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的,蒋芊落听见一片此起彼伏的哭声,想睁眼看看,眼皮却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嘈杂的哭声褪去,阿娘在她耳边温柔笑着:
定国公夫人“咱们落儿可真漂亮,长大定叫这上京城的人都为你失魂。”
一会儿,这声音又变成了姑姑的,
蒋惠荪“落儿莫怕,定国公府没了,以后我和砚堂就是你的亲人,有姑姑在,没有人能欺负得了你”,
又一会儿,这声音变成了宋墨的,
宋墨..“阿落放心,舅舅和定国公府的冤屈,我定会洗刷,手刃仇人”。
耳边絮絮叨叨的声音忽远忽近,让人不安稳。
她死了吗?
混沌之中,她忍不住想。
努力睁开眼睛,蒋芊落发现自己坐在软榻上,簌簌的风把窗户旁挂着的银铃吹得沙沙作响,日光透过纱窗,照到了她的锦绣鞋面上,屋中一片亮光。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身着月牙色蜀锦衣衫的美妇人正端着药碗向她走来,十分熟稔地坐到了床边。
瞧着眼前的妇人,她倍感亲切。
药碗被放到了床头的案桌上,美妇人从怀中掏出紫色流苏剑穗,利落的挂到了小木剑的剑柄上。
定国公夫人“昨日你与你阿爹闹了好大一通脾气,你都不理他。他可伤心了,连着一宿没睡给你刻这木剑,现在气可消了?”
见她不语,美妇人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瓜,轻笑着问:
定国公夫人“落儿发什么呆,可是还在生你阿爹的气?”
是阿娘。
原来又陷入梦境了。
蒋芊落低眸浅笑,放肆的打翻了桌上的汤药,在阿娘一声声的惊呼中,赤脚跑了出去。
定国公夫人“落儿,万不可如此,快回来!”
阿娘在她身后喊。
狡黠的冲身后吐舌头,在阿娘追上来时,又一股脑的跑了出去。
依着记忆跑到一处小院,院外开满了紫藤花,漂亮得紧。院门口有仆人守着,她偷偷从墙角处翻上围墙,远远的瞧着正在练剑的男人。
男人身高八尺,长眉入鬓,长得极为英气,却又不似其他练武之人那般俗气骇人。
她坐在墙上晃着双腿,全然没有危险意识,就那样痴痴的望着舞剑的人。
宋墨..“阿落——”
身后一声“阿落”令她回头。
她端坐高墙之上,墙下之人着一身青色长袍衫,头发利落的用玉冠束着,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瞧着她。
蒋芊落“阿兄。”
她冲着他笑。
她该唤他表哥的,但那年失去所有亲人,姑姑说从那日起,砚堂表哥便是她的亲兄长,让她唤他阿兄。
许久不见他,梦境之中,眼前之人亦不是那个鹤发少颜的玉面将军,是十二三岁,未经苦楚的他。
蒋芊落“还是从前的阿兄,真好!”
她忍不住叹道。
宋墨表哥紧张兮兮的盯着墙头上的她,在她起身摔下的一瞬间,稳稳将人接入怀中。
她吓了一跳,心脏噗噗跳个不停,瑟缩者将自己缩进他的怀中。
她和宋墨的惊呼声惊扰了正在练剑的蒋梅荪。
望着大步走来的阿爹,她心中十分紧张,连忙从宋墨怀中起身规矩的站好。
蒋芊落“阿爹——”
她弱弱的拽着阿爹的衣角,可怜兮兮的示弱。
她是懂得如何让父亲心软的,毕竟这辈的国功府只有她一个女娃,从小娇养着。
定国公你呀你,明知自己身子弱,怎的还这般淘气。
阿爹并没有生气,弯腰抱着她便回了她的院中。
养身体的汤药服下,她脑袋混沌,很快便意识模糊。
入睡之前,她望着床前的阿娘、阿爹和宋墨阿兄想:
蒋芊落“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