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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的美好童年

天生横空出世

(八)

夏天,是个让人喜欢的季节。天空蓝的摄人心魄,像一整块倒扣的蓝水晶,可以感觉到弯曲的和地平线连接的蓝边。郊外的原野色彩绚烂,田野里,金色的麦浪随风摇摆,如一块巨大的厚实地毯,从村子延展到平地,金色的图案镶嵌一块块绿色、红色,蓝色,黄色的方块;不知名的长茎野草绽放出蓝色的大花朵,炫目,美丽;蟋蟀在你脚边蹦来蹦去,发出嚯嚯的声音;大个的蜜蜂专注一朵花的花蕊,发出嗡嗡的欢呼;一条窄窄的小河弯弯曲曲,不知流向哪里。一团团小指头粗的小鱼聚在浅水里,一有惊动飞快窜回河中心;就连空气都像你的朋友,带着草香热烘烘的围着你;偶尔一辆马车吱吱呀呀碾过黄土路,走向远方。

村庄的东边有一条流淌着歌声的小河,我村人称之为“东河”。在芦苇的陪衬下东河愈显身姿婀娜,我们被其吸引,迫不及待地像跳跃的音符一样融入到悠扬的旋律,与自由自在的鱼儿一同凑出优美的交响。于是天热时,我们几个常常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记得,刚学游泳时爸爸托着我的肚子,爸爸一松手我就往下沉。为了学游泳我喝了不少水,最后还是自己在浅水区慢慢摸索着学会的。

那时,没有什么游泳衣之说。夏天男孩也就一个裤头了事。每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我们都会乘着大人午睡的时候,悄悄溜出家门,不约而同地到村外约定的地点集合,而后一同向小河出发,数十名光腚的孩子跃入水中,像泥鳅一样,一会浮出水面,一会钻入水中。水中常玩的游戏是抓人,被抓者先跳,抓者后跳,如果在规定区域抓到前者,会受到奖励,奖品是弹对方一个脑崩。如果抓人失败,会受到惩罚,胜方可将败方随意地抛入水中。

秋天是抓鱼的好季节。去河里逮鱼成了我们的乐趣。每逢河水退下之时,村里便开始展开逮鱼工作了,鱼队长从村东头到西东头,边走边喊:逮鱼喽,逮鱼喽!快出来哦。一会儿工夫,整个村子都聚满了人,有拿撒网的、有拿通网的、有拿抬网的、有拿罩的,渔具应有尽有。逮鱼的闹朝沸腾了,整个村子像过年似的热闹起来。

我们用四根竹杆撑起一张网,再将鱼网吊在长杆上。长杆顶端系一根绳子,将绳子引到岸边,固定到搬架上。提绳网起,松绳网落,就在这一提一松之间,便将水中的鱼儿抓了出来。有鲤鱼、鲫鱼、鲇鱼等,如运气好,能抓到十来斤重的大鱼。当年我最喜欢抓鱼,最爱看鱼网出水的瞬间。只见落网之鱼,在有限的水中拼命地奔跑、跳跃。当鱼网完全出水后,鱼儿已知在劫难逃,于是躺在网里不大动了。

不设网的人家,吃鱼并不困难,提着脸盆到河里去摸,个把小时也能抓到半盆,只是个头小了点。不然栓几把钩子去钓,一宿准能钓个三五斤。

尽管有的时候收获甚微,但是丝毫不会影响我充满活力的童心。

冬天来临,东河开始封冻,河面成了滑冰场。幼小的孩子支冰车,大一点的滑冰刀。当年农家买不起冰刀,只好自己制作。找来两片薄铁板,再搞到两块木板,将铁板简单加工后钉在木板上。木板加工成鞋状,四周钉上皮套,皮套中穿上布带或绳索,用时绑在脚上。这种冰刀远比不上买来的好用,但滑起来也是满开心的,大不了多摔几跤。

学滑冰可不是简单的事,开始时不是扭了脚,就是摔跟头。倘若头先着地,保你摔得浑身发麻,两眼冒金花,这些苦头我都吃过。

曾记得,有一年冬天冰还没冻实,我就到了冰场玩耍。在一次追人游戏中,拐个急弯,闹个大跟头。结果冰塌了,人落入水中,险些丧命。冰冷的河水浸透了棉衣,我打着冷战,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中。母亲见我这般模样,又气、又疼。一面狠狠地责问,一面帮我脱掉湿衣,然后将我塞进被窝里。第二天,我发现冰刀不见了。

