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画面回到徐雪垂大胆闯入宫中。
不巧的是,刚好碰见了仇人。
徐雪垂的仇人很多,在他眼里,不是所有的仇人的名字配得上他记住,一般只记个大概的长相。
那个人眯起了眼睛,缓缓走过来,想极力的看清楚对面人的容貌,像是视力不好的样子。
“徐雪垂?”
“是你吗?!”
不知是那路的仇人竟然说出他的全名。
徐雪垂淡淡地看了他两眼,实在是想不出他的姓名,只记得那个人也曾狼狈地倒在自己剑下。
徐雪垂二话不说,骨节分明的手直接提起了锋利的剑,脚步像是踏在云绵上般丝滑,手臂的肌肉紧绷,流畅的肌肉线条看起来十分有力。
刃闪烁着点点星光,肃杀的声音响在耳旁。
他宽厚的掌心摁住了命穴。
对方居然毫无防备之心,剑只是在对方的身体比划了几道,他就晕在血泊之中。
这一套流程简直是干脆且利落,没有半点含糊。
徐雪垂头也不回地朝前面走去,四周只有暗淡的月光作伴。
突然,何衿青从漆黑的竹林中走出来,眼睛直直地看向对方,“你的身手很敏捷。”
“到达的时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
她身穿黑衣,非透明面纱遮住半张脸,头上毫无饰品。
说完,她从挎包里拿出一袋沉甸甸的药材,递到对方的手里。
那珍贵的药材,是何衿青打晕小仙,在库房里窃取得来的。
徐雪垂看了一眼手中的布袋,摸起来似乎还能寻到植物大致的形状,又说:“我要开始实行下一步计划,你可以提前走。”
何衿青点点头。
她望着徐雪垂渐行渐远的背影,善意提醒:“梁铅华正在域铭殿销毁百年仪式,一旦成功,必定惊扰众人,你要抓紧时间。”
徐雪垂竟然回头了,视线停留在对方身上一秒钟,以表示“我明白”。
徐雪垂凭着侍卫的令牌,光明正大地混入夜巡队伍里。
他跟随同伴的脚步,来到了天帝休眠之处的门口。
这时候寒风带动了万物活力,密集的竹林窸窸窣窣地晃动。
徐雪垂大脑飞速运转,用一种忧心忡忡的眼神,对同伴说:“刚刚我看见那边不远处有一个人影,你去看一下,我在这里守着天帝的安全。”
谁知,同伴笑了笑,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看错了,哪里有人啊,是竹子随风飘荡。”
徐雪垂皱起了眉头,眼睛凝视前方,“我清楚地看见一道人影闪过,不可能看错。”
“那行,听您的。”这时,同伴看到对方的令牌,级别比自己要高,不敢轻易得罪,无奈之下只好上前。
徐雪垂稳定的神色实在是让人看不出真假,同伴在旁十分信任的听着,有些傻里傻气的点点头。
“你可要瞧仔细,若是有疏忽,我们两个人脑袋就没。”
趁着同伴离开,徐雪垂快速打开了门,踏入了正殿内。
由于,之前他们有过交手,再加记忆深刻,徐雪垂鼻腔里一下子就辨别出熟悉的味道,那是一股幽幽的清香,闻久了还会隐隐约约的感觉泛着青橘香味。
天帝特别钟爱,天天系在身上的香袋就是这种气味。
根据何衿青给的图纸标注,天帝不在正殿内休眠。
于是他抓紧时机,在一个大花瓶角落内怀中拿出用鲜血写满了符文的黄纸,把它紧紧贴在隐蔽之处,随着一声咒语,符纸迅速被凭空出现的蓝光烧毁。
徐雪垂咬破了唇,唇角边边溢出的鲜血由右手的指尖沾染,他把天帝的生辰包括天干和地支徒手写在精美的白瓷花瓶上,以此作为媒介。
弹指一挥间,沉默的花瓶恢复了原本干净的模样,哪里还有什么丁丑、庚戌、丙巳的字样,无人能看得出其中的差别。
徐雪垂走向旁边的书房,动作小心翼翼,谨慎地观察有没有机关,然后将事先准备好的一群毒蝎洒落在地上、桌面和书架。
这便是今日来宫中的最后一步。
现在是子时,待到丑时,布置的阵局立刻成效。
以前,何衿青曾经询问过为何专挑丑时,而不选别的时刻。
毕竟,计划表上黑墨写出来的每一个时间都耐人寻味,自己却又想不到原因。
玻璃绣球灯散发出的光暖黄暖黄的,徐雪垂在仔细地剥葡萄,没有马上开口说话。
这对心有灵犀的情人只要看见对方没说,便会主动地立即站出来,做解释的那一位。
梁铅华从书中的内容脱离出来,抬起眉眼,解释道:“之所以把时间定为丑时,是因为天帝换大运刚好是在明日的丑时。”
“本来,今年对缺木水的人压制过重,而且这次换大运对他的运势还有负面的影响。”
“天帝不宜东南方,只要把他的生辰八字写在东南方向之内,再用自己的部分能量,寄放在不会轻易改变位置的物品,作为克。”
何衿青恍然大悟,长长的感叹一句:“看来你们是真的不想给他留活路啊。”
她拱了拱手,“你们太心思缜密了,在下佩服。”
徐雪垂停止了剥葡萄的动作,眉开眼笑,“这全都是师父从书里研究出来的,自学成才,如果我们真成为凡人,他还能依靠算命为生。”
何衿青有些诧异,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喊梁铅华是什么?”
