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新同学

走廊里的身影跑的飞快，脚步声在吵闹的走廊上也掩盖不住。

　　高二三班的门猛地被推开，“砰”的一声撞在墙上，又弹了回来，小灵通滑铲进教室后往座位上一瘫，大口喘着粗气“嘿，我今儿个送作业本时，看见了一个新同学，要进我们班了。”

　　“…”其余同学安静几秒并不应话，视线在他身上短暂停留后又开始各自玩各自的，置若罔闻。

　　对于这人嘴里的话，他们格外有默契的达成一致，那就是当听不见。

　　要是论原因，其实也简单。这人嘴里的小道消息就没有真实过，没一个靠谱的，且还自夸是小灵通，灵通个屁，骗鬼去。

　　“喂，过分了哈，这次咱们班上是真的要来人了哈，毕竟都是灭绝师太领来姜老师那里报到了。”小灵通撇嘴拍了拍桌，声音提高了几分“如果没来人，老子请你们喝奶茶！”

　　“诶，这个我喜欢。”正往嘴里塞着零食的男生听着话顿时来了兴致，扯了小木凳往小灵通面前一坐，拍拍手号召，仿佛奶茶在向他招手了。

　　“听到了吗大家，免费的奶茶！古茗茶百道随便选了啊，咱们就猜猜真假好不好！”

　　“…你大爷，我说的没来人的情况。”肖礼觉得拳头有点硬，抄起书本就砸向说话的男生。“罗思郁，赌不赌？来人你就请我们喝奶茶。”

　　“赌，当然赌。”罗思郁抬手挡住砸来的书本，毫不犹豫的应下，扯了张纸巾擦嘴，身体后仰靠着椅背，唇角勾起抹自信的笑容。“你这次又得请我们喝奶茶咯。”

　　教室里顿时热闹起来，各干各事的学生都围了过来，显然是被赌局勾起了兴趣，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毕竟免费的奶茶不喝白不喝。

　　“这次怎么感觉是真的呢。”扎着马尾辫的女生小声。

　　“得了吧，他哪次不是说的信誓旦旦，哪次不是请我们喝了奶茶。”另外一个男生立马反驳，脸上带着笑意，明摆着看好戏。

　　“日。”肖礼急得快要跳脚，涨红了脸。“这次绝对是真的，罗思郁请定了！”

　　“哟哟哟，我请定了。”罗思郁翻了个白眼。“哪来的自信啊肖礼，这学期还没过半，你请了多少次奶茶了？”

　　“档案上都写了高二三班，这次真的假不了。”肖礼语气说的肯定。

　　“男生女生？”带着眼镜的女生有些好奇，她轻轻推了推眼镜，瞥了一眼周围的男生撇了撇嘴。“要是真来人，可别再是男生了，阳盛阴衰了都。”

　　“怎么了何沅沅，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刚才那个男生再次接话，带着些许不服气，又像是挽回男生的尊严“男生多挺好啊，免得你们女生受欺负。”

　　何沅沅轻哼一声，没接话，只是和周围的女生嘀咕起来。

　　“男生女生，真不好说…”肖礼挠了挠头，有些纠结。

　　“怎么了？刚刚不还信誓旦旦说见着了吗。”罗思郁挑了挑眉，带着些许调侃。

　　“因为是，长头发，戴着口罩，我只瞟到了背影。”肖礼摩挲着下巴，似乎在仔细回忆。“看着头发确实长，都快到肩膀了。”

　　“长头发可不就是女生？毕竟学校可不准男生留长发。”

　　“但是个子高啊，和我们差不到哪去。”肖礼有些没底。“比无虞好像都高一些…”

　　“说起无虞，小灵通，他今天又请假了？”罗思郁瞥了眼后面的空位。“早自习都下课了，还没来。”

　　“是啊。”肖礼应了一句。“他和带奶奶去医院复查了，快的话就来，慢的话就明天才来。”

　　“虽说奶奶重要，还是可惜，错过了一杯奶茶。”罗思郁咂舌，似是惋惜。

　　“如果两个字很难理解吗？”肖礼咬牙。

　　“嗯嗯嗯…”

