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舅舅一家被污蔑谋反满门抄斩,阿娘被父亲害死后,宋墨便白了头。
父亲不喜欢舅舅,也不喜欢他。
他以为父亲是喜欢阿娘的,哪怕没那么喜欢,但至少相敬如宾。
可他错了,他的父亲,冷心冷血,对阿娘和他恨得入骨,厌恶至极。
为了谋夺世子之位,他毒害了阿娘,污蔑他与人通奸,将他打得奄奄一息后把他从宋家族谱除名。
甚至连阿娘出殡,都不让他参加。
他一直不明白,同为父亲的孩子,为何父亲那么喜欢弟弟宋翰,样样为他谋划,却那么仇恨他。
甚至,不惜置他于死地。
满身是伤的从英国公府离开时,他身边只有陆鸣和陆争两人。
回头望去,国公府大门已闭,他与这儿的牵绊彻底被斩断了。
回到军营,他开始彻查定国公府谋反一事,明里暗里行走,终是查出了些线索。
顺着线索查证据,很快便查到了太子府。
所有证据指向太子,他将这些呈到御前想让皇上为定国公府被污蔑谋逆之事翻案。
涉及太子,皇帝面色难看,直接将他降职,且勒令不许再查。
舅舅定国公一心为国,太子因为舅舅查了他的私矿且拒不站队,这才被安上了谋逆之罪。
他恨太子,更恨包庇太子恶行的当今陛下。
与此同时,阿娘死的真相也浮出了水面。
他满腔恨意,做了那弑父杀弟的魔头。
为了能杀太子,在庆王拉拢他时,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答应的条件是,待功成那日,他要血洗东宫,手刃太子,以太子府的鲜血告慰定国公府数百口人的在天之灵。
自与庆王结盟起,他摒弃了自己所有的喜怒哀乐,逼自己成了一个冷心冷血,毫不手软的玉面罗煞。
鹤发少颜成了他的标志,破地长枪成了复仇的武器。
谋划数年,一切准备就绪。
逼宫的前半月,他胸口疼的厉害,眼前浮现那张病弱娇靥的脸。
宋墨..“是时候回去一趟了。”
他抬头望着天上皎月,眼底是晦暗不明的情绪。
福宁同上京城不过一日的车程,他快马加鞭,当日夜里便到了他买下的那处宅院外。
用斗篷盖住满头鹤发,他伸手擦了擦脸上血迹,僵硬的在脸上扯出一个笑来。
其实他是笑不出来的,大仇一日未报,他又怎笑得出来呢?
只是,这座宅院中住着的是他在意之人,也是定国公府唯一的血脉,他怕自己吓到她,更怕她担心。
拍拍身上落的雪,刚准备推门而入时,内院传来了令他心惊的声音。
急吼吼往内院赶,他十分焦急,心中怕极了。
雪覆满地,梅花傲雪而开。
梅花树下,身着鹅黄色衣裙的病弱少女正赤着脚在雪地里舞剑。
寒风勾起她的秀发,白雪落在她的发间,宛若雪中精灵。
宋墨站在长廊外看着这一幕,急促的脚步放缓,生怕惊扰了这精灵一般的女子。
舞完最后一剑,少女手中的木剑掉在地上,她也在释然一笑后倒了下去。
宋墨..“阿落——”
宋墨接住倒下的人,声音嘶哑的喊着怀中人的名字。
蒋芊落虚弱的睁开眼睛,在看到眼前的面容时,她扯着苍白的唇瓣冲他笑。
可是,她病得太久了,稍一动作,喉间涌出大量的血,顺着嘴角留下染红了整个衣衫。
蒋芊落“表哥,阿爹阿娘来接我了,落儿要同他们团聚了。”
口中的血止不住,但她不在意,眼里闪着希冀的光。
宋墨..“阿落,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宋墨哭得撕心裂肺,紧紧将人抱入怀中道
上天没有听到他的祷告,还是带走了他的阿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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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芊落死了,死在了那夜的雪中,死在了那颗梅花树下。
将怀中已去的少女埋葬到了定国公和定国公夫人墓碑的中间,放上一枝梅花后,他决然的离去。
半月后,庆王逼宫,他带着人成功杀到了太子府。
太子坐在院中央,台上唱着忠君爱国的戏,台下是已覆的江山。
太子临死前并未反抗,只是望着他的眼睛告诉他,他杀错了人,报错了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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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