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冰云*言若海
“爹,伙同范闲假死欺君一事乃情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您不生儿子的气,儿子感念不已。可,儿子擅自将沈重妹妹带回京都,此举是我违令行事,大为不妥,儿子甘愿受罚,请父亲责罚。”
言府。
言冰云回京都第一件事,就是接父亲回家。离别一年多,还未将家里仔细看一眼,言冰云便第一时间跪在言若海面前,自请责罚。
“令不令的再说,对错也先不谈。为父说过,要你与范闲交朋友,看来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言若海看着面前俊俏的孩子,北齐一行,瘦了一大圈,北齐锦衣卫手段残忍,冰云被抓后日日受刑,来不及好好养伤,便又匆匆赶路回国,如今身上的伤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一定还很疼吧。
言若海长叹一声:“情感和律法之间,有时候需要平衡,这一点,你不如他。为父要你多接触接触范闲,就是希望你能够从此不再只一味听从命令,遵守自己内心的选择而活。”
“这怎么平衡,这是两码事。”
言冰云不解,这与他从小接受的教育背道而驰。
“就像,你把沈重妹妹带回京都。你这么做,就是在遵循内心的选择。”
言若海望着眼前的孩子,不知不觉竟已经这么大了,他耐着性子解释着。可这孩子似乎并不明白,在他的眼里,只有是非黑白、大庆律法,为国尽忠,从不掺杂一丝私心杂念。
“请父亲责罚!”
言冰云再次高声请求,仿佛只有自己受了罚,才能稍稍弥补他内心对庆国、对言家的愧疚。
却不是,他这么做,并无错处。
言若海无奈:“你当真要如此?”
“是,律法无情,孩儿身为您的儿子,更不该知法犯法,请父亲责罚。”
“既然有违庆律,为何不去鉴查院领罚,而要选在为父这里?”
“孩儿……”言冰云跪直一些,他知道向父亲领罚并不合适,可是,这么久没回家,他希望是父亲亲自责罚,这样还能与父亲多亲近一些。可是这样的话他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您是鉴查院四处主办,我也一直在四处做事,您罚我,也算应该。”
言若海无言以对,他转过身想了想,随即像是做了决定一般,对着门口吩咐道:“来人,传家法!”
虽是自己极力求来的责罚,但当那板子刑凳放置在自己眼前时,言冰云依旧忍不住心里发怵。那些在北齐时刑罚加身时的痛,至今令他如梦魇一般,挥之不去。
他默默趴在刑凳上,等待疼痛降临。
言若海挥退了所有人,亲自执板施罚,他撩起言冰云衣襟,扬起厚重的板子,毫不犹豫落了下去。
一下,两下……
板子越来越重,父亲不是不想责罚自己吗,怎么这挥下来的板子却好像带着怒气。
言冰云极力忍着疼,汗泪交织,却紧紧攥着凳子,一声不吭。
“想一想,方才在鉴查院,为父如何同你说的?”
疼痛往往影响人的思考能力,而言冰云又不敢不听从父亲的话,鉴查院大牢内的情形,言冰云自然记得清清楚楚,他忍着疼,仔细思考着与父亲之间的一言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