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变化

一下课，庄铭雅还没来得及走出教室，罗思郁就冲出了教室直往厕所跑，何沅沅朝肖礼使了眼神，示意他再了解了解贺循，然后跟着几个女生出了教室。

　　肖礼点了点头，转身趴在贺循的课桌上，露出温和的笑。“介绍一下，咱们班的英语老师叫庄铭雅，年纪不大，高一下册开始带我们班。”

　　贺循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肖礼又接着说：“别看她年纪轻，讲课教的挺好，私下和我们关系走得挺近的，我们私下也喊的雅雅姐，所以也不要怕她有架子。”

　　“看出来了。”贺循笑了笑。

　　“无虞，你作为贺循的同桌，我寻思着这些话该由你介绍，怎么闷着不说？”

　　正忙着整理笔记的时无虞突然cue，他“啊”了一声，偏头看向贺循，微微抿唇。“你…需要我跟你聊聊？”

　　本来熬了大夜，贺循今天就困得不行，但是肖礼跟他讲着话，出于礼貌也就强撑着了。

　　谁知时无虞今天同他讲的第一句话，一开口突然就来了精神，连带着言语多了几分笑意。“需要啊。”

　　听到这话，时无虞视线落在贺循身上，索性也就放下了笔打算好好问问，但绝对不是多关心，纯属是十几岁的年龄特有的好奇心。“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贺循又愣了，肖礼也愣了，他以为以时无虞的性子会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谁知开口就是今早他和罗思郁已经问过的东西。

　　至少有点人情味，也是可以的。

　　“你想知道啊？”

　　肖礼见到贺循眼里肉眼可见的无奈，转而浓浓的笑意，不由觉得这新同学脾气真他妈的好，同一个问题，能回答三四遍。

　　“…嗯。”时无虞僵了一下，接着点头。

　　“你想听我就讲讲呗，毕竟你在我这儿有特权。”

　　“…什么？”

　　贺循没接话，只是眯着眼组织着语言，试图尽量精简版本。

　　夕阳的余晖撒在客厅宽敞而温馨的客厅里，贺承明悠闲的坐在舒适地沙发上，一手刊册一手热气腾腾的咖啡。

　　指纹锁刚响起，他还来不及放下手里的咖啡，门就吱呀一声被拉开了。

　　所以贺循一脸疲惫的进屋，就见着自己将近四十多岁的爹，搁沙发上悠闲的很，顿时垮起一张脸，脱掉鞋子几步过去抢过贺承明手里的咖啡，咕咚几口喝下就往楼上跑。

　　“papa， Dis à tante Li de ne pas s'occuper de mon repas。”（爸爸，告诉李阿姨不要管我的饭了。）

　　“怎么回事？”贺承明看着空荡的杯子，咬咬牙硬是没向自己这小逼崽子发脾气。

　　看见楼梯拐弯角的身影，他还是询问。

　　“Tu m'as bien mis dans le pétrin. Avant de me transférer à l'école numéro sept, pourquoi ne m'as-tu pas dit qu'ils allaient si vite?”（还说，你把我坑惨了，在把我转到七中之前，你怎么不告诉我他们进度这么快？）贺循停下脚步，语气充满了抱怨。

　　“说中文，别说法文。”贺承明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贺循在国内说法文，他觉得这是一种不尊重。

　　“Mais tu comprends bien le français.”（但是你明明听得懂法文。）贺循瘪嘴反驳一句，微风轻轻拂过窗前的白色纱帘，仿佛是在安抚少年的情绪。他叹了口气，也就老实讲起了中文，对他而言，法文到底是比中文顺口。“我的意思是，他们已经把高二上下册的内容，都学完了，我这刚开了个头，明白不？”

　　他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哦，还有两周就期中考，刺不刺激惊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客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墙壁上时钟转动的滴答声。

　　贺承明咂了咂舌。“儿啊，你这是说的中文吗？我怎么，听不太明白。”

　　“呵呵！不明白就好，我也不明白。”

　　贺承明微微扬起下巴，保养得当哪怕是四十好几，眼角的皱纹也难以窥见。“我本意是让你进个普通班得了，谁知道你这么莽，一考就直接直升班呢。”

　　说完，他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

　　“您也没告诉我七中普通班和直升班的差距这么大。”贺循皱眉，难得有些烦躁“我以为就和法国那边差不多，国外那个家教也是走的普通班的进度。”

　　“校长也没给我说啊，这不能怪我啊儿子。”贺承明一摊手，俨然一副无辜样。“再说了，儿子，别这么悲观嘛，你这么聪明能追上的。”

　　“我看您是真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毕竟要考试的又不是我。”贺承明笑了笑。

　　“希望我带回糟糕的成绩您还能笑得出来，那时您就等着被谈话吧。”

　　贺循白了人一眼，拎了拎书包转身上了楼，只留下楼梯间回荡的脚步声。

　　此时，教室里时无虞和肖礼把贺循的事听的津津有味，贺循微微扬起下巴靠在椅背上，继续说道。“所以啊，为了恶补高二的知识，熬了个大夜，困得要死。”

