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夜色中缓缓行驶,李周一把玩着手中的十字架,眼神闪烁。
这条街道两旁的煤气灯一盏接一盏地亮着,灰雾在灯光中翻滚。
“老钱,先别回去。”李周一突然说道,“去趟教堂后面的小巷。”
“那边?”老钱皱眉,“那边住的都是教会的杂役。”
“正好。”李周一推了推眼镜,“我要找个人。”
马车在一条阴暗的小巷口停下。这里的煤气灯年久失修,只剩下微弱的光芒。
巷子里飘着一股霉味,墙角堆着发霉的木箱和破旧的家具。
李周一下了马车,轻轻敲了敲一扇低矮的木门。
门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钥匙转动的声响。
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这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穿着教会杂役的灰色制服,手里握着一根蜡烛。
“谁啊?”老人警惕地问。
“张伯。”李周一露出温和的笑容,“我是来找您帮忙的。”
老人眯起眼睛打量着李周一:“您是...”
“上次在教堂门口给您买过药的人。”李周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这次又给您带来了。”
张伯的眼睛亮了起来,连忙把门打开:“原来是您啊,快请进。”
屋子里很小,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和一张桌子。
桌上摆着几个空药瓶,旁边是一盏快要燃尽的油灯。
“张伯,您的咳疾好些了吗?”李周一坐在床边问道。
“好多了好多了。”张伯连连点头,“多亏了您上次给的药。”
李周一微笑着把药瓶递给他:“这是新配的,效果更好。”
张伯接过药瓶,小心翼翼地放进柜子里:“您真是个好人啊。”
“张伯太客气了。”李周一摆摆手,“我就是想打听点事。”
“您说。”张伯搬来一个板凳坐下。
“最近教堂里有什么异常吗?”
张伯警惕地看了看门外:“您问这个...”
李周一从怀里掏出一叠钞票:“这是给您买补品的。”
张伯接过钱,压低声音说:“最近确实有点不对劲。
每到深夜,忏悔室那边总传来怪声。”
“什么声音?”
“像是有人在念咒语。”张伯搓着手,“而且第二天打扫的时候,总能在地上发现一些紫色的粉末。”
李周一眼睛一亮:“都是什么时候?”
“都是月圆前后。”张伯想了想,“对了,托马斯神父最近经常半夜来教堂。”
“他来干什么?”
“不知道。”张伯摇头,“但每次他来,第二天就会有人失踪。”
李周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张伯还记得些什么吗?”
“哦,对了。”张伯突然想起什么,“前天我打扫地下室的时候,发现一个暗门。”
“暗门?在哪?”
“在圣母像后面。”张伯比划着,“我本来想进去看看,但刚靠近就闻到一股怪味,吓得我赶紧跑了。”
李周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记录:“张伯胆子真大,居然敢往里看。”
“可不敢再看了。”张伯打了个寒战,“那味道太邪门了,像是...像是烧焦的肉味。”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张伯脸色一变:“有人来了!”
李周一迅速站起身,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张伯,我...我先走了。”
“您快走吧。”张伯把他往后门推,“要是被发现就麻烦了。”
李周一装作慌乱地跑出后门,但实际上他的脚步很稳。
拐过几个弯,他回到了马车旁。
“回去吧。”李周一对老钱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今晚的收获真不错。”
马车刚要启动,突然从巷子深处传来一声尖叫。
李周一回头望去,只见一道紫色的光芒在黑暗中一闪而过。
“走!”李周一拍了拍车厢,“别管那么多。”
马车驶入主街道。李周一靠在座椅上,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
他知道,自己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第二天一早,李周一就出现在教堂门口。他故意穿了一身普通的衣服,脸上带着忐忑的表情。
教堂里已经有不少信徒在做礼拜。李周一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低着头翻看祷告书。
实际上,他的余光一直在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一个身材矮胖的修女从他身边经过。这是教堂的老修女王嬷嬷,在这里工作了三十多年。
她走路时总是一瘸一拐的,据说是年轻时摔断过腿。
“小伙子,”王嬷嬷停在李周一面前,“你是第一次来吗?”
