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改不了这毛病！”我大叫道。虫群窸窣作响着向我涌来，我在采石场的碎石堆间退边开火，用一百瓶盖换来的那把弹鼓式战斗霰弹枪轰鸣着吐出火舌。半打辐射蝎张牙舞爪，挥动着它们的獒夹。这么近的距离我不可能打偏……但并非每一枪都能贯穿它们坚固的甲壳。
而且S.A.T.S.系统也头一次辜负了我。虽然在辅助瞄准系统下时间过的很慢，但终究不是完全停止的。两只辐射蝎死于枪下，但剩下的用它们尖利的獒刺在我前腿上开了几个洞。等这活结束后我还得去拜访骨锯一趟。幸好，它们的毒刺尚不足以刺穿安保护甲。
采石场到处都是生锈的机器，这让晨辉的工作变得格外艰难。她在各种老旧设施的空隙穿梭，在倒塌的横梁与陈旧的传送带中努力奔跑，来跟上我的步伐，给我提供火力支援。看起来，她更喜欢射击非小马的目标。激光枪发射的嗒嗒声不时在霰弹枪轰鸣的间隙响起。虽说我还是搞不懂她把枪叼在嘴里是怎么瞄准的。
“情况有点失控了！”P-21从土堆上道，他正用望远镜观察着情况。虽说我更想要雄马拿起枪跟我们并肩作战，但他能提供些帮助也让我很开心了。“更多的蝎子从洞穴里钻出来了，黑杰克！”他向我们挥着蹄子。
“晨辉！”我大叫道，闪身躲过一只毒蝎的钉刺。我回敬一枪将它的整个尾巴打烂了。“照亮它们！”
天马闻言脸色微红，接着腾空而起。看起来辐射蝎还不知道怎么对付空中的目标。与此同时她连连开火，让它们没法逼近地面上我这顿马肉大餐。密集的激光让毒蝎们无法靠近，并杀掉了一只较小的蝎子。
我一不留神被那些生锈的装备绊了一下。一只辐射蝎趁此机会猛扑过来，我赶紧在地上打了个滚，四只蹄子乱踢一气。幸好我不需要用蹄子开火。我将枪口对准怪物的脑袋，一枪散开了漫天血雨。只要让它们离我远点，就不会有多大问题。看起来它们并没意识到霰弹枪才是真正的威胁，而我不是。我将尸体踢开，在剩下的蝎子接近前赶紧爬起来。
转身逃开的同时我不忘灌下一瓶治疗药水，一边将空弹鼓退出来换上个新的。伤口的疼痛迅速地消退下去，我再次掉转身形，向最后的几只蝎子射出一阵火雨。当所有的辐射怪物都倒下后，我向晨辉走过去。多亏了她的援助，这次狩猎才能有惊无险地结束。
“瞧，也不算太糟。”我对她笑了笑，天马降落在我身边。
“那简直糟透了！”她回答。我觉得还是不要告诉她小马乔的店里发生的事情为好，我宁愿杀一打虫子也不想再闻到那可怕的气味了。
地面怎么动起来了？“当心！”我脑中突然闪过尸鬼从骨堆中钻出的场景，一把将晨辉推开。面前的土堆轰隆隆地分裂开，钻出了我见过的最大一只辐射蝎。它的块头抵得上三只小马加起来，巨大的螯钳看上去可以一将我像雏菊一样切成两段……呃……像雏菊的相片一样切成两半。我一直觉得雏菊是脆弱的花朵……呃！我在想些啥啊？
“快跑！”我们没法跟这玩意儿对打。问题在于，唯一的出口在那只巨型辐射蝎的身后。更糟的是那玩意儿的速度相当快，和它庞大的身体显得很不相称。唯一的优势在于它庞大的身形不时被矿坑四周的采矿设备残骸挡住。我们开了几枪，但霰弹和激光都没多少成效。
不过我还有一张王牌。我掏出那带有蓝色条纹的苹果榴弹。“尝尝这个！”我将插销拔掉，飞快地扔进那怪物的大嘴里。五秒……十秒……晨辉干嘛那么怪怪地看着我？“怎么了？”
“那是发电磁弹！”她冲我喊道。
“啥？”
“它只对机械有效！”
“谁会造这种武器啊！”我喊道。“这是我听过最蠢的……当心！”它的尾巴差点将晨辉的脑袋削掉。我试图从它身边溜过去，不过它一直左右来回移动。我只能一直向后退去，一直到……洞里……靠！“它正在驱赶我们！”
“什么？”
“它要把我们推回那个洞里。”我可不想进去！
“我来背你飞走！”晨辉道，现在那蝎子正被一个蒸汽起吊机缠的动弹不得，正是难得的机遇。我对这个计划的可行性相当怀疑，但眼下真的不容我多考虑什么。
“只要你能行。”她叼住我脖子后的甲胄，蹄子则抱住我的肚子。晨辉的双翼拼命地扇动着，两只小马缓缓地升向空中。
