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脱

休息之后发动的追击是高效的，或者说是幸运的，他们竟然在狙击步枪的射程之内发现了张衡的身影，陈善明考虑过他们短兵相接的可能，并且一度将其列为最高的可能，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却是从未期待的幸运。

“他受伤了？”拿着望远镜的龚箭突然带着点不可置信问道。

正在寻找最适合射击角度的陈善明停下动作，顺着瞄准镜看了过去，没错，他的前营长正在包扎自己的右臂，白色的绷带渗着明显的红色血迹。后来他们才知道一个跟着张衡一起撤退的士兵出于对大部队肃清的害怕而反水想把张衡击杀将功折罪，可惜，他根本不是张衡的对手，虽然捡回一条命，却也永远失去了自主行动能力。

“他受伤了。”龚箭再次喃喃地低声重复了一遍。

陈善明看了一眼他的搭档，微微皱起了眉却没有说话，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狙击地点，他的前营长是个真正的高手，即便是在自己最脆弱的境遇之下，也不曾把自己置于明显的危险之下，他选择的休憩地点可谓是毫无漏洞。

“还有55秒左右。”龚箭再次举起望远镜，观察他的师兄，一旦张衡完成手上的工作，他们可能再难有这样的机会了，但是他现在甚至不确定他是不是想要这样的机会。

自己动摇了，龚箭清醒地知道这一点，他不止一次地放过了自己，更别提他和自己是如此如此的相像，他是如此优秀，他只是走错了一步……

“你行吗？”陈善明的问话打断了龚箭的思绪，“我可以自己观测。”

“行！”龚箭在陈善明的身边趴下，这并不是一个绝佳的狙击点，角度很刁钻，哪怕是失手也情有可原。

“C扇区，左50度，距离420。”

他不该这么死……可是于公于私，他同样没有理由放过他……

“45度斜风。”

如果不是他，自己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3/4风速。”

陈善明犹豫了0.8秒，扣下了扳机。

作为观察手的龚箭清楚地看见7.62mm的枪弹射入了张衡背靠的那棵树，还没想好要不要补射，张衡就已经抬手向着他们开了枪。

呼啸的子弹掠过头顶的枝叶，等他们再抬头时，目标早已不见了踪影。

“走吧。”陈善明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灰，压低的帽檐遮住了他的表情。

他知不知道是自己故意报错了数据？龚箭默默地跟着爬了起来，必须得承认，他一点都不想看到那人脸上出现失望的神色，难道努力这么久获得的肯定要在一夕之间失去吗？

“雪豹失手，猫头鹰已逃出预定清除圈，请求外围力量支援，完毕。”

听着陈善明平静地向上级汇报情况，跟在后面的龚箭突然就后悔起来，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这种后悔之情在他们走出密林，双双被人按倒在地之后变得更加巨大，自己是因为跟张衡之前有过密的接触，那陈善明呢？是因为那一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