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寻回姜家已有月余。
皑皑白雪终化春水潺潺,过往在她的记忆中渐渐消散,只是关于梵樾却愈发的清晰。
因为他时常入她梦中。
有时,是在她那昏暗的小屋中,他修长的指扣着她的腰肢,细细密密地吻过她的肌肤,却眸色冰冷地问她。
梵樾“阿瑜跑去哪了?”
可总不等她回答。
梵樾便会低声轻笑,薄唇轻启却似地狱地修罗低语一般。
梵樾“跑到哪儿,我都会——”
梵樾“把你抓回来。”
有时又是在她上了姜家的马车时。
马车本是平稳地行驶着,却又平地骤停,她颇为不解地掀开帘子往外瞥着。
可前方是平平坦坦的路。
然而转回头时,就瞧见梵樾那似笑非笑的脸。
好像是对她有几分责怪,却又有几分将一切掌握在掌心的从容。
这样的他才更吓人。
每到这时,她便会从这荒诞的梦中醒来,一如此时,姜瑜睁开眸子时,第一眼瞧见的是她的榻边垂下的流云纱。
还好,不过是个梦。
幽兰小姐,怎么起的这样晚。
幽兰今日是老爷和夫人要宴请,宣布寻回您的日子呢。
幽兰快梳洗吧,一会儿宾客便来了。
身旁的侍女一下下梳过她的乌发。
姜瑜有些失神地瞧着铜镜中的自己,做了那样一个梦,就好似真的与梵樾又发生了什么一般。
此刻她的脸颊浮着层薄红,眼角含波。
像是真的经过鱼水之欢。
姜瑜多敷些粉吧。
毕竟被寻回的这几月中,她没有一日不在装作乖巧听话的模样。
如今这俨如海棠春睡的模样太过轻浮。
梳妆完,正正好宾客也齐了。
此刻的她落在众人眼中,冰肌雪肤,绸缎似的乌发绾了云鬓,一身月白色长裙,唇微微扬着。
乖巧可人。
只是她却控制不住地在人群中扫过,生怕瞧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毕竟梵樾虽从未告诉过她他的身份。
可是他瞧着便那般矜贵。
总该是个有来头的。
好在寻了许久,都没他的影子。
幽兰小姐,这是今日宴席送来的贺礼。
幽兰老爷说请您过目。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一场宴席。
幽兰却捧着贺礼的单子,身后跟着众多拿礼物的下人要她过目。
姜瑜好。
她已经乏了,却还是应下。
送来的贺礼无非首饰头面或者什么解闷的小玩意儿,无一独特的。
瞧到最后只剩下最后一个小小的锦盒。
姜瑜想都未想便将它打开瞧了一眼,可是却即刻被那锦盒中放着的温润没有半分杂质的玉镯吸引去了目光。
不,吸引她目光的并非这玉镯。
而是那玉镯之下,压着的一张被折叠地平整的纸,她几乎一眼便认出了那是什么。
姜瑜这是谁送来的?
幽兰这是不羁楼楼主送来的。
幽兰好像是不久前才在城中开下的,如今根基不稳,送来应当是想求副城主庇佑一二吧。
幽兰小心翼翼解释着。
姜瑜却没有再问下去,众多贺礼,她也只将这玉镯留下来。
让众多下人退下后。
姜瑜才重新将那锦盒打开,毫不犹豫地将玉镯下压着的纸抽出,打开。
是一整页的出自她手的——
梵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