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远舟，我现在懂你了

离仑“什么问题？”

卓翼宸“你问我现在是不是懂你了。”

卓翼宸“我永远都不会懂你。但现在，我懂赵远舟了。我应该谢谢你。”

卓翼宸转身离开。

离仑“卓翼宸。”

离仑重新变回了白玖的样子，叫住卓翼宸。

卓翼宸听见白玖的声音，背影停留了一下，但他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空空荡荡的暗巷，只剩离仑。

他小小的身体，低头站在巷子里沉默不语。

这该死的天气又下起了雨，将他淋湿。

一把伞，出现在离仑头顶。离仑突然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他，他抬起，脸上是期待的笑容，但在看到傲因的时候，收敛了起来。

红姻出现在他们身边。

红姻“很期待是他？”

离仑没有说话。

红姻“很快就会结束了。”

离仑“虽然卓翼宸不讨喜，但不可否认，他确实不错。”

红姻笑了笑。

这就是她的计划，经此一夜，卓翼宸就能真正的共情赵远舟......

离仑又捂住了心口。

傲因急忙问道。

傲因“你没事吧？”

离仑“还可以再撑。”

傲因“那个卓翼宸真的变成妖了吗？他会死吗？”

离仑声音有些疲惫。

离仑“赵远舟不会让他死。”

傲因“不如我现在立刻去杀了他，免得夜长梦多。”

红姻“小傲因，这世界上，不是只有杀人一个法子的。”

傲因没有什么心思，只要是有利于离仑的事情，她都会去做。

离仑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离仑“先留着，只要阻止他修复云光剑就好。”

离仑沉默，没有回答，转身离开，背影孤独。

红姻摸了摸傲因的脑袋。

红姻“走吧。”

傲因跟上他们。

——天香阁——

人群依然围绕着英磊，乱成一团，忽地传来甄枚的声音。

甄枚“各位，崇武军抓到昨晚行凶的妖了！”

伴随着甄枚的声音，众人朝着发声处看去。

只见甄枚拨开人群走来，他的身后，跟着一名崇武营士兵并押解着一名神情木然的妖化人。

二楼的赵远舟文潇裴思婧，也追了下来，看见英磊独自一人，文潇急忙问道。

文潇“小卓呢？”

英磊“小卓大人自己跑掉了……”

甄枚扫视众人。

甄枚“他就是我们崇武营抓获的妖兽——傲因。”

话落，只见妖化人立刻变成了卓翼宸的脸，又迅速变回了自己原来的脸。宾客们吃惊。

甄枚“傲因，是生长于大荒西荒的妖兽，最擅化形，可以变成任何人的样子。之前杀害丞相的也是他。这次终于被我们崇武营抓住了。”

配角“还是崇武营厉害啊！”

配角“是啊，是啊，这么厉害的妖都能抓住。”

配角“我们可全靠崇武营保护了！缉妖司包庇妖怪，还是取缔了好！”

英磊皱眉，小声说。

英磊“不对……这个妖身上没有硫黄味，她不是傲因。”

赵远舟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抬头，果然，二楼的温宗瑜正对他们微笑，举酒杯示意。

赵远舟冷笑。

赵远舟“是温宗瑜做的傲因妖化人了，他帮我们这一局，是惦记着卓大人的云光剑，不然就没法杀我，取我内丹。所以，他不能让小卓有事。”

离仑要毁掉云光剑，而温宗瑜要保下云光剑，所以他帮卓翼宸脱困，同时，又借此事顺势打压了缉妖司，抬高了崇武营。

他这两手棋盘倒是都没落下。

英磊啐了一口。

英磊“算来算去，还是为了你的内丹！可恶！这算盘珠子都快砸我脸上了！不过，他可要失望了，卓大人现在怎么可能还会杀你，我们可是并肩作战的好朋友了！”

他这两手棋盘倒是都没落下。

赵远舟沉默，红姻，这就是你今晚让我们来天香阁的目的吗？让卓翼宸，真正的，懂我......

————

众人本还担心卓翼宸，万幸回到缉妖司，便找到了卓翼宸，他没什么大碍，似乎心情不好，只静静地坐在房间，也不点烛火。

赵远舟进了房间后，走到了卓翼宸身边坐下，先开了口。

赵远舟“很难受，对吧？”

卓翼宸点点头。

赵远舟继续说.

赵远舟“也很难接受，对吧？”

卓翼宸的表情却没有之前痛苦，他面容轻松不少，看着赵远舟。

卓翼宸“原来你失控的时候，是这样的感觉……”

赵远舟“你感觉到什么？”

卓翼宸看着赵远舟，淡淡答.