徐雪垂笑意更扩大了些,声音不自觉减少冷淡,双眼看着梁铅华被光影磨得温柔的侧脸,“我是他徒弟,所以称呼他为师父是自然的。”
而旁边的梁铅华则是一副“一切由他去”的表情。
言归正传,画面回到徐雪垂下咒的场景。
徐雪垂眉毛挤出好看的拱形,满意的露出微微笑容,足以代表下咒已成功,厄运即将降临在天帝头上。
徐雪垂安排好出来,同伴也差不多这个时间回来了。
“我没有看见人啊。”同伴叹了叹口气,又拍了双膝上的灰尘。
徐雪垂刚才脸上的笑意全无,假装惊讶,一片忧心忡忡的。
他故意性的拧起眉宇,“最近世道不太平,我还是不放心,我去瞧一瞧。”
同伴看着对方比他级别高,也不好说些什么,“您早点回来,您要是出现了差池,我肯定要上报的,勿怪罪。”
徐雪垂往无光彩的竹林走去,轻盈的步伐迈得坚决,在对方的视角里,他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竹林中,始终寻不到半点踪迹。
出宫的路上,徐雪垂随意地把偷窃得来的令牌和所配的刀剑丢进花坛里,身穿的制服换回自己的衣服。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徐雪垂即将踏出宫殿门那一刹那,猛地一回头。
另边的梁铅华没有一刻是松懈的。
梁铅华的任务并不轻松,他要尽量控制影响范围,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之下,让负责守护的仙子不发现自己,并且短时间内毁掉仪式。
好在,他智慧的大脑,高强的武功,深不可测的法力一一提高了事情顺利完成的可能性。
今日的黑夜比往常还要空洞,无繁星点缀,把周围的明亮度降到最低。
距离域铭殿还有两米的时候,眼看四周无人,梁铅华从屋顶上纵身一跃,双脚稳稳地踩在地面,映入眼帘的就是三个锋利的大字“域铭殿”。
果然和预想的一样,域铭殿前无鬼无妖无仙。
何衿青说,域铭殿谁都能进,却很少人能轻易看到仪阵,因为你只要一推开门就是道道剑刃疯狂的朝你袭来,重重关卡等着擅自闯入者。
第一关,是空中乱飞的“剑雨”。
第二关,是藏匿在植物里的“毒海”。
第三关,是专门针对鬼妖的天罗地网。
第四关,是考耐力与意志的迷乱幻境。
……
第七关:渡磨身心烫河。
总共七关,一炷香未燃烧完,梁铅华就已经轻轻松地通过了,衣服和皮肤间没有一滴汗水的踪影。
“来者何人!”
仙子瞪大了眼睛,警惕的环顾四周。
他话应刚落,口鼻被毛巾死死地捂住,发不出一点声音,还没有来得及挣扎后背就遭受到了重重的一击,晕倒在地。
以防万一,梁铅华往他口中赛了一粒特制药丸,至少可以晕三天。
梁铅华一举一动既轻又干脆利落,暂时没有吸引到第二个人的注意力。
夜色暗涌,风萧瑟瑟时,梁铅华步步逼近域铭殿的中心。
突然,他观察到不远处的好几个人向前方匆忙地赶来。
其他的仙子应该是察觉到了关卡有不对劲之处,便急忙忙地寻人。
如果是小事的话,惊讶到了天帝,肯定会被扣上“没能力”的帽子,所以大家不约而同的没把这件事情泄露出去。
梁铅华平视,不紧不慢地念起了咒语,眼前凭空出现一把琵琶。
他怀中抱着玉琵琶,指尖熟练地挑拨琴弦,弹奏了一首旋律频频起伏的曲子。
曲子还没有演奏到三分之一,乐器只是简简单单发出几个符号,那些听到乐声的人逐渐地四肢发软,昏迷了过去。
梁铅华心中一唤,琵琶转眼间消失,很不可思议的来又很快的离开,由于咒语,琵琶能随时随地出现。
解决了追击的问题,梁铅华要开始思考怎样毁掉庞大的仪式。
此时此刻,脑袋里只有“运用灵力”这条道路可以走。
域铭殿的仪式是专门收集妖之法力,给天帝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这样天帝就不用再用长年时间来修炼,坐享其成。
如此“肮脏”的“工程”目前还在筹备过程中,等到冬天完全结束,立春就可以启动这个仪式。
到时候,天界会更加肆意的横杀妖族,可能在以后世上只有神、仙、鬼和人了。
梁铅华眉头紧蹙,动静轻轻地观察仪式的布局,想找到其中的蹊跷之处。
只过了几秒钟,他身后传来一道闷闷的声音:“梁铅华,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