我们只顾滑冰,根本意识不到冰上的危险,大人看到时总会嗷嗷几声把我们赶走,我们的调皮往往是父母的担忧。

童年的冬天是雪的冬天。雪,没有雷声作为使者,静悄悄,来无声息,却是那样大,往往一夜的大雪封住了房门,少许的雪花从门缝里挤进来,让人疑是银光月色。积雪掩埋了冰场,于是孩子们开始了新的游戏。找来几根钢丝,制作若干个圈套,设在野兔出没的路线上,偶尔会抓住一只。这种游戏技术性很强,钢丝粗细要适度,圈套大小要适中,更重要的是选好设套的位置。当年蒲河两岸荒野成片,野草丛生,野兔较多,尽管孩子们的技术较差,但只要心诚,每年都有收获。

雪天捕鸟也非常有趣。麻雀上窜下跳,我在院子里扫出点空间,把父亲编的筛子用一根30公分左右的小木棍支起来,木棍的下端系着一根长麻绳并连接到屋子里,筛子下面放上几粒小麦或者高粱,一切准备停当,猫在伴门子(好像现在的沙门子)后面,可能麻雀饥不择食,可能麻雀没有预示到生命将要受到威胁,可能它们更不懂“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的道理,因此很短的时间就会飞落到筛子下面,“不见鬼子不挂弦”,时机一到,一拉绳子麻雀就成了我的筛中猎物,那时没有保护鸟类的意识,当然不会放生,一只一只的捉出来,放入一个小笼子,差不多了,让爸爸去毛剥皮炸熟,这样就成了我们美味的佳肴,现在想起来真是实在惭愧,因为很多的小生灵葬送在我的手里。

(九)

童年时代,我喜欢看远处村庄的天边。老师说过,很远很远的地方有大海,有天安门。我想天安门是不是会像西游记里面的南天门一样在渺漫的轻云彩雾间呢?

我们村子里有许多树,四周葱绿的树林和头顶高远的蓝天就围成了我们生活的村庄。

从我家窗户就能看见我们庄里的小学,学校的旁边有很大的草地还有一个大大的沼泽,听老人们说,那里曾经飞走了两只白天鹅,再也没有飞回来,我感到很失望,我总是希望有一天能看到那对美丽的白天鹅。

我村学校叫宁加孔小学,学校有两排房子,分前院和后院,校园里栽满了梧桐,靠近墙头周围的是些松柏,一年四季常青,仿佛是学校的守卫神和希望。爸爸是这所学校的老师,并且还是教务主任兼会计。

六岁那年我上了一年级,爸爸当时教的是五年级,尽管爸爸不教我,可是我的心里还是整天装着自信和淡淡的自豪。我觉得我是老师的孩子,别人欺负了我,我会告诉爸爸;别人抢我的东西了,我会告诉爸爸;别人瞪我一眼了,我也会告诉爸爸,并且每逢学期开学时,我可以不报名而且直接去拿书,其实,我哪里知道私下里爸爸早已给我报了名、缴了费,只有我可以享有这样的待遇,我觉得很骄傲。

五年级时,爸爸教我语文。从此,爸爸也是我的老师了。课上我努力的表现,该背的书我总是提前背会,要写的作文别人几天交不上去,我第一天就写好了,我爸爸是老师,我要什么都比他们好,我自信中常常夹杂着骄傲。

小学是我至今都不能比的自信和骄傲。因为我爸是老师。在我的心目中,这句话在当时的杀伤力和自豪感不亚于说“我爸是李刚。”

(十)

上帝在《圣经》中说过,“……凡要承受神国的,若不像小孩子,断不能进去。”小孩子心无杂念,充满了美好和纯洁,那种对未来的信心比成年人要坚定多了。

童年,是上天送给我们最好的礼物。它允许我们在泥巴里玩耍、允许我们肆无忌惮地大笑、允许我们为小事嚎啕大哭、允许我们自由地在草原上奔驰…… 童年给予每个人太多的“特别待遇”,不管我们做了什么不合逻辑的事,都不会有人说我们幼稚、骂我们孩子气。

梦幻般的童年,无法忘怀,却不再回头。我曾想逆着风和火车赛跑,曾想在长满野花的山坡上像童话里的仙后一样,让欢笑无垠地蔓延,浸满这座金色的田野

我曾想,我曾想……

我曾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长大。

如今考上了一个好的大学,有一份稳定高薪的工作。升职,加薪。当所有的愿望成为现实时,我却什么都不想要,却颓唐地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回到童年。我只想找回童年的欢笑。可,人生,是一条不归路,那单纯的快乐,再也找不回来了。那青葱的岁月,水一样的流过,流到远方……那花样的年华,早已凋谢飘零,零落成泥。那美好的愿望,早已变得轻飘飘,轻飘的不盈一握,像天边的浮云一样来去自由,飞舞在蓝天。

由于时间的久远,留给童年的记忆实在太少了,能真正印记脑海中的就这么多,好多都变成了快乐的音符跳跃而去,我想去追逐,发觉原来是个梦!我们像在梦境中一样剪辑童年,摘取欢乐,去除悲伤,偶尔让童年潜藏的清水冲刷我们的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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