　　“过犹不及，你这…不对。”时无虞抿唇。

　　“怎么，你心疼我？”贺循看向时无虞，眉眼弯弯。

　　“…所以你还是没说头发怎么回事。”时无虞没有接他那句话，只是眼神里闪过些许不自在。

　　看着人被剪短大截的头发，偶有几根参差不齐，扬了扬颌。

　　“头发嘛…”

　　房间里的贺循正因为学习的事情心烦意乱，本来整齐的桌面被他翻得乱七八糟，语文他是没打算细致复习了，加上本来就不好拿分，他这个半吊子中文，学着语文属实要命。

　　所以他指望着数学和英语以及那些杂七杂八的理综能给他拉点分。

　　贺循拿出手机，给在法国的朋友发了条信息，吐槽了一下自己回国后的生活之后，拿起笔投入学习计划。

　　桌上草稿纸写的满满当当，贺循一心扎在课程里，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所以当贺承明敲门时，语气也不善了几分。“Qu'est-ce qu'il y a?”（什么事？）

　　“怎么又说法语了。”贺承明挥舞着剪刀，脸上露出夸张的严肃表情。“忘了告诉你，你们学校那年级主任，打电话来了，不准留长发带耳钉，我需要对着你的脑袋做些什么。”

　　贺循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爹手里的剪刀，惊恐的往后缩了缩。“不是吧爸爸，您就打算这么给我剪头发？”

　　“相信我，儿子，你爸年轻时在理发店学过艺。”

　　“…”

　　时无虞张了张嘴，愣是什么话都没说出，他本来以为好歹是去理发店处理的，谁曾想直接在家几剪刀下去。

　　不过问题不大，毕竟他的头发，也是自己处理，只是自己的技术不错，不会存在这种参差不齐的毛病。

　　“怎么不去理发店？”时无虞问了一句。

　　“我爸涂省事，再说了，我昨晚压根就没想过出门。”

　　肖礼笑了一下，接着说:“那你下回要是剪头发，可以找无虞。”说着，他指了指时无虞。“他都自己剪头发，技术很好的。”

　　“难怪这么帅。”贺循认真的打量了一下时无虞，重重的点头，发自内心的夸赞，然后毫不掩饰地盯着时无虞。

　　“指不定我只给自己剪好看呢。”时无虞被看得有些发毛，皱了皱眉凉嗖嗖开口。“来我这儿剪，哭着回去。”

　　“他吓唬你的。”肖礼不以为意，安抚似的拍了拍贺循的肩。“他没这么缺德。”

　　“我有。”37°的嘴，说出最拔凉的话。

　　肖礼一哽，顿时也接不下去话了。

　　反观贺循却不受影响，反而饶有兴致，对人的兴趣更重了几分，他本来以为时无虞是电视剧里那种高冷范的校园男主，但是听这三言两语的交谈，发觉这同桌，是真有趣。

　　至于昨天戴口罩，而今天不再戴口罩的原因，贺循给出的理由是怕同学们面对都认不出。

　　对于嘴上的青印，贺循在神情有些不自在的同时，给出的解释是，熬大夜迷糊了，不小心嗑到嘴。

　　但两人也都不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都知道贺循不太想说，也不强求。

　　不过想起贺循所说的学习问题，时无虞微微皱着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肖礼拍了拍贺循的肩膀说：“兄弟，辛苦你了。不过你也别太有压力，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们。”

　　贺循嘴角勾起一抹痞气的笑，“行啊，那以后就靠你们了。”说完，他看向时无虞，眼神中带着几分调侃，“尤其是你，同桌，你可得多帮帮我。”

　　时无虞的皱了皱眉，言语有点生硬“我凭什么帮你？”

　　“因为你是校第一，因为你好看啊。”

　　贺循脑子转得快，好听的话也说得快，但是对于时无虞来说，没什么大用。

　　贺循边说边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时无虞。肖礼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俩这气氛有点微妙啊。”

　　“嗯嗯，我也觉得。所以，同桌帮帮我呗，不帮也行，把笔记借我瞅瞅。”

　　“学习方法因人而异，我的不一定适合你，所以…”

　　“诶，新同学，你不是说有没有校第一你都不会倒数吗，怎么找无虞要笔记了？”

　　“哎哟，憋死我了。”

　　时无虞话音未落，就被风风火火从教室外闯进来的罗思郁打断，一进来就大声嚷嚷。“打脸了？”

　　“没有，就是国外国内学的不同，有点没头绪，在课程补完之前，我能跟上的可能就只有英语了。”贺循有些无奈的耸耸肩。

　　听到说英语，罗思郁还想问几句什么，偏偏这时候上课铃声响起，他只好不情不愿的回到了座位上。

　　上课铃响后，教室里逐渐安静下来，这节课依旧是庄铭雅的课，时无虞虽然在认真听讲，但眼神偶尔会瞟向贺循，心里似乎还在想着刚才的对话。

　　贺循倒是没那么专心，他一会儿看看黑板，一会儿又偷偷打个哈欠，观察观察时无虞，他想不明白，分明自个儿这同桌也是一脸的疲惫，怎么就不犯困。

　　当然，事实证明，他想多了，当这节下课铃声响起后，自己这同桌立即倒在桌上，睡着了。

　　贺循当机立断，跟着躺，偏偏还耍点小心思，和时无虞挨得极近，脑袋碰脑袋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