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车悠哉地走进人家的院子，东瞧瞧西看看。
“要我说啊，老怀。”子车插着兜，转着眼珠子说。“要把这大宅子买下来要多少子啊？”
“如果你这戏班子能一直红火下去的话，估计得干个500年？”怀蕴清饶有兴趣地看着子车。“子车哥喜欢这个宅子？”
“500年？”子车冷哼了一句。“我也不稀罕呢。”
“也是500年对子车来说还是太短了。”怀蕴清微笑着说，“也就多换几条命嘛。”
“嘁。”
“喂！你们是谁！”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年的壮汉挡在了子车面前。
“哥，就是他们！”那个男孩好似看到了主人的狗，说话都有了气势。“阿绿呢！你们把阿绿怎么了？”
“那个小屁孩吗？”子车笑着指了指大门的方向。“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了。”
壮汉给那个男孩使了个眼色，男孩绕过了子车和怀蕴清飞快地跑向大门的方向。
“你们要干什么？”壮汉朝子车吼道，他的手里拿着一根有胳膊粗细的木棍。
“找田明载。”子车笑嘻嘻地说。
田明载是是这个宅子的现主人，是那个田老爷的大儿子。
“你一个叫花子的找老爷干什么！”壮汉先是一愣，或许他很纳闷为什么一个叫花子会知道老爷的名字。
“叫花子？”子车瞬间拉下了脸。“你他妈再说一遍……”
怀蕴清见势不妙已经躲到了连廊的柱子后面。
子车还没等壮汉张嘴，他就一脚揣在了壮汉的腹部，没有准备的壮汉一时间手中的木棍滑落在地上，整个人也因为没站稳，连退了几步然后跌坐在地上。
“说，那个姓田的在哪？”
子车一把薅起壮汉的头发，把他往自己面前脱了脱，黑漆漆的瞳孔里倒映着壮汉惊恐的表情。
“给你十秒的时间。”子车没好气地说，“十，九，五，二，一！”
还没等壮汉反应，他的脸已经触碰到地面。子车揪着他壮汉的头发，使劲往地上按，壮汉的脸在凹凸不平的石头砖块上来回摩擦。很快壮汉的半边脸已经血肉模糊了。
期间这个庭院里响彻着壮汉凄惨的嚎叫声，奇怪的是并没有人过来查看情况，整个宅子反倒静的出奇。
“嘁，真没劲。”子车将昏死过去的壮汉丢到一边，
“老怀，你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
“我这哪是躲嘛。”怀蕴清不情愿地走到子车身后。“这脏东西溅到衣服上不好洗，况且我这布料——”
子车还没等怀蕴清说完，就把手蹭到了怀蕴清的衣服，擦了擦手上溅到的血和细碎的组织块。
“……”怀蕴清抽动了一下嘴角，压制着内心的怒火，脸色阴了下来。
“哪有那么金贵。真当自己现在还是少爷了啊。”子车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怀蕴清。
“快走，还有事要处理呢。”子车说着向正房走去。“太晚回去的话路难走。”
“……哦。”
正房的外墙是朱红色的，几根硕大的柱子撑起来整座房子，房檐上挂着一只只红灯笼。使通向房子的台阶和周围的植物上染了一抹诡异的红色。房内亮着灯。
子车一脚踢开雕刻着精美花纹的朱红色木门。
屋内，一位身着白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正站在书桌前，手里拿着毛笔。他并没有被子车的大动作打扰到，而是依旧一脸平静地做自己的事。
“你就是田明载？”
子车仿佛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随意地拿起桌子上的苹果，往身上擦了擦，然后咬了一大口。
“妈的，酸的。”子车一脸嫌弃地扔掉了苹果，把嘴里的苹果也吐了出来。“呸呸呸。”
苹果滚到了年轻男子的脚边，奇怪的是，苹果在碰到年轻男子的那一刻，圆润的苹果忽然变成了纸苹果，瞬间失去了色泽，变得瘪瘪的。
“是幻术？”怀蕴清轻声在子车耳边说。
“来客人了啊。”那个年轻男人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微笑着看着他们。
“你就是田明载？”子车挑起眉毛，不屑地看着他。
“正是鄙人。”田明载微微点点头。他俯身捡起地上的纸苹果，奇迹的一刻发生了，纸苹果又变成了普通的苹果，上面还有子车的牙印。
“真是邪乎了。”子车小声说。
“不知两位找我是有何贵干啊？”田明载把苹果重新放回果盘里。
子车嗅到了他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像是给死人烧纸的味道。
“你是活的还是死的？”子车问。
“噗哈哈哈。”田明载莫名其妙笑了起来，弯着腰，手捂着肚子。他笑得越来越厉害，厉害到他的脑袋快要碰到肚子。
“抱歉……”他喘着气说。
“笑你妈呢……”
“哈哈哈哈……抱……抱歉。”
“真的这么好笑吗？”子车疑惑地看着身后的怀蕴清。怀蕴清只是摇摇头，无奈地看着快要笑晕过去的田明载。
“抱歉抱歉。”田明载深吸了一口气，用纤细的手中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我是个半活人。”
“他是痴子？”子车小声对怀蕴清说。
“看起来不是脑子正常的人。”
“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的坏话不太好吧。”田明载苦笑着说。
“你派人给李家灭门了？”子车开门见山地问。
“是的。因为他们不听话。”田明载如实的说。