　　见着敷衍的态度就来气，肖礼还想争辩几句，清脆的上课铃声响起，瞬间打破教室里热闹的气氛。

　　走廊外原本熙熙攘攘的学生们也如同潮水褪去，奔赴各自的教室。

　　罗思郁翻过课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时，还不忘回头挑了挑眉，在是提醒人别忘了全班的奶茶。

　　随着铃声的结束，教室里一片安静，他们嘴里的姜老师带着新同学踩着高跟轻盈的踏进教室，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她快步走上讲台，那新同学也就跟在她身侧，教室里的目光顿时聚集在新同学身上。

　　“这…男生？”罗思郁盯着那人的穿着校服，快到肩的头发，带了口罩，眉毛眼睛又偏柔，凭着高挑的身高，如果不是喉结，属实认不出，右耳那三个耳洞…嘶，看着就疼。

　　他压低了声线，椅背撞了撞坐在自己后面的肖礼“我快性别障碍了。”

　　肖礼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一样。

　　“贺循，做个自我介绍？”姜老师的视线在教室里扫了一圈，看着已经有窃窃私语的同学，偏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贺循轻点了头，微挑眉，清嗓流利的中文开口就来，隔着口罩也压不住带着些许口音的语调。“各位同学好啊，我叫贺循，刚从国外转回来，很多东西都还不懂，如果有被冒犯的地方，还请多担待，当然，你们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也可以尽数解答。”

　　“哦哟，国外回来的混血儿，那边和我们可不大一样，能不能跟上？”罗思郁率先打破了沉默，看着贺循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笑吟吟。

　　“我觉得，可以。”贺循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抹淡淡的笑容。“在国外，我父母也给我请了家庭教师，课程是跟着国内高中走。”

　　“那你之前在哪个国家啊？”扎着马尾的女生再次发问，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猜猜看呢？”

　　“说嘛说嘛。”她不依不饶。

　　贺循无奈笑了笑，刚想回答，姜老师却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好了，同学们，有什么下课再聊，我们先上课。贺循，你就…在肖礼身后的位置先坐，后面再调位置。”

　　肖礼高高举起手，表示自己所在的方位，贺循微点头表示了然，按住口罩紧了紧书包带，长腿一迈向着肖礼后面走去，路过罗思郁时，他听见人低声。“哥们儿真够酷的啊。”

　　“谢了。”贺循唇角一勾应了句坐在他肖礼身后的位置上。

　　他坐下后，将书包塞进抽屉，拿出课堂的书本，准备着听课，周围的同学都忍不住打量，毕竟他们这个班，很少有同学直接进来的。

　　姜老师拍了拍桌子后，他们的注意力才重新落在课堂上。

　　这次终于不用自己请喝奶茶，难得赢一次，肖礼回头看了几眼贺循，几度想搭话，都被姜老师警告的眼神盯了回去，忍了又忍才认真听讲。

　　粉笔在黑板上划过，留下“沙沙”声，PPT上面的公式还没抄完，已经翻了下一页。

　　姜老师讲课快，加上本来就是重点班，有些知识点直接说了几句，或者简单的套用公式就翻篇。

　　微风从窗外吹进，越吹越心凉。

　　虽说他觉得自己本质上是个中国人，在国外也请了家庭教师跟着国内的课走，但是他怎么感觉，越听越不对劲了呢。

　　嗯，听不懂。

　　本就对国内的教学方式极为陌生，如今更是被这快节奏的课堂弄的晕头转向，贺循叹了口气，翻了翻崭新的课本，忍不住转头看了看周围的同学，见他们全神贯注，手中笔记写的飞快。

　　他又叹口气，就在这时，姜渺又快速讲完一个公式，直接进入下一个内容。

　　好，彻底完蛋。

　　贺循简直想死的心都有，果然，上数学课不能分心，分心之后讲到哪里去都不知道。

　　“Putain…”习惯使然，他用法语小声骂了一句，声音虽然小，但还是被坐在前面的肖礼听见了，但是听不懂，转看了看贺循，带着些好奇。

　　“怎么，我脸上有花啊。”

