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想的,小庄周。”
纪咏毫不客气地接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两口,还嫌弃地撇了撇嘴。
“这说白了就是蒋氏一门的私事,你跑来掺和什么,一不小心,这可是要砍头的。”
说完了,他还对着蒋少仙摇了摇头,看着就欠揍道:
“小狐狸,你这泡茶的手艺,还得练,这泡的是人喝的吗?”
听到这略显亲昵的“外号”,宋墨神情一顿,终于舍得移开始终落在少仙身上的目光,温柔之色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晦涩的寒意。
他缓缓转头,泛着冷意的视线如霜雪般落在纪咏身上,其中的警告不言而喻。
纪咏当然不怕他,还故意挑衅的挑了挑眉。
蒋少仙却是拉低了嘴角,一把夺过茶壶,放在纪咏够不着的地方,冷笑道。
“不好意思,手艺不精。不过这茶嘛,人喝不了,给你喝,倒是刚刚好。”
“你骂我?”
“谁让你欠骂。”
窦昭无语扶额,对着这见面就吵的幼稚二人组无奈道:
“别打岔了,能不能说点正事。”
“那定国公一事,本尚无定论,奈何有外来势力横加插手,且欲行灭口之举,蒋家无奈之下只得奋起反抗。”
“然如此一来,即便蒋家本无谋反之意,恐也难逃背负这谋反污名。”
“而今圣上已然颁下召令,于整个京城缉拿蒋家人。许是尚念着定国公往昔情分,这通缉之事尚未蔓延至举国上下,且那缉拿之力度亦不甚大。”
“只是接下来,当如何是好?”
......
宋墨一直低头沉思,此时缓缓抬头,幽如深潭的眼眸中,还带着自觉醒前世记忆以来,久而不散的阴霾。
“圣上既已颁下召令,断无再行更改之理,此关乎皇家之威仪。于皇家而言,那颜面可比忠臣的清白、乃至身家性命,都紧要得多。”
蒋少仙面容沉静,一点都没有自己作为“主犯”的慌乱,她悠哉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不急不缓道:
“虽无力变更那召令,可于定罪一事上,倒能设法周旋一二。”
“毕竟,陛下与爹爹相识多年,偶有恻隐之心。皇帝的心软,于臣子而言,未尝不是可利用的一柄利器。”
等那老眼昏花的皇帝眼睛不再紧盯着蒋氏一门,也方便搞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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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仙的意思,是要让定国公的旧交们联名上书,为定国公陈情喊冤吗?”
窦昭摇了摇头:“定国公‘已死’,圣上断不会朝夕令改,此举怕是会成为蒋氏一族的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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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蒋少仙看了宋墨一眼——
她的阿兄,前世历经太多苦痛与身不由己,如今只是回忆,便让他的眼底暮色深重,颇为沉寂。
即使如此,却每每在她看过来时,对视一眼,那眼底的无边夜幕就好似被点燃了一般,如此外露的感情,让蒋少仙不自在地偏了偏头。
“昭姐姐说的在理。陛下年纪大了,疑心重,又被小人蒙敝视听,但陛下与我父的多年情谊也并非作假,否则此次就不会是传召回京,而是直接羁押。”
“我父此次‘罹难’,陛下心中想必亦难释怀。且不论此难受之情有几分真、几分假,终能利用一二。”
“但若是群臣纷纷陈情上书,为我父鸣冤,此举无异于当众指摘陛下之过,如此,那陛下本该有的些许愧疚,恐将统统化为颜面受损的恼羞成怒。”
谈及家族可能面临的厄运,她嘴角竟勾起一抹浅笑,淡然道:
“若果真如此行事,蒋氏一族,定将被皇室斩尽杀绝,那时,我怕是真要携蒋氏上下,逃亡至边境躲避追杀了。”
说完这段话,蒋少仙双眸晶亮,全无惧色,反倒隐隐有几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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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阿兄,你干嘛打我?”
她摸着脑袋谴责了他一眼。
宋墨剑眉微蹙,双眸犹如深不见底的幽潭,他静静地凝视着蒋少仙,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
“生死之事,并非儿戏。”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想要篡夺一国权柄,倾覆旧朝,哪有那么简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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