不错，但我们升空的速度太慢了。巨型辐射蝎已经挣脱了那台起吊机向我们扑过来，螯尖扎入晨辉的臀部。天马惨叫一声，我也随之坠落。要是我摔到地上，无疑会摔断好几根骨头。幸好我落在另一个吊车的顶端。抬头我能看见晨辉跌跌撞撞地落到一个屋顶上。辐射蝎转过身，开始向她冲去。
我仿佛又看见了小璐在我面前被撕成两半的样子。
“不！”我狂吼着将霰弹枪的弹鼓装填好。只剩一打左右的弹药了，要么打死它，要么我们交代在这儿。我从吊车的顶端一跃跳到怪物的后背上，切入S.A.T.S.，将枪管抵在它的尾巴上。钢铁火雨将它的肉体撕开，黄绿色的酸液喷涌而出。第三枪将整个尾部切了下来，这下巨蝎立刻把我当成了它的第一目标。
我将前蹄塞进它甲壳上的缝隙里。辐射蝎疯狂地跳跃，扭动，但我死死固定在它背上。它的螯钳也够不到我。我低下头，咬紧牙关，等着S.A.T.S重新充能完毕。下一次攻击将它的一只螯钳卸了下来。怪物在地上疯狂打滚，总算是将我甩了下来。我翻了个个儿起身，在炽热的狂怒中尖啸着向它冲过去。
它举起剩下的螯钳试图防御。我正巧切入S.A.T.S.，在震耳欲聋的枪声中它的另一只螯钳也被打掉了。“死吧！死吧！死吧！”我将剩下的三发子弹全部倾泻在它的头上。将打空的霰弹枪调转过来，我用枪托狠狠向它的脑袋上砸下去，一下，一下，脑浆飞溅。要不是P-21的喊叫，我可能会一直那么持续下去。
“噢……天啊……”晨辉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无意冒犯，不过我开始不喜欢地表世界了。”
“欢迎来到废土。”我注意到他们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从头到蹄几乎都覆盖在那只辐射蝎的体液和鲜血中。P-21给了晨辉一瓶治疗药水。但虽说她可爱标记上头的那个伤口愈合了，天马的神色仍然很糟。“你好吗？”我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只不过有点晕头晕脑的。希望只是因为失血。我会好起来的。”她坐了下来。
“等我们回去，我会给你弄一套结实的护甲的。”我保证道。“你现在这套制服还不如没有呢。”
我对于‘辐射蝎毒腺’一无所知，不过P-21和晨辉知道。他们剖开一只只死蝎子，小心地收集好。相信我们的收获足以换来额外的奖励。与此同时，我向之前的那个洞口走去……实话说来，它更像是墙上的一个坑。洞口处堆着大量的白骨遗骸，多数是陆马和独角兽，不过也有两只天马。我耐心地翻检了一会儿，成功地找到了不少弹药，两个能量弹夹，一把还能工作的拉栓步枪。我还找到了一块童子军斗篷的残片，虽说不剩多少，但我能认出蓝色背景上白色的幼驹图案。我小心地将其拽了出来。
我有点想把它穿在身上。虽说妈妈还活在世上，我怀疑未来还有没有母女相见的机会。接着我想起了小璐和波音。我想问问P-21，但……我不能总是让他来替我做决定。我欠童子军们的。于是我细心地把残破的布匹收进袋子里。
“黑杰克！”该死，那样叫我的名字通常没什么好事。我跑了回去，P-21正半跪着，一旁的晨辉已经四肢瘫软地倒在地上。
妈的！她一点也不好。“她中毒了是吧？”
“抱歉，”天马的声音很虚弱。“我以为只是因为失血。”
我死死咬住牙齿。对付毒素我一筹莫展，它不是那种可以用枪子儿解决的问题。“我们要怎么办？”必须赶紧行动，天马撑不了多久的。
“我可以合成抗毒素……用一个毒腺……和一瓶治疗药水……但我需要实验室的设备……”晨辉吃力地说道，她的呼吸伴随着痛苦。
我看向西面那座棕色的大型建筑，从哔哔小马来看它正是我们下一项任务的目标。“P-21，R&D代表的是研究和什么来着？”
“研究和开发。”他随着我的视线看去。
“出发吧。”我说着换上一个装填好的弹夹。晨辉需要实验室，那我们就给她找一个。我绝不再会让任何一只小马在我眼前死去。
* * *
