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车的手里多了一个钱袋子，那是他把希瑶的娘的饰品当了换的钱。
希瑶默默注视着这场交易，她知道那些东西是娘的，但是却没有做出挽留的举动。或许那场火就意味着希瑶与他们的缘断了吧。
子车带着希瑶走进一家面馆。
“老板，两碗羊肉面！”子车说着坐在了长凳上，一条腿踩在凳子上，毫无坐相可言。
“好嘞！”
很快，热腾腾的羊肉面就端上了桌。子车从筷筒里抽出两双筷子，递给了希瑶一双筷子。
“你自己能吃完不？”子车将一碗面推到希瑶面前。
希瑶看着一大碗面，摇了摇头。
子车将希瑶碗里的面夹出了一些放进自己的碗里。
“快点趁热吃。”子车话音刚落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希瑶拿起筷子，一根根吃起面条。
“嗝。”子车将手中的筷子扔在桌子上，意犹未尽地舔舔嘴。
“留不留是你的事。”子车说着将一枚金戒指放在桌子上，然后用袖子擦了擦油嘴。
希瑶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枚戒指，然后放进口袋里，安心地拍了拍口袋。
“吃好了？”子车看着希瑶碗里还剩下一半的面。
“嗯。”
“下次吃多少说一声，这剩的多浪费啊。”子车心疼地皱起眉毛。
“老板，结账！”
两人走出面馆，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走吧，该回去了。”
“嗯。”
两个人回去的时候路过了田家。院门上挂着大大的牌匾，上面是用金色颜料书写的“田家府邸”。门口放在两只威风的石狮子。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屋檐下挂着成对的红灯笼……不愧是大户人家。
子车瞟了那栋宅子几眼，嘴里哼唧出一句“真是屁股上描眉画眼（好大的面子）”。
“子车哥，后续工作都完成了，只要你一声令下，明天一早就能上路了。”
“老二——你也不是废物嘛。”子车坐在椅子上，双腿翘在桌子上。“不骂你俩句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是是……”老二搓着手，奉承地说。其实他早在心里骂了子车上千遍上万遍。
“子车哥。”魍魉走进帐篷，她看到老二正打算离开却被子车叫住了。
“老二，行程的事拖迟一天。时候不早了，你去休息吧。”子车像赶苍蝇的一样朝老二摆摆手。
老二灰溜溜地和魍魉擦肩而过。
“那小娃娃睡着了？”子车问。
“是。”
“那个田家——”
“那户人家的老爷是个暴发户。清末打战他们家支援了皇家粮草，使皇家打赢了仗，皇家为了感谢他们就给了他们一箱黄金一箱白银，还封了一个芝麻官。没当几年官清就灭了。之后这个家族就一直在村子里当地主。”魍魉说，“最近那家的老爷死了。那户人家的风评很差，如果遇到好看的姑娘就直接纳妾，最小的姑娘只有10岁。”
“这简直就是畜生啊。”子车说，“连畜生都不如。”
“听说那个老爷死前还想再找个小妾，想殉葬。好像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想花重金买，但是那家人不同意。后来的事就不清楚了。”
“……”子车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桌子上的油灯。
“莫非那个姑娘就是希——”
“够了。”子车打断了魍魉的话。“去休息吧。”
“好……”
子车将身子向后仰，闭上眼睛。
“你这家伙真是不让人省心啊……”子车自言自语道。“二又九……”
魍魉走进了子车隔壁的帐篷。老二正将葫芦里的酒一个劲的往嘴里灌。
“妈的，嫌老子干事慢耽误他的行程，给老子骂了一个狗血淋头。老子拼死拼活好不容易把事情都搞完了，他又要在这留一天……现在还搞回来一个女娃娃，真把自己当大善人啊！”
“老二，别骂的这么大声，他能听见的。”一个手里拿着烟杆的男人说。他面如土色，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老三，咱给他做牛做马，最后换来的是一顿臭骂，要是他心情不好，就对咱拳打脚踢。”老二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咱图的啥啊？就跟他学那种小戏法，早饿死了！”
“咳咳……”老三吸了口烟，吐出了一团烟雾。“如果想单干的话就得不到班主的头衔了。”
“呸！老子才不稀罕嘞！”老二说着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符顺蹲在门口，他看到了魍魉，把刚想吐槽的话又咽了回去。
“老二，你可别这么说，等你酒醒了就又开始背地里争班主的位置了。”一位长相清秀戴着墨镜的男子说。“我知道，你恨死他了，巴不得趁他睡着的功夫把他杀了。”
“老四，搞得跟坏人只有我一样。难道你会狠他？”老二用酒壶指着老四的脸说，“没招子的玩意，老子要是不开心就把你变成畜生玩！”
“你们都给我安静！”魍魉烦躁地跺了跺脚。“喝点马尿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是吧？”
