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驶离艾伦家的宅邸，李周一靠在座椅上，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
夜色已深，街道两旁的煤气灯在灰雾中投下昏黄的光晕。
“老钱，去教会。”李周一对着车夫说道。
“这么晚了？”老钱回头看了一眼。
“托马斯神父约我谈事。”李周一推了推眼镜，“你知道的，教会的人总喜欢在晚上活动。”
马车转向教会的方向。李周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子，翻开最新的一页。
上面记录着晚宴上遇到的每个人的细节：郑会长左手有烟草痕迹，说话时总是摸右耳；赵明的袖口藏着一个银制十字架，走路时左腿略微跛行...
“到了，李先生。”老钱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教会的哥特式建筑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森。尖顶的十字架被灰雾笼罩，隐约可见几只乌鸦停在上面。
大门前站着一个身材瘦高的男人，穿着黑色教袍，脖子上挂着一串玫瑰念珠。
这就是托马斯神父，教会中最受人敬畏的驱魔师之一。
他的脸上带着永远看不透的微笑，眼睛深处藏着一丝疯狂。
“李先生，久等了。”托马斯神父微微欠身。
“神父大人太客气了。”李周一露出谦逊的笑容，“深夜打扰，实在抱歉。”
“请进吧，我们边走边说。”托马斯神父转身引路，长袍在地上拖出沙沙的声响。
教堂内部点着数十根蜡烛，烛光在彩绘玻璃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圣坛上方悬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描绘着审判日的场景。
“听说李先生最近在研究一种新型魔药？”托马斯神父突然开口。
“只是一些粗浅的尝试。”李周一谦虚地说，“比起教会的典藏，实在不值一提。”
托马斯神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李周一：“那李先生觉得，这个东西如何？”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水晶瓶，里面装着一团漆黑的液体。
在烛光照射下，液体表面泛起诡异的紫色光芒。
李周一的瞳孔微微收缩，但表面上却装作一副惊恐的样子：“这...这是什么？”
“这是从一具尸体上提取的魂液。”托马斯神父轻声说，“据说能让人看到死者的记忆。”
李周一后退一步，脸上露出厌恶和恐惧的表情：“神父大人，这种亵渎死者的东西...”
“怎么，李先生害怕了？”托马斯神父笑着问，眼睛紧盯着李周一的表情。
“我只是个普通的商人。”李周一低下头，“这些超自然的东西，还是交给教会处理比较好。”
托马斯神父收起水晶瓶：“李先生说得对。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周一一眼，“有时候，人的恐惧反而能暴露出真相。”
两人穿过长廊，来到一间会客室。房间正中摆着一张红木圆桌，桌上放着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
“请坐。”托马斯神父示意李周一就座，“这是教会珍藏的葡萄酒，李先生不妨品尝一下。”
李周一接过酒杯，轻轻摇晃：“神父大人，我听说最近城里发生了一些怪事？”
“哦？”托马斯神父挑了挑眉，“李先生指的是什么？”
“就是那些...深夜里的尖叫声，还有无缘无故失踪的人...”李周一压低声音，“大家都说，是魔鬼在作祟。”
托马斯神父盯着李周一的眼睛：“李先生相信这些传言吗？”
“我...我不知道。”李周一装作慌乱的样子，一口气喝完杯中的酒，“但这些事想想就让人害怕。”
“害怕是人之常情。”托马斯神父给李周一又倒了一杯酒，“不过，有时候恐惧背后，往往藏着更深的秘密。”
李周一端起酒杯，手指微微发抖：“神父大人说得对。
不过这些事情，还是让我觉得心里发毛。”
“李先生不必太过担心。”托马斯神父站起身，走到一个古旧的柜子前，“教会自有应对的方法。”
他打开柜门，取出一个铜制盒子。盒子表面雕刻着复杂的符文，在烛光下闪烁着金属光泽。
“这是驱魔用的圣物。”托马斯神父缓缓打开盒子，“据说能驱散一切邪祟。”
李周一的目光落在盒子里。一串银制十字架项链静静躺在天鹅绒垫子上，十字架中央镶嵌着一颗暗红色的宝石。
“这...这真是太贵重了。”李周一连连摆手，“我不能收。”
“收下吧。”托马斯神父把盒子推到李周一面前，“就当是给你的护身符。”
李周一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盒子。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十字架的瞬间，宝石突然闪过一道微弱的红光。
托马斯神父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怎么样，感觉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没...没有。”李周一装作茫然的样子，“应该感觉到什么吗？”
“没什么。”托马斯神父笑了笑，“只是一个普通的护身符而已。”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穿教会制服的年轻人推门而入。
“神父大人！”年轻人气喘吁吁地说，“城东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托马斯神父的表情变得严肃：“在哪里？”
“在码头附近的仓库。”年轻人压低声音，“和之前一样，身上没有伤痕，但...”
“但什么？”
“但尸体的眼睛...变成了紫色。”
李周一假装没听到这句话，低头摆弄着手中的十字架。
但他的耳朵却竖得老高。
“李先生。”托马斯神父转向李周一，“抱歉，我这边临时有事。”
“神父大人请便。”李周一站起身，“我也该回去了。”
托马斯神父叫来一个侍从：“送李先生出去。”
走出教会大门，李周一回头望了一眼。托马斯神父站在台阶上，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老钱。”李周一上了马车，“去码头。”
“这么晚了去码头？”老钱皱眉，“那边不太平。”
“没事，我就在外面看看。”李周一靠在座椅上，手指轻轻摩挲着十字架，“对了，你认识码头的人吗？”
“认识几个。”老钱点点头，“要找人？”
“嗯，帮我打听打听最近的事。”李周一从怀里掏出一叠钞票，“越详细越好。”
马车在码头附近停下。远处传来阵阵喧哗声，几个警察模样的人正在维持秩序。
李周一没有下车，只是透过车窗观察。他注意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在尸体旁边蹲着，不时用一个奇怪的仪器测量什么。
“那是谁？”李周一问道。
“那是王队长。”老钱压低声音，“专门负责这些诡异案件的。”
李周一眯起眼睛。在煤气灯的光线下，他看到王队长的手腕上戴着一个和托马斯神父给他的十字架很像的饰品。
“有意思。”李周一轻声说，“看来教会和警察部门的关系不一般啊。”
就在这时，一个醉汉踉踉跄跄地撞在马车上。
“谁啊！”老钱正要发火。
“等等。”李周一制止了他，“这个人...”
醉汉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胡茬的脸。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清醒。
“李先生。”醉汉低声说，“我是赵明派来的。”
李周一挑了挑眉：“进来说。”
醉汉钻进马车，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最近失踪的人名单。
赵神父让我转告您，小心托马斯。”
李周一接过纸条，快速扫了一眼：“这些人有什么共同点？”
“都是在满月之夜失踪的。”醉汉说，“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都去过教会的忏悔室。”
李周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知道了。这是给你的。”
他递给醉汉一个钱袋。
醉汉接过钱袋，又恢复了醉醺醺的样子，摇摇晃晃地走开了。
“回去吧。”李周一对老钱说，“今天收获不少。”
马车驶入夜色中。李周一从怀里掏出托马斯神父给他的十字架，在月光下仔细端详。
宝石的颜色和那些死者眼睛的颜色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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