铁蹄军工厂。我真希望能有和这些小马共事的机会。光是看到桌子上摆的几张武器图纸就让我口水直流了，一把IF-88‘铁马’弹鼓式战斗霰弹枪让我尤其垂涎。这样的家伙真是浑身都散发荣耀的光芒！不过眼下我没多少时间四下观光，工厂里的每一挺自动机枪，每一个步哨机器都在不遗余力地将闯入的三只小马打成肉酱。
“我想要那把枪。”我一发鹿弹轰掉了一只卫哨机械马的脑袋，一边对P-21大声道。“当然找实验室是第一要务，但等事情办好了我真的真的想要一把IF-88‘铁马’。可以吗？”
“当然。”P-21背着晨辉说道，他冷静地看着我第二枪干掉了步哨。“问问你妈妈。”
“她肯定不会允许我带这种东西的。”嘴上打着俏皮话，蹄下一刻不停地移动着，开火，思考，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的思绪从命在旦夕的晨辉身上移开。我迈过破碎的步哨向前走去，经过走廊时不忘用枪警戒四周。我跳进下一扇大门中，蹄下踩着的东西突然发出哔哔的噪声。
我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法术按下地雷上的超驰按钮，脊梁上一阵冷汗。要是我死在这儿，P-21和晨辉恐怕也活不下去。我将地雷飘起来收进鞍包，在接下来的探索中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不出所料，走廊里的残骸底下还藏着两个地雷。为了节省时间我只能开枪把它们引爆。
“欢迎，斑马杂碎们！收割时间到！”伴随着欢快的电子合成音，一个飞行的机器从门后缓缓飞出来，开始向四面八方喷射火焰。
“来收割这个试试！”我吼道，打了个滚从机器下面滑过去，精确的一枪崩碎了它的悬浮装置。在它嗡嗡地从我身后落下去时不忘在中央处理器补上几枪。
“实验室应该在二楼。”P-21的视线盯着楼梯口。谁把楼梯道设计成这么狭窄的？“我来背她。”我小心地从雄马的背上接过晨辉。天马混身滚烫，好似火焰在体内燃烧。至少发烧表明她还活着……我很害怕接过的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我用念力让她在我背上呆的更稳些，飞快又不失平衡地向上走去。
我们总算走运了一回。走进的第一扇门里面便是各种实验室设备……和打空的弹壳。很多很多弹壳。我差点踩在上面滑倒。我能看见不少的回收弹壳，工作台和实验室装置。有几个被打烂了，不过……“你需要的就是这些玩意儿，是吧晨辉？晨辉？”我拍了她一下。“晨辉！”
她缓缓睁开眼，眸子里仍满是倦意。“不，我不想再干这个了。”她的瞳仁涣散，目光飘忽。“不要更多的武器了，拜托……”
“晨辉！抗毒素，你说你能做出来的？”我轻轻摇晃她几下。
“抗毒素……为什么……没道理……应该是抗生素才对……”她虚弱地咕哝道。我用拍了她一下，天马的眼神聚焦了些许。“别……别再拍我的脸了……”
“你可是给我脸上来了一枪。现在告诉我怎么制作抗毒素。”一旁的P-21正四周检查着各种实验室设备。
“毒腺……和A类或B类治疗药水混合……加热……过滤提取物……注射……”天马的声音昏昏沉沉。
“拜托，拜托告诉我你听懂了她的话。”我向P-21请求道。
“我想是吧。”他说着开始工作。他打开鞍包翻出一个空注射器，在酒精灯过了一下消毒。“你也察觉到晨辉不只是个单纯的理想主义者了吧？”
“我不管。她帮过我们，而我们也理应帮助她。”我的语气不容置辩。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间。
“可是……”
“别再疑神疑鬼的了！”我向他吼道。“现在她需要我们的帮助。我知道你不愿相信任何小马，但不管怎样我们都要这么做。”他似乎被我的爆发吓到了。我长长地叹了口气。“听着，我知道她是英克雷，也知道她宣称自己是来帮忙的。我也想看看太阳是什么样子，但我是绝对不会任由她死去的。”
“我……”P-21看了看晨辉，又叹口气。“我不是要放任她死去，我只是……你为什么信任她？你对谁都不抱戒备。守望者，瓶盖子，童子军，晨辉。甚至连我告诉你自己想开枪射你时，你还是信任着我。”