魍魉走上前打翻了老二手中的酒葫芦。酒葫芦在空中飞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然后不偏不倚砸在了符顺的脑袋上。符顺吃痛的捂住了脑袋，龇牙咧嘴的却不敢说什么。
“魍魉？想反了是吧？”老二不爽地举起拳头。
“有本事就和子车哥打一架，赢的当班主，够公平吧？”魍魉挑起眉毛说，“就怕你那狗胆不敢。”
“你他妈——”
坐在角落里的怀蕴清兴致勃勃地看着这群人互相咬对方舌根。
“好了好了，这么晚了该休息了。”怀蕴清笑眯眯地说。
魍魉松开老二的衣领，拍了拍手离开了。
最后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
“老怀，走了。”
“啊？”怀蕴清疑惑地抬起头看着子车。“去哪里了啊？“
“废话那么多干嘛，我让你走你就走。”子车一脸不爽地说。
“哦哦。”怀蕴清识趣地站起身。
“叔叔，糖……”希瑶轻轻拉了拉怀蕴清的衣角，小声说。
“这个——”怀蕴清为难地看着子车，似乎在用眼神说“你看这怎么办”。
“只要你乖乖等我回来，我就给你糖吃。”子车揽住怀蕴清的肩膀，把他往前拽。
子车对着希瑶说，说完还挤出一个逗小孩的笑容。
“好。”
“去找魍魉吧。”
希瑶点点头跑回了帐篷。
怀蕴清震惊地看着子车的模样，那种语气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怀蕴清在心里不禁骂了一句恶心。
“子车哥，我们去干嘛的啊。”怀蕴清跟在子车身后问。
“去干嘛？”子车想不想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怀蕴清默默注视着子车的一举一动，最近的他和平日里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他身为一个外人都察觉到了，更何况是跟着他闯荡了那么多年的杂戏班子？
子车哥难不成是被邪崇附身了？怀蕴清忽然冒出了这种想法。不过，那得是多强的邪崇啊……
“所以说——”
怀蕴清和子车正坐在一家饭馆里，等着老板娘上菜。
“子车哥带我出来就是为了请我吃饭？”怀蕴清露出一个无奈地笑容。
“你懂个屁。”子车翘着二郎腿。“吃饱饭才有力气干事。”
“……”怀蕴清依旧保持那种笑容。“我看只是子车哥想改善一下伙食吧？”
“……”子车不高兴地撇着嘴。“别以为在这里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我还没尝过新鲜的人脑子。”
“……”怀蕴清闭上了嘴。
“来咯。”老板娘端着一盘冒着热气的青椒炒肉丝。
整场饭局怀蕴清没有多说一个字，默默埋头吃饭，但是他也没吃多少东西，子车可不管别人，一个劲地往嘴里夹菜，没几下就见底了。虽然四盘菜对于两个成年男性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其中的大部分都是由子车一个人解决掉的，怀蕴清从头到尾都没吃上几口。
酒醉饭饱之后的子车恢复了常态。
“老板，结账！”
他们走出饭馆时，太阳已经落到了半山腰。
“……”
子车看了看暗淡的天空，双手插兜走着与路人反方向的路。怀蕴清无奈地紧跟在子车身后，以免撞到别人。
最终，两个人停在了田家门口。
怀蕴清将右手食指放在下巴处，眯起眼睛打量着这座宅邸。
田家门口的站着两个门房，看起来是十几岁的男孩，脸上充满了稚气。两个人正在闲聊，看到站在门口的子车和怀蕴清，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有模有样地走下楼梯。
“来者何人？”个子略高的男孩说。
“喊声爷爷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子车扬起嘴角，走上前看着男孩说。
怀蕴清没能拉住子车，只能偷偷退后一步，打算看子车热闹。
“大胆！叫花子的也敢来这里闹事？”男孩显然对子车的回答感到不满，甚至可以说是受到了侮辱。他生气地跺着脚，指着子车的脸说 “快滚快滚，别让我放狗咬你！”
“啧，小屁孩口气不小啊。”子车不悦地掏着耳朵，将耳屎弹在男孩脸上。“你爹妈还不认识的时候，你爷爷我就闯出一番天地了。”
怀蕴清听到子车那句话，替他难为情地用左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要再这么闹下去，我真喊人了！”
“来啊，人多热闹。”
子车说完撞开那个男孩，自顾自走上了台阶。
“老怀，你要是不进来我就看不起你。”子车头也不回地说。
男孩刚想拉住子车，就被子车一脚踹下了台阶，刚好滚到了怀蕴清的脚旁边。
怀蕴清对着男孩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走上了台阶。
另一个男孩看到这个情况，连忙吓得跑进了宅子，看样子是去喊护卫了。
“子车哥，如果你想进这宅子的话，可以从后院翻进去，干嘛在这大费周章啊。”
“我要你教？”子车说，“我自有安排。”
“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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