赵远舟“恐惧。”

卓翼宸“那种无能为力，人不由心的恐惧。仿佛一个很深很深的梦，不管如何挣扎，都无法醒来……我还是第一次感到如此害怕。”

赵远舟当然明白那种感觉，每次醒来时，要面临的是未知的，可能是亲近的人、无辜的人因自己而死。

所幸，卓翼宸不用体会这种绝望。赵远舟安慰道.

赵远舟“没事了，都过去了。只要按我教你的，运转妖力的口诀，就不会再失控。”

卓翼宸“赵远舟，我现在懂你了……”

赵远舟一挑眉，调侃他。

赵远舟“这么久了，你才懂我，白对你那么好了。”

但卓翼宸这次没有凶他

卓翼宸“赵远舟。”

他看着赵远舟，目光平静而柔和。

卓翼宸“很多次，我握着云光剑，心里都在问自己，杀你，还是不杀？每一种抉择，好像都说服不了另一部分的自己。”

卓翼宸“过去这段日子里，我总是困惑，朝夕相处的你明明心怀善念，照顾周全，对人对妖，都怜悯共情，但这样的你却也是杀害我至亲的极恶之妖……直到，我变成了你……我才懂了。”

卓翼宸“你因戾气失控，杀了自己至亲之人，之后一直自责，恐惧，不知下一次失控何时会来，这个阴影一直压着你，无处可逃……若我能早点感受这些……也许就已经放下手中的云光剑了……不过现在剑也碎了，可能是老天看我太固执，太纠结，帮我做了决定吧。不然，真杀了你，我一定会后悔。”

赵远舟看着他，神情恍惚，初次见面时，那个一直要取他性命的小卓大人，如今却成了这世上为数不多懂他的人。

卓翼宸看赵远舟沉默，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

“我好像说得有点太多了……我平时话没这么多的……应该是怪冰夷的血。他肯定是一个话很多的妖怪。”

赵远舟回过神来，扬起嘴角。

赵远舟“早点理解，也算心安。但这并不会改变我们的结局。小卓，父兄之仇，还是要报的，无论如何，杀人的是我。命中注定，该我偿命。”

赵远舟顿了顿，又把安慰的话语变得漫不经心。

赵远舟“有句话你听过吗，生而为人，自然为人。生而为妖，苦修成人。”

卓翼宸抬头，静静听他讲。

赵远舟“妖兽单纯，却也本能嗜血，我们更像动物，凭本能在这世间生存……所以，人，是因为做了很多很多只有人会做的事情，才被称为人，就像冰夷。一个人做了很多好事，就被成为好人。做了很多坏事，就被成为恶人。所以，想成为什么，就去做什么……”

卓翼宸呢喃着那句话。

卓翼宸“想成为什么……就去做什么……”

赵远舟点点头，笑容有些得意。

卓翼宸狐疑地看着赵远舟。

卓翼宸“你怎么突然这么有学问？”

赵远舟哈哈笑着。

赵远舟“这些话，其实是红姻对我说的，只是突然想起来，觉得现在也可以对你说。所以，就算成了妖，也没什么，一样心有所向，享受天地，珍惜岁月。如果有人会因为你的身份转变而离开你，那代表他从未真正站在你身边。”

卓翼宸心里轻松了许多，他看着赵远舟，问道。

赵远舟“那你呢？你想做妖，还是做人？”

赵远舟“我啊，从头到尾，就没有变过。一直都是一个，一心求死的大妖。”

卓翼宸笑笑。

卓翼宸“所有妖怪都努力修为，希望长生不老，你真是个异类……”

说完这句，卓翼宸突然有些恍惚，他想起了哥哥曾对他说过的话。

赵远舟见卓翼宸出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赵远舟“想什么呢？”

卓翼宸笑笑。

卓翼宸“想起了我哥哥说的话，他说父亲坚持用宸字给我命名，是因为宸字代表庇佑众人的屋檐，有屋檐，就能挡风遮雨，有屋檐，才有家。”

赵远舟认同地点点头。

赵远舟“被当成异类也无所谓……我们都会一直陪着你……用英磊的话来说，就是我们一群人，神，妖，半神半妖，组成了一个家。我们都是家人。”

赵远舟又笑了。

赵远舟“不过小卓大人，你也别忘了，你发过誓，一定要杀我哦。只有你能完成我的心愿，拜托了。”

卓翼宸露出一丝苦笑。

卓翼宸“我可能要失信于你了，我没有内丹，冰夷妖力越来越强，我身上的冰纹也越来越多……等到我的身体装不下那些汹涌的妖力时，身体就会被彻底撕裂……我可能撑不到完成你心愿的时候了。”

赵远舟“你一定不会死的……”

赵远舟说得肯定。