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嘴上插科打诨，但三人紧绷的神经并未松懈下来，果不其然，外面很快失守，有缉影卫闯入后山，欲要杀死三人，落实宋墨罪名。
好在宋墨及时赶到，以一把长枪对敌，几番缠斗，宋墨身上的旧伤口早已裂开，后背与肩头又添上了许多新伤，身上从上到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他身着染血的战甲，腹部有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如涌泉般渗出，将衣甲与肌肤紧紧粘连。
半撑在岩壁上，宋墨的脸色因失血而惨白如纸，额头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眉头紧皱，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痛苦的低吟，往日明亮的双眸此时黯淡无光 。
鲜血染红了发际，甚至遮盖了一只眼睛，原本稳健的脚步都变得踉跄。
纵使到了如此地步，他仍然紧紧护着蒋少仙，以身体隔开她与敌人。
敌方有个练家子，眼看着就要将长刀砍向宋墨的脖颈，一旁的蒋少仙拖着方才在争斗中被波及的断腿，极为吃力的单脚撑起身体，拿起早就备好的烛台，用力向敌人的头部砸过去！
宋墨趁机给倒下的对手补上一刀，终于使之倒在血泊中，没了声息。
......
“很厉害。”
一时间，充满腥气的甬道里只剩下宋墨沉重的呼吸声，他对着蒋少仙微微一笑，像以往那样夸奖她，突然轰然倒下。
“阿兄！宋砚堂！”
蒋少仙忙上前扶住他，却因为断腿难以支撑，随着宋墨一起倒地。
她竭力爬起，把宋墨的半身护在怀中，颤抖着捂住他血流不止的伤口，但根本是做无用功。
“阿兄，你别睡，你流了好多好多血......宋砚堂！你别睡......”
听着她的声音，宋墨虚弱地抬手，想要如无数次过往那样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却只是无力地搭在她的臂弯。
他的眼前渐渐黯淡，但仍努力聚焦在她脸上，似要将她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
“低...低头，少仙......”
宋墨断断续续地轻声唤她。
以为他想要对自己说些什么，蒋少仙轻颤着低下头，把耳朵挪到他的唇边，滚烫的吐息打在脸上，却无法将现实的残酷冰凉温热半分。
宋墨缓缓地移动手掌，这下终于能碰到她的面颊了。
他嘴角溢出一股虚弱的笑意，半阖着那只未曾染血的眼睛，将唇印上了自己肖想已久的朱色。
好似过了很久，宋墨才放过那抹朱色。
宋墨心想，这一次，总归没拒绝他。
“少仙，可还记得你年幼时那次落水？”
他好似突然清醒了不少，可越发深沉的血迹，和越发灰白的脸色，却让蒋少仙更加心慌了。
他温柔轻抚着蒋少仙的脸，“我其实早就知道，你是骗我的。”
......
身边的亲人都知道，宋墨和蒋少仙这一对正儿八经的表兄妹，从小就关系不好——
因为从来不得父亲的认可和喜爱，宋墨从幼时起就心思及深，性若幽潭，直觉敏锐，总能注意到别注意不到的地方。
他很确定，蒋少仙讨厌自己。
......
“宋墨，你到底想说什么？”
“为什么要故意落水，你在寻死吗？我都看到了。”
“......你看错了，我是只是不小心。”
“蒋少仙，我不是傻子。”
“宋墨！这管你什么事。”
“你不说，那我就告诉你爹，让他来找你谈、谈、心，表妹不是总是对舅舅陪我的时间更长而心存不满吗？想来你会十分赞同我的提议。”
“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讨厌。”
“讨厌我的人很多，不差你一个，要不是你我血脉相通，我岂愿费心管你。”
“哼，谁要你管了。”
“嗯——？”
“......你就当我大白天做了噩梦，被水鬼‘昧’住了吧。”
“就这样？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因为很丢脸啊，不行吗？我警告你，你不准告诉我爹，否则......”
“你这可不像求人的态度。”
“宋......表哥，我不想让阿爹和阿娘担心，你就答应我吧。”
“......”
“倒是第一次听到，你不是连名带姓的叫我，小表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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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她讨厌自己。
他也知道，她是真的想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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