“你抓人家的女儿干嘛？”
“我父亲想要她陪葬，我就要去替他办事。”
“一个死人还想要活人陪葬？真是卑鄙屋足。”
“子车哥，是龌龊。”怀蕴清小声提醒到。
“就你有文化。信不信老子扒了你的皮。”
“……”怀蕴清闭上了嘴。
“所以你们和那个李家有关系，今天偷香窃玉是为了报仇？”
“我不要你的香也不要你的玉。”子车插着兜，扬起嘴角说。“我只要你的命。”
怀蕴清把吐槽的话咽了回去，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老怀！”
子车忽然抓住怀蕴清的右袖子，怀蕴清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牵制住，一瞬间失去了方向，紧接着被子车用力踹了出去——那正是田明载所站在的方向。
田明载一个轻巧地转身躲过了被子车揣出去的怀蕴清。怀蕴清没刹住闸撞到了柱子上，头上的帽子掉在了地上，帽子上的彩珠发出清脆的声响。
“子车昭甫！”怀蕴清扶正自己的眼镜，狼狈地捡起自己的帽子，拍了拍灰然后戴在脑袋上，摇摇晃晃地走到子车面前。
田明载后退了一步，疑惑地歪着脑袋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在互相揪着对方的衣领，嘴巴里在飞快地问候对方。
“嘁，真的是。”子车打掉怀蕴清抓着自己衣领的手，然后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我哪知道他会躲开啊。”
“那也不能用我来做炮仗啊！”
“你本来就没啥用，做炮仗刚刚好。”
“……”怀蕴清生气地瞪着子车的脸。
“啧。行了，回头请你搓一顿。”
“你刚刚是不是往我身上放了什么东西？”怀蕴清挠了挠自己的手背。
“咳……”还在看热闹的田明载忽然口吐鲜血，一脸惊讶地看着子车。
“你是药法门的，自己解决。”子车故意撞了一下怀蕴清的肩膀，大摇大摆地走到田明载面前。
“你对我做了什么……”田明载捂着嘴，虚弱地说。
“没啥，就是给它喂点东西吃。”子车轻轻踢了一下田明载，田明载如同一个纸糊的人，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很快，田明载身上那层人皮开始发生变化，如同漏气的气球，皮肤变得松垮。最终，田明载变成了一个扁平的纸人。
“啧。”子车一脚踩扁了那个纸人，一个黑色的小东西从纸人的眼睛里爬出来，飞快地爬到了子车的身上。“老怀。”
“嗯，看起来真身不在这里。”怀蕴清走进了些看了看地上的纸人。“皮留这，魂跑了。”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破布口袋拖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子车向门口的方向跑去，怀蕴清也紧跟其后。
两人一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他们跑得越快，那个声音就越响。最终他们停在了田家的祠堂前，那个声音消失了。
子车冷哼了一声，用脚踹开了腐朽的木门，两扇大概三米的木门向后倒下，在地上摔成了碎片，瞬间扬起了灰尘。
“咳咳。”怀蕴清用袖子遮住鼻子，却还是被呛得直咳嗽。
“啧。”子车挥了挥面前的灰尘，大步走进祠堂。
祠堂的正中间放着一个约有三米的檀木架子，上面整齐摆放着牌位。牌位上已经沾满厚厚的灰尘，布满了蜘蛛网。
“这家子人怕不是早就死完了吧。”子车说。
“子车哥，你看。”
子车顺着怀蕴清所指的方向——最下层放着一个蓝色牌位，上面写着“田明载”。
这块牌位看起来是最近才摆上去的，连灰尘都没有。
“这么说，那个小子已经死了？”
“可能已经死了，不过现在又活了。”
“什么又死又活的。”子车烦躁地说。“麻烦死了。”
“……”
怀蕴清环顾四周，这座祠堂总给人一种很诡异的感觉。祠堂的门朝北，但这里却异常温暖，明明周围没有取暖的工具。空气中还混杂着一丝甜腻的气味，时不时有股腥味从里面传来。
怀蕴清拿起田明载的牌位，没想到这块牌位出奇的沉，怀蕴清只能用两只手把它拿起来。
深蓝色的牌位上面用黑色的颜料写着“先兄田明载之灵位”。
这田明载莫非还有弟弟或者妹妹？
“老怀，什么东西这么好看？”子车一把夺过牌位，可能是因为牌位的重量超出了他的想象，子车的手一滑，牌位摔在了地上。
牌位摔碎了。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牌位里滚了出来——
那是一根手指！而且看起来还很新鲜。
“……”
子车和怀蕴清面面相觑。
“人哪有不犯错的时候嘛。”子车替自己解释了一嘴。
“子车哥，这里。”
怀蕴清掀开供台的红布。
映入眼帘的是一堆碎肉。皮和肉交织在一起，脏器被单独放在一边。
“哈，肉包着皮，这就是把整个人都翻出来了。”子车蹲在那堆尸体旁边说。“这手法还挺厉害的。我可没那功夫折腾尸体。”
“这个人是……田明载。”怀蕴清说着指了指供台下最里面的位置，那是一颗活生生的人头！那张脸和刚刚在正房里看到的脸一模一样。
“啊？那刚刚那个纸人。”
“是幻术……”怀蕴清说。“也可能是……邪崇。恐怕这家人早就被邪崇支配了。他们想要李家的女儿可能不是为了配阴婚，而是为了……祭拜邪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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