　　本来就学不懂，又被这眼神看的莫名其妙，贺循讲自己写的糟糕的笔记猛地一盖，挑眉戏谑。

　　“你带着口罩有花我也看不着啊。”肖礼呛了一句，碍于姜老师的课堂，还是没有多说，将注意力重新放在课堂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下课铃声终于响起。

　　姜渺收起了小蜜蜂，微笑着看了同学们一眼，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出去。

　　贺循瘫在座位上，看着数学书上记得毫无章法的笔记，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无奈，东瞥西瞅的寻思着借谁的抄抄。

　　“怎么了？新同学，跟不上了？”肖礼转过头，垂睫看着人课本上歪歪扭扭写着的笔记，顿了顿。

　　“Yeah…有点困难，进度太快了。”

　　贺循干笑一声。“给我一周适应，估计就好了。”

　　“你这口罩…”肖礼指了指。“不闷吗。”

　　“闷。”贺循睁开只眼，回答的果断，像是知道下句会问什么，也就抢先回答了。“不方便摘。”

　　他才不会告诉别人，是自己寻个乐子，将那保温盖吸嘴上，拔多了嘴黑了一圈,丢死人的事了 好在这人也不多问。

　　“诶，你为什么想不开，要来我们这儿呢？”何沅沅围了上来，看着贺循极为潦草的笔记，在贺循身边坐下“真是混血儿啊你？”

　　“嗯，我爸是中国人，想让我在国内发展，也就让我回来了呗。”

　　“那你，为什么不去国际那种，贵族学校？”肖礼斟酌一下，询问。“那种学校，我觉得你应该适应的更快。”

　　“我不喜欢啊”贺循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事来，眉头微皱，但怕这脾性来的突然，让他们误会，所以语调带了些上扬的尾音。“在国外上了这么多年，我当然得上点正常的课，想办法找了点关系，做了入学考试的试卷，就进来了。”

　　“但是，你来的可真不巧。”罗思郁也走了过来，靠着肖礼的桌子接了话，带着些许幸灾乐祸。“咱们下下周考上册，加上这学期的内容，是期中考，你要当吊车尾咯。”

　　“quoi？”

　　“我们班八百年没来新同学了，你来的突然，可能灭绝师太也没和你说，咱们高二三班是个实验班，换种说法也就是直升班，基本上半个月会和其他学校对接，上直播课供整个省的重点班看，距离下次直播，估计是期中成绩出来之后的事了。”

　　“所以课程什么的，节奏都很快和平行班不一样，像是数学，平行班目前选修一进度走了一半，哦，而咱们班已经在准备收尾必修三的内容，可能下半学期就准备高三的课。”

　　“所有学科都是？”

　　“不然怎么是直升班呢，我也想不明白，学期都快过半了，你怎么就转来了呢。”

　　“让我死了算了…”贺循双眼空洞，唇角微微抽搐，露出一抹苦涩的笑，他仿佛看见倒数在向他招手，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难怪越听越懵，家教才高二开了个头，压根没讲到这里来，他不知道怎么能在两周内学完这些，压根没碰过的东西。

　　“也没关系，你如果能考进实验班，说明底子不差。”何沅沅伸出手，轻声安慰。“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我是学委何沅沅。”

　　“哦，问你同桌也行。”罗思郁拍了拍时无虞的位置，扬颌。“这位呢，咱们的校第一，家里有点事，估计明天才来了。”

　　贺循闭着眼重重点头，其实说什么他听不进去，他现在后悔死了，只想揣上书包就跑。

　　话说早了，爹坑惨了。

　　说好的跟家教一样呢，还信誓旦旦放话说保证前十，现在像极放屁。

　　但贺循到底是贺循，不会让自己处于难堪的排位，他睁开眼，灰蓝瞳仁中自信而坚定。

　　“给我一周，我不会是倒数。”

　　“你不倒数谁倒数，你就算找无虞教你两周，也不会提升这么快。”罗思郁瘪了瘪嘴。

　　废话，好不容易有个新同学能垫自己的底，自己不信连一个新来的歪果仁都考不过，还得吊车尾。

　　“反正有没有你们那个校第一，我都不可能倒数。”

　　“诶，新同学你好嚣张。”罗思郁瘪了瘪嘴。“你懂不懂无虞的含量啊？”

　　“风评好成绩高长得帅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