“是的。”李周一露出腼腆的笑容,“我...我一直想来,但总是不敢。”
“为什么不敢呢?”王嬷嬷慈祥地问。
“我从小就怕这些。”李周一低声说,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教堂太庄严了,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
王嬷嬷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主的怀抱向所有人敞开。”
就在这时,托马斯神父从祭坛后面走出来。他今天穿着一件崭新的黑色教袍,胸前的十字架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李周一立刻低下头,身体微微发抖。他知道托马斯神父正在看着他。
“这位信徒,”托马斯神父走过来,“我看你很虔诚啊。”
“神...神父大人。”李周一结结巴巴地说,“我只是个罪人。”
托马斯神父笑了:“来做个祷告吧。”
李周一跟着托马斯神父走向祭坛。路过圣母像时,他故意被台阶绊了一下,手中的祷告书掉在地上。
“对不起!”李周一慌乱地弯腰去捡,“我太紧张了。”
托马斯神父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不用紧张。
来,跪下祷告吧。”
李周一跪在祭坛前,双手合十。他能感觉到托马斯神父就站在他身后,那道目光像刀子一样刺在他背上。
“主啊...”李周一开始祷告,声音颤抖,“请宽恕我的罪过...”
突然,一阵阴风从彩绘玻璃窗外吹来。蜡烛的火苗剧烈摇晃,在墙上投下诡异的影子。
李周一猛地站起来,脸色发白:“这...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风而已。”托马斯神父平静地说。
“不,不是的!”李周一后退几步,“我看到了...我看到影子在动!”
托马斯神父眯起眼睛:“你看到什么了?”
“那些影子...像人一样!”李周一抱着头蹲下,“就像小时候那次一样...”
“什么时候?”托马斯神父追问。
“我七岁那年...”李周一声音发抖,“在老房子里看到过同样的东西...那些影子...那些声音...”
托马斯神父蹲下身:“然后呢?”
“我吓坏了,整整三天没敢出门。”李周一抬起头,眼中含着泪水,“从那以后,我就特别害怕这些东西。”
托马斯神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你今天来教堂,是想寻求庇护?”
“是的。”李周一擦擦眼泪,“我听说教会能驱除邪祟。
神父大人,求您救救我。”
“放心吧。”托马斯神父拍拍他的肩膀,“教会会保护你的。”
李周一跪下亲吻托马斯神父的手:“谢谢神父大人。
我愿意为教会做任何事。”
“很好。”托马斯神父微笑着说,“明天再来吧,我会教你一些驱魔的方法。”
李周一连连点头,跌跌撞撞地走出教堂。他知道,自己的表演成功了。
回到马车上,李周一掏出小本子,快速记下今天的发现:圣母像后面的暗门、地下室的怪味、深夜的咒语声...
“去趟药铺。”李周一对老钱说,“我要配点东西。”
马车停在一家阴暗的药铺前。店主是个独眼龙,据说以前是个军医。
他不问顾客的来历,只要给钱就行。
“老板。”李周一走进店里,“上次的货还有吗?”
独眼龙从柜台下摸出一个布包:“刚到的,保证新鲜。”
李周一打开布包看了看,满意地点头:“再给我来点迷魂香。”
“您这是要干大事啊。”独眼龙嘿嘿笑道。
“做点小生意而已。”李周一付了钱,“对了,最近有人来买过紫色的粉末吗?”
独眼龙的脸色变了变:“这个...不能说。”
李周一又扔出一叠钞票:“现在能说了吗?”
“有个穿黑袍的人。”独眼龙压低声音,“每个月都来买一次。”
“买多少?”
“一小瓶。”独眼龙比划着,“说是用来驱邪的。”
李周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明白了。这是给你的封口费。”
走出药铺,李周一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已经把所有线索串在一起了:月圆之夜的失踪案、紫色的粉末、地下室的暗门、烧焦的气味...
“看来托马斯神父的把戏也不过如此。”李周一轻声说,“不过,还得再装一阵子可怜虫。”
马车驶入夜色中。李周一靠在座椅上,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个装满迷魂香的瓶子。
他知道,接下来的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