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豹，这里是狼穴，听到请回答。”
陈善明抬手按上耳机，扫了一眼跟人家聊得正欢的龚箭，便向远处走去，压低声音道：“雪豹收到，请讲。”
“根据龚箭同志的情报，代号‘除草’的剿灭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你现在的任务是找到张衡，消灭他！其他人除非危及到你安全，否则都不要管。”范天雷的声音稳稳地从通讯线路中传来，显示着上面的决心。
只是消灭，而非活捉，连从他嘴里获取详细信息的机会都放弃了，可见此人之危险，事态之严重，陈善明深深叹了一口气，如果可以，他真的完全不想参与这种清理门户的工作，可是现在没有备选方案。
“是！保证完成任务！”陈善明挂断通话，走向随车的小型武器库，对付自己的前营长，他需要最为称手的武器！
当龚箭走到身后拍他时，陈善明刚刚拎起一支M40，远距离攻击的狙击步枪再加上刚刚C75扔给他的克洛克已经足够，他转过身，皱眉看向龚箭：“你怎么不好好坐着休息？”
“跟你说了我腿没受伤。”龚箭撇撇嘴，似乎有点不满于陈善明总是把自己当做重伤病人。
“那你也应该好好休息。”陈善明看了看龚箭的脸色，已经没有那么苍白，但依旧好看不到哪里去。
“我要跟你一起参加行动！”
陈善明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一脸你在开玩笑吧的表情，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龚箭只是微微仰头直视着他，眼睛里是混杂着复杂感情的坚定。
“我……我没什么任务啊。”一手拎着枪，一手拿着弹夹的陈连长撒着毫无可信度的谎言。
“你的目标是张衡。”龚箭毫不退缩地盯着陈善明，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哎不是，龚箭，你这算怎么回事啊？”无奈的陈连长把枪往车前盖上一放，“你都伤成这样了，还凑什么热闹啊？再说就算我同意了领导也不可能同意啊！”
“首先，我的伤不重，根本不妨碍我做你的观察手，其次……”龚箭自信一笑，打开了通讯器。
一分钟后，当龚箭得到上级同意，一脸挑衅地问陈善明怎么样时，陈善明深深吸了一口气以克制住自己揍人的冲动，龚箭对张衡足够了解，这个理由能说服领导却说服不了他，和张衡对抗的结果殊难预料，而这小子刚刚脱离虎口又上赶着自己送上前去，陈善明深深地觉得自己刚刚是白心疼了……
“一切听我的命令。”抹了一把脸的陈善明皱紧眉头看着龚箭，既然无法阻止，那么至少他需要这个保证。
龚箭轻轻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正确与否，他只是不甘心张衡以一种无声无息的方式在他不知道的时间，不知道的地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他愿意与否，张衡已经在他的生命里刻下了永恒的印记，而他，无疑需要亲眼见证自己这个曾经的领路人的结局。
追击的过程漫长而艰辛，但是龚箭能够感觉到陈善明为了迁就他的身体状况而故意放慢了节奏，这个认知让他的心头被暖意充盈，他们中间有什么东西改变了，龚箭毫不怀疑这一点，两人双双被俘之后表现出的默契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如果之前就给他一个情景假设，他一定会觉得必死无疑，想必陈善明也会这样想，可他们竟然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做成了！他们竟然成功蒙过了张衡！不过自己那个理由……龚箭忍不住在暗夜之中勾起了嘴角。
“哎，问你个事。”
耳麦里传出的声音让龚箭惊讶地发现原来不抓紧时间休息的不是他一个人，显然他另一棵树上的搭档也因为某种原因失眠了。
“问呗。”龚箭侧头向陈善明的方向望去，纵然他夜视能力再好，在枝叶掩映下，也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轮廓，并不真实，并不可触摸，就好像近在咫尺，他也始终找不到他的真心所在。
耳麦静默了很久，久到龚箭都已经开始有了睡意才再次传来那人的声音：“你跟张衡讲的不是真的吧？”
龚箭差点笑出声来，原来他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这种问题也需要确认吗?龚箭忍不住反问道：“陈连长你猜呢？”
“我不猜，你说。”这次陈善明倒是没有再沉默，几乎立刻就回了过来，语气严肃。
“当然不是。”讨了没趣的龚箭随手扯下一片树叶朝着陈善明的方向扔去，随后自己都忍不住因为这幼稚的举动发笑。
对方似乎松了口气，回答道：“那就好，你休息吧。”
已经扯下第二片叶子的龚箭不知怎么就松了手，就着月光他可以看见那片树叶以缓慢却势不可挡的姿态飞旋着向地面落去，连带着他的心仿佛也一起沉了下去，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弭于无痕。
什么叫那就好？
三个字开始反反复复在脑海中盘旋，龚箭不耐烦地扯下并没有声音的耳机，好像它是破坏自己心情的罪魁祸首。
该不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吧？这个念头把龚箭自己吓了一跳，随即就立刻强迫自己跳出了这个思维，不可能！绝不可能！
“雪狼！”
猛然听见有人在低声呼喊，龚箭连忙戴上耳机，询问道：“怎么了？”
“你怎么了？”陈善明反问道，“刚刚怎么不回答我？”
“耳朵疼，把耳机摘掉了一下。”龚箭随便扯了一个理由想迅速搪塞过去，他现在根本不想和那个人讲话，“叫我什么事？”
“听你呼吸频率不太正常，怕你不舒服，问问你。”那边的声音似乎带了笑意。
“啊？你，你不是睡了吗？”龚箭有些心慌，原来自己刚刚情绪变化得如此明显。
“我浅眠。”
因为刻意压低音量而显得格外温柔的声音再次传来，莫名其妙地，龚箭就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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