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心

中秋家宴的喧嚣渐渐远去，紫禁城在夜色中沉睡，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冷风在宫墙间穿梭，带着一丝寒意，吹得檐下的宫灯摇曳不定，灯光在地上投射出斑驳的影子，仿佛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故事。

“姐姐，你今天是不是累了？”我轻声问道，小心翼翼地走近她身边。榻上的若曦似乎没有听见我的声音，呆滞地望着窗外，眼神空洞。过了许久，她才幽幽地开口：“若萱，这宫墙之内，人活得竟不如蝼蚁……”我的心猛地一紧，从小在这深闺中研习琴棋书画，虽知宫廷复杂，却从未见过姐姐如此消沉。

我在她身旁坐下，轻轻握住她的手，像小时候一样用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柔声道：“姐姐，我不知道今晚宴会上发生了什么让你这般烦心，但你看，这宫里的月光和咱们府里的也没什么不同。再难再苦，总有一抹清辉陪着我们。”若曦转过头看着我，眼中满是无奈：“若萱，你不懂，就因为皇上的一句话，他们的命运就被决定了。”

我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姐姐，我们左右不了别人的心思，但只要守住自己的心，不与她们同流合污，不就好了？就像这琴棋书画，我们沉醉其中，自得其乐，何必在意旁人的眼光呢。”说着，我吩咐丫鬟取来瑶琴，轻轻置于案上。

素手轻拂琴弦，清音流淌，仿若山间清泉。“姐姐，你平日最爱听我抚琴，今日这首《忘忧》，希望能驱散你心头的阴霾。”曲毕，我望向若曦，见她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却又很快黯淡下去。

我忙拉着她走到棋盘边，笑道：“姐姐，来下一盘棋吧，好久没和你对弈了。”黑白棋子落下，棋盘厮杀，我故意露出些破绽，让她赢了几局，娇嗔道：“姐姐聪慧，这棋艺我是再难追上了，往后可要多指点我。”若曦嘴角微微扬起，却只是轻叹一声：“在这世上，输赢又有何用……”我看着她，眼眶一红，着急地说：“姐姐，怎么会没用呢？你赢了棋，此刻心情不是好了些吗？在这四方天地里，寻些小乐子，熬着熬着，说不定哪天就柳暗花明了。”

夜色渐深，我与若曦同榻而卧，听着她辗转反侧的声音，心里像是被猫爪挠着一般难受。我轻触她的臂膀，像儿时那般贴近她：“姐姐，不管这宫里多么腌臜，我们姐妹一心，总能寻得安宁。你心里的苦，说给我听，莫要一人扛着。”若曦身子一颤，良久，终是哽咽出声，将满心的愤懑、迷茫一股脑倾吐出来。我静静地听着，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她话中的深意，却也明白她在旧世规则里撞得头破血流的痛苦。

待她哭声渐歇，我紧紧抱住她，郑重道：“姐姐，往后我便是你的盾、你的刃，我们一起在这步步惊心处，踏出一条坦途。”月光透进帐幔，洒在相拥的姐妹身上，前路未明，但此刻，两颗心因这患难相依，悄然贴近，无惧未来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