您要这个做什么？”
“做点小生意。”李周一笑道，“什么时候能拿到？”
“明天晚上。”王老九说，“不过价钱......”
“放心，少不了你的。”
回到罗生门，天已经蒙蒙亮了。李周一坐在书房里，面前摊着几本古籍。
这些都是他从图书馆偷偷抄录的内容，记载着一些神秘的魔药配方。
“少爷。”老钱端着茶进来，“您该休息了。”
“等等。”李周一翻开一本笔记，“我发现了点有趣的东西。”
笔记上画着一个复杂的炼金阵，旁边写着：“月圆之夜，禁书之秘，藏于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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