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机械仁兔成鸣，从一开始依靠特制的轨道僵硬地行动，到后来由齿轮和丝线带动，经过不断的加工完善，已经可以做到缓慢地正常行动了。

  不仅如此，斋宫宗还做了一些别的东西。

  身为歌剧演员的仁兔成鸣自然也喜欢音乐，斋宫宗用原本想要在他生日时送他的八音盒改造了一下，一个跳舞的小仁兔成鸣出现在了光碟上。

  “仁兔，喜欢吗？”

  “喜欢，谢谢老师。”斋宫宗用腹语如此说到。

  经过他的自欺欺人，几乎所有仁兔喜欢的东西，他都会如此改造，然后亲手递给“仁兔”。

  或许这并不仅仅是想让仁兔开心。潜意识里，他希望着仁兔成鸣的存在能更加强烈。

  来沙上楼阁的人总是看见这一幕：一个面容疲惫不堪的人搂着一个精致的机关人偶，他总是不厌其烦且不加节制的称赞他的人偶，人偶在他说完后总是会张嘴附和，但人声分明就是那个人自己发出的。

  一时间，名为沙上楼阁的美谈令坊间嗤之以鼻。

  常言道，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道窗。

  反之，上帝为你打开一扇门，也会为你关上一道窗。

  天才之所以为天才，便是天妒英才。

  在仁兔成鸣逝世七年后，斋宫宗因为一场意外导致手受了伤，再也无法进行精密的机关工作了。

  骨子里的傲气令他无法去请别的机械师帮他继续完善“仁兔成鸣”，于是，机械仁兔的性能便由此止步。

  他们现在，是彻底的人偶与人偶师。

  鬼龙红郎，影片美伽，日日树涉……所有人都这样想。

  斋宫宗任凭时间流淌，任凭时光消融。

  自打那时以来，他就疯了。

  但是，无法给机械检修，尽管这是那位斋宫宗的作品，也终究抵不过时间的打磨。

  在漫长的时间里，“仁兔成鸣”的动作越来越僵硬、迟缓，运作时机械碰撞的声音越来越刺耳，身上也难免出现了破损。

  十五年后，“仁兔成鸣”再一次宣告“死亡”。

  斋宫宗用颤抖的双手抱起机械仁兔的残骸，修理的工具散落一地——无论再怎么努力，他的手都无法再支撑他完成“仁兔”的修理了。

  他无法拯救他。

  “仁兔……”

  “喂，仁兔……”

  “你睁开眼啊……你说说话啊……”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你怎么又不理我了……”

  “睁开眼看看我……仁兔……”

  “求求你……睁开眼看看我……”

  不管他怎么用腹语自欺欺人，“仁兔”都不会再配合他的话语张嘴；不管他怎么哭喊，那一堆残骸都不会奇迹般地复活；不管他怎么呼唤，都再也不会收到任何的回应了。

  仁兔成鸣，彻底死去了。

  独留斋宫宗一人悲伤，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