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火朝天的氛围最终被司业严苛刻薄的声音给浇灭:“说完了吗?说完了就闭嘴。”似乎看到了什么,司业眼皮一跳,补上一句:“没说完的不要出声!”
花昕昭默默闭上了嘴,除了他以外,还有几个同砚也受到了陈司业的眼神洗礼。
见终于安静下来,司业抖开了手上的名册,一一点名,有一半学子不在名册上,就这么带着一头雾水地来集合,又带着一头雾水离开。
而花昕昭,很不巧,是在名册上的。
‘等会儿,我的不也是划掉的吗?’
花昕昭探究的目光投向季元启,后者对他回以灿烂一笑,露出了一侧的虎牙。
‘失策了!’花昕昭悔恨啊。
“排好列队,随我来。”司业合上名册道,目光在花昕昭身上停留许久,眉头紧锁,似在犯难,“你……”
“算了,你上山不易,这次就免了吧,我回头和文先生说一声。”
“真是的,把课定在宵禁后……”司业小声嘀咕一句,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听清。
司业这话一出,不少学子向花昕昭投去羡慕的目光,还有几道“不愧是骑驴上学的神人”的私语。
“咳咳!禁止交头接耳!瞧瞧你们像什么样,没有一点作为明雍学子该有的样子!”司业再次平复了吵闹。
接而又犯难了,他要带队上山,刚才在纠结以至于错过了最佳喊人时刻,虽有季元启自告奋勇,但有违他司业的准则。
此时,某一般路过的玉泽伸出援手。
季元启走在队伍最后面依依不舍,花昕昭把怀里的伞塞给他:“看样子会有场雨,先拿着吧。”
“玉先生晚好。”
玉泽只觉这小孩笑得像个假娃,眼神透着点心虚和愧疚,心下疑惑这是又犯了什么事了?
不怪他妄加揣测,实在是好友这弟弟前科颇多。
不过嘛,都是一些极有分寸的小事儿,多数时二公子委委屈屈的用那双如春水般清凌凌的桃花眼看着,发挥出这张脸的优势,便叫人心化了一半,再配合上拉拉袖子,软着嗓音认错,就发作不起来了。
乖巧时恨不得把世间最好之物都捧到他面前任君挑选,惹祸时打也舍不得,骂也狠不下。
也不怪好友对这小孩的评价是又爱又恨的,虽然那人多数时候的目的是在向他炫耀。
下一瞬玉泽就听到少年清润的噪音传来:“那个,谢谢玉先生的莲子和奶茶。”
‘原来如此’,玉泽明了了。
他自然是要……顺势而为了。
“乖徒喜欢便好。”是平常的语气。
回芝阶舍路上,头顶突然传来一声轻叹:“唉……”
“玉先生为何叹气?”花昕昭半仰着头问,却见到了玉泽半带着落寞的神色,“是……有何忧虑?”
“啊,”玉泽像是觉得此举不妥般,神色收得快,又复回以往的风流倜傥,只是眉眼间还染着点愁:“倒是让乖徒见笑了。”
而后,闭口不谈,像是不想在这上面多谈论。
原本的花昕昭是不会多管的,但他蓦地想到玉泽离开鹿鸣堂的背影,与那尚在他寝舍的莲蓬与奶茶,到底是愧疚占了上风:“玉……望舒哥可以跟我说说的,有的事一个人可能无法解决,但两个人商讨未必不能。”
花昕昭有意改了称呼,现在交流的不是明雍先生玉泽与学子花昕昭,而是儿时颇为照顾他的大哥哥与南塘花家的二少爷花昕昭。
‘上勾了’,玉泽暗自勾了勾唇,心道这朵被花忱精心护着的小荷花可真是单纯啊,比他哥和自己弟弟好玩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