我看着P-21调配试剂。“我不知道。我就是这个性子，对见到的每一只小马敞开心扉，直到他们突然要杀了我或者伤害谁。”也许还是99号避难厩的影响。除了神经兮兮的监督外，避难厩里根本耍不起什么心机诡计。每匹小马都对别的马了如蹄掌，包括各种小秘密。最接近骗术的也只有打牌时的虚张声势了。我差不多知道99号一百来只雌马的各种小污点和怪癖。“我相信比起伤害彼此，小马们更愿意互相帮助。”
他轻轻笑了几声。“废土正需要乐观主义。”
我叹着气翻翻白眼。“P-21……”
“我是认真的。”他严肃的声音让我有些意外。雄马指示我用法术精确地将注射器灌满。我们把新调制好的抗毒素注射进在晨辉的腿上。一分钟后，她浑身颤抖着，呼吸总算舒缓下来。“你总是惹恼我，让我失望，或是把我吓个半死。但你也经常能让我刮目相看。”
“这么说，下次我们遇见守望者时能以朋友相称了吗？”我微笑着问道。
“更接近朋友了。”他用蹄子比划出一个极小的范围。“接近了这么多。”
我哈哈大笑，摇了摇头。“很好。我还是有进步的。”接着我开始留意起四周的环境。生物监测视觉再次发现了不少红点。“我要去把实验室周围肃清，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要的工件。”
“好多，不过别试图自己拆卸。”他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
我往实验室的深处走去，不时踢开满地的黄铜片和弹壳。看起来这片宝地从未遭到过劫掠，真是太棒了。各种弹药补给堆成了山。身边满是一箱箱的弹药，手枪，左轮，霰弹枪和狙击枪的都有。有些用我从未见过的标示所标注出来：红，橙，绿，蓝，黑。正好，我可以在铁卫机器马上试试它们。
经过我的一番测试，我发现红色弹药是燃烧弹，对我目前用处不大。橙色的霰弹则能像榴弹一样爆炸，虽然没有投掷型的杀伤力那么大，但仍是个不小的惊喜。绿色的能喷射出某种绿色的黏胶。我在一个炮塔上测试的蓝色弹药则放出一阵高能电流将其瘫痪掉。我一开始还挺开心的，结果一分钟后那玩意儿又重新启动起来，我只得用鹿弹将其彻底报销掉。黑色的发射出一片黑色的尖钉，它们在剩下几座步哨枪的装甲上反弹开来。
我刚走近另一扇门，立刻浑身僵直住。皮肤传来一阵微弱的刺痛感，与此同时哔哔小马也滴滴地叫了起来。不管那扇上锁的门背后有什么秘密，我都不打算去一探究竟了。终于，我干掉了监测视觉上最后一座步哨，发现了一个办公室。‘驼丁海默博士（Dr. Trottenheimer），研发部管理’。门上一个生锈的铭牌如是道。走进办公室，里面有一个保险箱，一台终端机。我打算让P-21来处理这些东西。椅子上坐着一具独角兽的骨架，旁边的地板上有一把特别的手枪。
但当我仔细打量起尸骸，我注意到他的骨头似乎……错了。就好像他的脑壳是蜡做的，又靠在火边烤过了头。头骨中央的洞口不像是破创伤，反倒像是融化开来。我用法术小心地拾起落地的武器，拿到近前细细打量。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但某种说不出的感觉直让我寒毛倒竖。我把它放进鞍包里面，哔哔小马闪了几下，显示出‘驼丁海默的闹剧’（Trottenheimer‘s Folly）。但当我检查了一下这把武器在墙上开的那个洞……
和废土大多数的建筑一样，铁蹄军工厂R&D部门同样有着近乎荒谬的设计理念。虽说我对建筑学一无所知，但能认出夹在一英尺厚钢筋混凝土里足足三寸的加强合金板。这种设计足以抵御导弹。但我从那个洞向外窥去时，发现它一直贯穿了整个墙体，在后面的那扇墙上也留下了一个洞。我看了看驼丁海默的闹剧，又看了看那面墙。这玩意儿到底发射的是什么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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